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又飄來了一具屍體,同樣是赤身裸體,遠遠的看到那從空中懸垂下的黑色長發,我父親頓時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難道是丁思梵?
老歪叔急忙拍了拍我父親的肩膀,架著火箭筒,單膝跪下,從下往上仔細的看了看那具女屍,鬆了一口氣,道:“老夏你放心,這不是她?”
“你怎麼知道?”我父親如同撈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問道。
“你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嗎?”老歪叔不滿的道。
我父親仔細一瞧,那女屍果然不是丁思梵,這屍體生前明顯比丁思梵個子矮,也胖一些,手臂上還有一個黑痣,丁思梵身上可沒這東西。
雖然鬆了一口氣,可我父親卻想不明白了:“他媽的老歪,你又沒見過姓丁的那小丫頭,怎麼先比我知道的這不是她?”
老歪叔回答了一句話,我父親頓時氣結。
他說:“我他媽的哪知道這屍體是誰的?我那樣說,是為了安慰你,怕你心痛過度,等一會遇到麻煩的時候給老子添累贅。”
“你他媽的……”我父親緊了一下背在身上的裝備:“雖然這具屍體不是姓丁的小丫頭的,可是他們也都是青春年少的學生,卻不明不白的被上古時期的剝削階級迫害而死,死後還連衣服都不給他們穿……真是太不象話了。”
“沒錯,”老歪叔點頭表示同意,正要再說什麼,遠處卻突然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呼救之聲:“夏大叔,快來救我!”
“是丁思梵,她在喊救命,她還活著……”我父親激動得一蹦老高:“快快快……”手忙腳亂的連打出兩枚照明彈,順手將身上的裝備一扔:“我先輕裝奔襲,老歪你快點跟上來……”說罷撒腿就跑。
“你他媽……”老歪叔急得正要大叫,忽見前方又飄來一具屍體,不由得嘀咕了一聲:“我操,這都死了三個了……是得趕快。”
我父親拚了命的向呼救聲方向奔跑著,他將所有的裝備全扔給了老歪叔,就拎著一支衝鋒槍,算計起來到今天丁思梵一行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現在她仍然活著,這已經是奇跡了,如果不能夠在她遭遇到危險之前趕到,那父親他們可真是白來了。
衝過那條長長的通道,我父親正要衝入一個石洞中,卻忽然感覺到迎麵正有什麼東西向他撲過來,他疾速的跳到一邊,端起來了槍:“什麼人?”
就見第四具屍體正從洞中飄出來,但這具屍體分明是剛死不久,腹部內產生的那種淡藍色氣體量還不足,隻能讓這具屍體剛剛離開地麵,在高及人的膝蓋處隨著氣流慢慢向遠處飄浮。
匆忙間我父親瞥了一眼這具屍體,發現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肯定又是葛教授的一名學生,那屍體在飄浮過程中不斷的腫脹,繃裂了全身的衣服,在衣服脫落之後,體內生出的氣體慢慢彙聚到了腹部,將腹部高高的隆了起來。
還沒等把那具屍體看清楚,我父親突然聽到丁思梵那近在咫尺的呼救聲:
“夏大叔,你在哪裏啊,怎麼還沒有來啊,你再不來我可真的要死了……”
“別死別死,你個小丫頭片子死著什麼急啊,大叔我來了。”
我父親提槍走了進去。
我母親丁思梵在她的日記中記載道:當她被困於蚩尤地下秘寶的穴洞中,眼看著自己的同學一個個慘死於非命,竟本能的呼喊起我父親的名字來,在她心目中,我父親那人除了脾氣又臭又硬,年紀大長得醜,還不愛洗腳全身臭烘烘的之外,唯一剩下的就是隨叫隨到這點長處了,要是連這點長處都沒有了,那麼這個夏大叔可真是一無是處了。
喊歸喊,但人在絕望中喊救命隻是一種本能,根本不曾期望得到回答。
所以當我母親聽到我父親那一聲大大咧咧的來了來了的時候,立即就認為自己已經死了,因為我父親那大大咧咧的口氣實在是太缺乏現實邏輯了,絕無可能是真實的。若不是她已經死掉了,是不可能產生這種幻覺的。
接著她聽到洞裏噗的一聲怪響,照明彈刺目的明亮灼傷了她的眼睛。
