正文 第二章:地宮雙雄(2 / 3)

但這個獨眼老兵卻是個非常精明的人,等他發現在海拉爾這邊“包庇”我們的是我老爹夏鳳孜的部下,以後歪把子的悲喜全都操控在我的手上,那老獨眼頓時換了一張臉,生怕我因為記恨他遷怒於歪把子,還特意找了家小飯館請我們吃飯,結結巴巴的請求我“照顧”歪把子,我倒沒多想,可是歪把子卻覺得好沒麵子,就斥責人家:“你煩不煩,我跟虎頭是哥們,我爹就是他爹,他媽就是我媽……”

“你他媽的歪把子……”我聽得那個鬧心啊,好象歪把子沒說錯,可是我就怎麼感覺不到味呢……

總之,這位忠誠的老兵是多心了,如今我和歪把子是患難與共了,哪還有精神頭再擺出衙內的架子?

從那以後我們就在海拉爾住了下來。

到了晚上,我終於有心情打開我母親在我上車的時候遞給我的小包袱。這隻包袱我在路上打開過幾次,看到裏邊都是寫滿了字的厚厚日記本,心裏直納悶肯定是我母親拿錯了包袱,這逃命的節骨眼上,你給我這麼多的日記本幹什麼啊。

翻開那些日記,我才明白過來。

這是我母親從她十六歲開始每天的記錄。

確切的說,這是我母親丁思梵在九華山太子溝僥幸生還之後,記錄下來的此後她與我父親在一起的共同經曆,簡單說來就一句,這日記本中記載的就是我父親和母親在鬥爭中“用鮮血所凝結而成的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誼”。

同生死,共患難!

霎時間我淚如雨下。

我終於明白了我父親為什麼逼我“跳井”,我母親又為什麼特意把這些日記本留給我。

他們,夏鳳孜和丁思梵,生同老,死同穴,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需要說明的是,我父母他們最終平安無事的渡過了這場政治劫波,事後揣測起來,這得益於我爹的“狡滑”,他本人實際上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可是卻刻意將自己弄成了一個粗魯的形象,一個隻知道拚命的莽夫,這一角色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沒有多少傷害作用,所以他才能平安過關,經由了一次又一次的批鬥過後,平安無事的回去當他的太平官去了。

由是我嚴重懷疑我家老頭是“投機革命”,不然的話他有必要這樣“偽裝”自己嗎?記得他晚年的時候我曾這麼問過,老頭的反應是到處找東西打我,那時候他胳膊腿已經老了,用拳腳打我反而容易傷到他自己,所以每次老頭想要欺負我的時候都會到處找東西,好在他老人家記性也不大好了,找著找著就忘了自己在找什麼……

倒黴的是歪把子他爹,他爹明明是個大老粗,卻老是裝斯文人,結果讓人民群眾看不過眼,批鬥中活活打死了,歪把子的母親也在丈夫死後的當晚服毒自盡,這樣一來我爹媽就又多了歪把子這麼一個兒子,他在我們家裏吃吃喝喝,比我還仗勢……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舊事,難免會有喜極而泣的喜劇效果,但在當時,我的心卻象是懸在半空中,連哭都哭不出來,我不知道父母的生死如何,也不知道他們會遭受到何種的羞辱與折磨,依照我爹那暴烈脾氣,不管是管他頭上戴高帽子還是往我母親的脖子上套破鞋,都不是他能夠忍受得了的,我甚至擔心老爹被逼急眼了的話,說不定會一聲令下,提一支軍隊出來跟人民群眾們打個頭破血流……

幸好這事沒有發生,但當時我心裏卻是害怕得要死,我幾乎是一邊哭,一邊讀著母親的日記。

在這場生死閱讀之中,我不無驚訝的發現,我父親和母親的感情進程,遠不象我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他們兩人,更曾經曆過我所無法想象的曆險與危難。

我父親的年齡比我母親大一輪,在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父親時年二十八歲,而我母親丁思梵那一年還不過是個不懂事的黃毛丫頭,怎麼看他們兩人都沒有什麼可能結合,但人生就是這麼有趣,在王莽地宮曆險後的第三年,我父親突然收到了丁思梵的一個郵包,這就導致了他們之間的第二次“合作”。

郵包是一隻大大的牛皮紙信封,這種牛皮紙信封後來一度風靡整個中國,至今還有許多政府機關在使用,已經成為了一種獨特的標誌。但在當時,這種信封還不多見,隻有非常重要的資料文件,才會使用這種信封,而且,這種信封在當時是身份的標誌,等閑人物,是很難弄到的,拿這種信封到了郵局,連郵遞員都會對你肅然起敬。

這隻信封讓我父親心生狐疑,丁思梵的母親雖然是社會知名人士,但也未必會使用這種信封,拆開來,裏邊的東西更讓我父親吃驚。

裏邊是一堆黃裱紙。

破破爛爛,零七碎八,上麵有著明顯的雨水打濕再曬幹複又打濕複又曬幹的痕跡,更多的紙張早已發了黴,黑一塊白一塊,看起來讓人極不舒服。

我父親把這堆廢紙拎起來,對著陽光看了看,發現這些黃裱紙上還有淡淡的朱砂痕跡,隻是時日久遠,早已是模糊不清了。

再仔細瞧那朱砂的痕跡,隻見字跡曲裏拐彎,鬼畫符一般沒個頭緒。

然而這堆扔地上都不會有人看一眼的黃裱紙,卻令我父親突然緊張起來,他馬上命令警衛員撥通了電話,打給他的一個老戰友:歪把子。

我父親的老戰友歪把子,正是我的鐵哥們兒歪把子的親爹,父子兩代共享一個綽號,這標誌著這個綽號之於他們這一家族的不凡意義。

歪把子的親爹,老歪把子,也是沙場上一位撓死之士,此人打起戰來的風格之野蠻,不在我爹之下,都是屬於那種嫌命長的主兒。而且老歪叔這人一上戰場就瘋瘋顛顛,端一挺歪把子機關槍就往上衝,連平時走路,都要拄著一支歪把子機槍,久而久之,人送綽號歪把子。

當時老歪叔叔正在華東軍區的政治部,天天忙得腳打後腦勺,接到我爹的電話就破口大罵:有話就說有屁快放,老夏你他別媽的跟我扯犢子……我父親當時隻說了一句:老歪,我這兒有張繼先的禁符。

那邊老歪叔叔詫異的問了聲:“誰?張繼先是哪個?”

我父親回答:“你知道就行了,我等你。”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過了大半天的時間,老歪叔乖一輛跑冒滴漏的老吉普趕到了,下車之後大步就往門裏衝,我父親門口的哨兵是新兵,不認得他,攔了他一下,被他揚手一個耳光:“去你媽的……連老子你都敢攔!”總之很野蠻,跟我爹一樣不得人心,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那都是說給別人聽的。

幸好我爹一個箭步從房間裏衝了出來:“老歪你他媽的別給我惹事……”順手把老歪叔拖了進去,進門後匆匆往裏走,裏屋的桌子上,攤開來擺放著那堆碎爛的黃裱紙。

“你先看這兒……”我父親指著黃裱紙上的一個模糊印痕讓老歪叔看。

老歪叔定睛一看,吸了一口冷氣:“果然不錯,是東漢時張道陵的玉印……從太平天國時代起就再也沒見到過了……”

“你再看年號……”我父親指著另一片碎紙。

老歪叔把腦袋一歪:“我操,元符,那是北宋時宋徽宗時候的事了……那時候龍虎山第三十代嫡傳天師張繼先在位……我操老夏,你哪弄來這麼多的封建迷信……你他媽的可要好好的注意一下思想改造了……”

“這符籙的正文,我也謄寫好了……”我父親又說。

“龍虎山第三十代嫡傳天師張繼先……”老歪叔哭一樣的哼哼起來:“解州斬蛟的事兒不就是他幹的嗎,還有關羽……”說著話,他的眼睛落在我父親謄寫出來的符籙正文上,霎時間他的眼珠猛的向外一凸,大嘴吧闊張,一聲驚呼正欲脫口而出。幸虧我父親縱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吧:“嚷他媽什麼,找死呀你!”