在這黑暗的地下世界,突然看到如此明亮的光線,而且我父親還大模大樣的挎槍站在明麗的光線正中,誰要說這不是幻覺,我母親肯定會跟他拚命。
我母親當時堅決不肯相信她看到了我父親,而我父親的感覺,卻也是同樣。
我父親看到了一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奇景,前麵是一片地下荒原,一條瀑布正自頭頂下噴泄而下,水流的衝擊帶動了一隻土黃色的水車,那水車竟然是由陶土製成了,所以經由了數千年之久的水流衝擊,卻仍然在運轉。水車的轉輪有八個角,隨著水車的旋轉,八個角依次浸入到瀑布之下的潭水之中。
那水潭之中,有一團顏色烏黑蛇一樣的東西在蠕動著,那東西顏色說不盡的汙穢,蠕動之間帶著一種令人魂飛魄散的陰毒。
水車的五個角是空的,上麵還水漬淋淋,分別是剛剛從潭水中轉出來,上麵染滿了褐紅色的粘液。
水車的另外三個角,分別捆著三個人,丁思梵是一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還有一個模樣略帶幾分狡獪的中年男人。當我父親進來的時候,正見水車轉輪捆著中年男人的一角慢慢浸入水中,那男人的身體甫一碰到水麵,水潭中那團顏色烏黑蛇一樣的東西就興奮不已的蠕動過來,霎時間那中年男人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叫。
水潭中顏色烏黑的東西迅速的纏繞住了浸入水中的中年男人,把他緊緊的包裹起來,那男人顯然是感受到了無盡的恐懼與痛苦,發出了磣人已極的慘嗥之聲,但是命運的轉輪仍然在轉動著,中年男人身體越來越多的浸入水中。
那不類於人的淒厲嘶嗥猝然而止,中年男人已經全部浸入了水中。
他全身進水,就從水車的轉輪上脫落了開來,全身被那顏色烏黑蛇一樣的怪東西所纏繞著,在潭水中上下翻浮著,水麵上突然開了鍋一樣的冒出一連串的汽泡,那中年男人已經從水麵上緩慢的飄浮了起來。
那團顏色烏黑的髒東西仍然在潭水中上下翻複,但是中年男人卻已經成為了一具飄浮在空中的屍體。他的屍體慢慢在鼓脹,體內組織分解生出的氣體活物一樣在他的身體裏竄動著,起初這些不明氣體並不多,那中年男人的屍體還緊貼著地麵飄動,但是屍體體內的這種氣體越來越多,慢慢的,眼看著這具屍體已經飄浮到了人的膝蓋之處,並順著空氣流動的方向,慢慢的向洞窟裏飄了進去。
隨著捆綁著中年男人的那隻轉角隨水車的轉動轉出水麵,水車的轉輪又帶著一個人向著水中浸了進去。
丁思梵!
此時她的雙足足尖已經解及到水麵上,水中那顏色烏黑的東西急不可耐的竄了過來,圍在她的腳下激烈的蠕動著。
“夏大叔快來救我!”
丁思梵的呼救之聲,聲聲揪扯著我父親的心神。
丁思梵和葛教授一行,是如何來到這上古的藏寶秘洞,又是如何被縛在那神秘的地獄轉輪之上的,這個過程說起來,卻要比我父親他們組織營救要簡單得多。
考察解州古鹽井,這是葛教授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但由於當時戰亂頻仍,先打日本人,再打國民黨,後來全國解放了,可國民黨的餘部和土匪們還在四處殺人放火,也隻有在殘匪全部被剿盡,解州一帶的治安徹底恢複了正常之後,這起科研考察行動才能提上議事日程。
葛教授的這次科考行動,隻不過是先赴解州的古鹽井搜集點實際的資料,並不期望有什麼大的動作,所以他在選擇科考隊員的時候,把幾個想一同去開開眼界的孩子全都帶上了。
這幾個孩子,就是丁思梵和她的四名同學:陸思賢、潘鼐、陳久金,花妤雲了。五個孩子中,除我母親丁思梵之外,另外四個人都是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北平,都想借這個機會出去看一看,以便“飽覽祖國大好河山”。
葛教授帶著這五名得意弟子,先坐火車到了運城,然後由當地政府派了一輛車將他們送往解州,說老實話,當地接待人員對於這個戴眼鏡的老頭沒什麼好印象,全國解放了,全國人民無不歡欣鼓舞,投入到了社會主義建設新高潮之中,這老頭不說抓緊時間下地種田,養豬剁菜,卻帶著幾個油頭粉麵的年輕人跑去看什麼古鹽井,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可疑了,不會是國民黨潛伏的特務吧?