幾乎是呻吟一樣,老歪叔把他的豬嘴從我父親的手中掙脫出去,一字一句的,低聲念出那黃裱字上的天書符籙:

起於太玄,終於太淵。

是邪非正,陰陽之間。

太上疾走,老君歸山。

非不除魔,天地無邊。

道家的文字,又稱元始天書,係由天空雲氣轉化而成,字體似篆而筆劃多曲疊,正所謂:八龍雲篆,明光之章,自然飛玄之氣,結空成文。這種文字對於大多人來說是地地道道的天書,卻是三清門下弟子入門所必修之課。

許多人對道士做法捉妖拿鬼都有印象,無外乎一雜毛老道,胡子一定要長,越長越好,越長顯得道行越深,袍子一定要肥,越肥越好,越肥越有風度,還要有一柄桃木劍,一隻活該倒黴的大公雞,幾張不值錢的黃裱紙,一碗朱砂。做法的時候先由道士披發仗劍,步罡踏鬥,用筆醮了朱砂在黃裱紙上一通狂書,書寫的什麼,隻有道家自己才認得。

既然大家都不識得這種鬼畫符,那就好唬弄了。所以古往今來,道門中騙子多如牛毛,但真正成為品牌的,不過是龍虎山的正一派、茅山的上清派和丹鼎派等幾個源遠流長的門派,隻有這幾家的符籙,天宮諸神和野狐妖鬼才賣帳。

而丁思梵寄給我父親的那一堆陳年舊符,恰恰是龍虎山上第三十代嫡傳天師張繼先的親筆。

說起這龍虎山張氏一門,在中國道家中占有不可動搖的地位。《水滸傳》中的開頭,洪太尉誤走妖魔,說的是梁山上的一百零八條好漢原本都是關在龍虎山張家的地窖裏,一不溜神,讓洪太尉給放出來了。

想梁山好漢是何等的野蠻,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九州,這麼大的本事還被關進了龍虎山張天師家的地窖裏,這張天師,豈不是更加怕人了嗎?

說起來龍虎山張天師一家,時間還要往前推,推到什麼時候呢?要一直推到後翌射日的年代,那已經是中國的神話史時代,人剛剛進化到類人猿階段,正在樹上蕩來蕩去跟猴子較勁呢,可是突然之間,天上冒出來十個太陽,曬得大地幹裂,樹木枯死,江河斷流,大地焦黑,總之是猿不聊生了。這時候一位叫後翌的類人猿勇敢的跳下樹,衝著天上開弓搭箭,嗖嗖嗖,一家夥射下來九個太陽。

這就是眾所周知的翌射九日的故事。然而,類人猿後翌兄弟射下來的那九個太陽,跌落到什麼地方呢?

青城山!

道家說,這九個太陽從天上跌下來之後,摔得鼻眼烏青,就成了青城山的九大邪魔,敲骨砸髓,食人無算。就這樣到了人類的文明進入了東漢階段,一個叫張陵的小官吏生氣了,就去了趟青城山,揮起桃木劍,嘁哩哢嚓,一口氣剁碎了八個魔頭,還剩下一個,從此棄暗投明,跟在張陵屁股後麵上了龍虎山,專門蹲在老張家的灶台前生火練丹,這個由魔而仙的燒火童子,就是我們夏家供奉的尋寶財神趙公明了。

連騎黑虎的趙公明最多隻混個在張天師家裏當廚房火工,可知這張天師有多厲害。

由此張家世代傳承,到了北宋徽宗年間,張家第三十代天師張繼先橫空出世,再次重演了他祖上的輝煌功業。

史載,北宋徽宗年間,解州鹽池出現了一條怕人的蛟龍,作大霧彌漫周天,凡是被裹入霧中的生靈,盡為蛟龍所食,妖龍為孽,血汙四野,解州鹽池,竟爾七年未產一粒鹽。於是道君皇帝下旨,命龍虎山張天師除妖。當時龍虎山上第三十代天師張繼先年方九歲,接了聖旨之後他抱著奶瓶到了解州--那洪太尉就是趁張天師出門的工夫,把梁山好漢從張天師家菜窖裏放出來了--娃娃天師張繼先畫了一道靈符,便有金甲武士自天而降,躍入鹽池之中與蛟龍一番好鬥,直殺得天昏地暗,飛砂走石,終於成功的斬除了蛟龍。

道君天子宋徽宗問此蛟龍係何方妖孽,張天師回答說:此蛟龍乃黃帝年間的蚩尤,早年黃帝斬蚩尤之時,正在解州,所以解州一帶的蚩尤墓附近,天空總是呈現一片血紅,史稱蚩尤血。而北宋趙氏皇族恰是黃帝的後裔,所以蚩尤不忿,怨靈再次做怪。

宋徽宗聽了很是滿意,又問,然則那斬除蛟龍的甲士,又是何方神祗?

九歲的張天師答曰:此甲士便是三國年間的關羽關雲長是也!

正如我們所知,中國的五大財神,其背後隱匿著五個神秘的尋寶世族,我們夏家供奉的是黑虎趙公明,而武財神關羽,卻是比趙公明名氣更大群眾基礎更深厚的武聖人。

但是,關羽關雲長並非是死後立即名滿天下,相反,在北宋徽宗之前,關羽一直是默默無聞,此前中國老百姓所信奉的武聖人是那位垂釣於渭水的薑太公薑子牙,而關羽最多不過是列於薑子牙座下的一名“衛士”,但解州斬除妖龍,卻使得關羽關雲長一舉改變了自己的命運,從一名值班衛士不斷晉升,最終一腳踢開了薑子牙,他老人家大模大樣的坐到了武聖人的位子上。

至今在解州,關羽除蛟龍一事仍然在流傳,當地有一個村莊,名叫原王村,據說此村原來的名字叫冤枉村,村中的居民們老實巴腳,沒招誰沒惹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臉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瓢……但是就在關羽接到九歲的娃娃天師張繼先的命令,下界除蛟的時候,關羽卻將冤枉村的全村居民的魂魄全都召集起來,跟他一塊去打去殺,打打殺殺沒意見,除魔衛道,那是好事啊。但等到戰事平息,蛟龍頭斷,眾魂魄歸鄉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屍體早已腐爛生蛆……全村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冤枉死了,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此村被名之為冤枉村……

但是宋徽宗才不理會你冤枉村的居民們死得多冤屈,他隻是好奇,想瞧瞧關羽長得是什麼模樣。

沒辦法,在這位道君皇帝的糾纏之下,娃娃天師張繼先隻好又寫了一道符,把關羽從天上叫了下來,據說關羽下來的時候身高十丈,可憐的宋徽宗還不如他老人家的一個腳趾頭大,而且關羽來了之後還不樂意走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嗎,最後宋徽宗急得直哭,還是聽了娃娃張繼先的勸告,封了關羽祟寧真君這麼一個稱號,關老爺這才幸福的打道回天。

從此以後,武聖人關羽就迅速的成為了民眾心目中最為祟仰的神祗,到了今天,已經很少有人還記得薑子牙的風光了。

但是據我母親在日記裏說,我父親和老歪叔曾對她解釋過有關北宋年間解州鹽池何以七年不出鹽的怪事因由,據我父親考證,在解州的冤枉村附近,還有一個叫從善村的小村子,這個村子的村民自稱是蚩尤的後人,不敬關羽,實際上,這個村子是上古時代護寶遺族的後裔,隻不過,年代過於久遠了,連他們自己的後人都不記得這些事了。

我父親和老歪叔嚴重懷疑,關羽解州斬除蛟龍一事,很有可能是尋寶秘族“玄機洞天地”中的機字門的人在北宋時期的一次尋寶行動,其所尋秘寶,多半是蚩尤時期的古物,但很顯然這次尋寶活動失控了,最直接的後果是導致了冤枉村的一村居民無端死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委實是件缺乏慎重考慮的莽撞行動。

那次事件應該是奉關羽為祖師爺的尋寶秘族進入蚩尤的藏寶之地,結果卻不小心放出了什麼危險的東西所導致的結果,然則,關羽本是武聖,何以又被奉為尋寶的祖師爺呢?

這是因為,關羽此人不僅精於打仗,還精於“術算”,須知大凡藏寶之地莫不是迷宮遍布,陣法重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不懂陣法的人就算是到了門口,也不得其門而入。所以精研五行八卦之人以關羽為祖師爺,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龍虎山張天師一家是有身份的人,斷不會卷入尋寶這種危險的活動之中,娃娃天師張繼先在那次尋寶活動中究竟起了什麼作用,這就是一個難以猜透的謎了。

道宗門人卷入民間尋寶活動,是曆史上常見的事情,但解州蛟龍事件鬧得規模太大,連正史上都大書特書,尤其是解州本是北宋的產鹽之地,卻一邊七年沒有產出一粒鹽,直接影響到了北宋的財政,所以從我祖爺爺起,我們夏家就對這一曆史事件表現了高注關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正因為這樣,我們夏家才會對張繼先留下來的符籙有過專門的研究,所以我父親一眼就辨認出了這是八百年前的娃娃天師張繼先的遺筆。

我父親認得北宋張繼先的遺筆符籙,不足為怪,然則老歪叔他又怎麼也有這種一眼辨認出來的本事呢?

老歪叔這個人,雖然打仗勇猛,但是有一個居功自傲的臭毛病,跟上級領導端架子,對部下士兵說罵就罵說打就打,但他這樣胡作非為,上級領導卻從不怪罪,下級士兵更是對他死心塌地,他之所以這樣無法無天,據說他“是一員福將”。

福將這東西大家都曉得,比如說我們老夏家供奉的那位黑虎趙公明,北宋年間他老人家的那隻黑虎偷跑了出去,轉世為抗金名將牛皋,這牛皋就是一員福將,不管多麼糊塗的爛仗,輪到他出手的時候,想贏就贏,才不管你對手有多厲害。

老歪叔就有這個本事,在戰場上,別管多麼鬧心的惡仗,派了他去,也不見他有什麼過人之處,反正給你贏回來就是了。

但是想贏就贏,這個最多也不過“受到各級領導的表彰”,距離戰士們的衷心愛戴還差得遠了去了,而老歪叔的脾氣又是那麼粗暴,何以戰士們也那麼願意追隨他呢?

這個理由說透了,很是讓人乏味,戰士們跟著老歪叔,據說是從來不愁吃喝,這在戰爭年代,就這一條理由就足夠了。

戰爭年代,紅軍的給養最是饋乏,經常是三四個人一支槍,十幾個人一粒子彈,一排的人馬分一隻鍋盔,兩個班的戰士爭搶一條牛尾巴,那是絕對的艱苦,就連堂堂的陳毅陳大將軍,也經常餓得手扶牆壁,吟詩曰:天將午,饑腸響如鼓,山中缺糧已七日,野菜和水煮……但是老歪叔的部隊卻從來吃喝不愁,可想而知這是多麼的讓人羨慕。

我父親說過,老歪叔這人天生的好運氣,他經常走著走著路,一腳就從地下踢出一塊金子來,尤其是在給養缺乏的情況下,他踢到金子的概率就更高。比如在過雪山的時候,不知有多少紅軍戰士餓斃途中,但是老歪叔的隊伍卻是安然無恙,因為他可以拿那隻腳踢出來的金錢換吃換喝甚至金銀買路,最邪門的一次,他竟然在荒無人煙的草地裏“踢出”一壇子一百年前的稻穀,一下子救了十幾條性命。但這種事一旦發生的概率過高,就難免會露了馬腳,早年老歪叔在四方麵軍,就因為老是踢出金子來,被懷疑為天生的地主剝削階級,差一點被槍斃。從那以後老歪叔學乖了,就把他的特長轉移到打仗上來,這樣久而久之,就沒人再記得他這種好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