葛教授卻不知道他在當地人眼中是何等的另類,仍然是興致勃勃,帶著丁思梵五人東奔西跑,他頻繁的活動,再度引起了當地接待同誌的注意,懷疑這老頭別是利用這種機會在當地搞破壞,於是就故意說政府那輛用來接待葛教授的車壞了,讓這夥人拿自己的腳去跑吧,兩隻腳跑得可比吉普車慢多了,也好便於監視這夥奇怪的人。
沒有了車,葛教授一夥的科考頓時打不起情緒來了,隻能靠了他們六個人十二隻腳亂走一氣,走來走去,就走到了一個奇怪的小村莊,那村莊的村民告訴他們說,距離村莊北邊十幾裏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名叫蚩尤冠,傳說是上古戰神蚩尤被黃帝殺了之後,冠帶掉落下來而形成。葛教授一聽大喜,立即要求去看,但當地村民卻阻止他們說,那裏去不得,蚩尤冠邪乎得狠,那上麵寸草不生,形狀象裂開了八百瓢的饅頭,但凡有人動了那上麵的泥土,或是走近了蚩尤冠,就會變得瘋瘋顛顛,光著屁股滿世界亂跑……
不料村民們不勸還好,這一勸,猶如火上添油,葛教授更加按捺不住了,更加要想去近前瞧個清楚。
於是葛教授就花錢雇了個叫陳二皮的當地人做導遊,讓陳二皮帶他們去蚩尤冠看看。忙中有錯,卻不曾想這個陳二皮原本是一個遊手好閑的懶漢,他逛騙葛教授,無非不過是看些城裏人太傻,想騙幾個酒錢罷了。就把葛教授一行帶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座小土丘,騙葛教授他們說這就是蚩尤冠。
看那小土包上長滿了草木,葛教授認準當地傳說不足為憑,就問陳二皮附近還有什麼古跡。陳二皮眼珠一轉,帶他們去了一口廢井,說這口井不是普通的鹽井,是蚩尤撒了一泡尿嗤出來的……
葛教授不辨真假,就讓陳二皮帶他們下去看看。下去就下去,陳二皮心中好笑,用繩子把他自己和葛教授、陸思賢和丁思梵一塊係了下去,卻不曾想,葛教授在井底發現了一塊石頭,上麵亂七八糟的貼了一大堆道家的符籙,可誰也不認識那上麵的鬼畫符寫的是什麼,隻有丁思梵因為曾進入過王莽地宮,平時對這種東西比較注意,但是她也解讀不出那符籙上的原義,隻是憑印象,知道這些符號是道家的一種禁戒,意在警告人遠離此地的意思。
於是,從枯井裏爬上來之後,丁思梵就勸葛教授回去,可是葛教授正玩得開心,抵死不依,沒奈何,丁思梵就將那堆八百年前的符籙給我父親寄了去。而她自己,隻好再陪著葛教授在井底下“挖掘考古”。
葛教授在那口井下挖了三天,果然挖出一條被埋在土裏已經有幾百年之久的地下古鹽道,當時那黑黝黝冷嗖嗖的洞口一被挖出來,丁思梵心裏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建議葛教授先回去報告,與當地政府商量妥當了,再來勘探。可是葛教授卻知道當地人對他們這些“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寄生蟲”沒什麼好感,隻怕回去一報告,這個勘查地下古鹽道的機會就有可能失去了。所以葛教授當即決定,留下陳金久和花妤雲兩個學生在井外邊守候,他則帶著其餘的人“進去看看”。
卻不料想,等到葛教授進去之後,才發現那洞內別有洞天,竟然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地下岩層空洞,隻見縱橫交錯的石英石晶瑩如玉,潔白如雪,一往無際的向地下深層伸展著,於火把之下折射出光怪陸離的異彩。大塊大塊的鈣鹽結晶體猶如巨大的水晶瑪瑙,折射著令人心神俱醉的奇光。最奇怪的是,葛教授還在地下岩洞中發現了一條古棧道,那條道路寬如廣場,向著下方無限延伸下去,竟不知通向什麼地方。
向導陳二皮卻嚇傻了眼,一口咬定這條道路肯定是通向陰曹地府,說什麼也要回去,葛教授勸說不動他,隻好約定大家向前走上三二百米,看看能不能發現點什麼東西,如果過去了一個小時,不管有沒有發現,都立即返回,陳二皮這才答應往前走。雖然他舉著火把往前走,眼睛卻一直盯在葛教授背的包上,心裏琢磨著壞主意。
大家向前走了一會兒,觸目所及隻有無窮無盡的七彩岩層,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正在失望之間,陳二皮突然把腰一彎,指著前麵驚聲叫道:“快看,那是什麼?”大家嚇了一跳,急忙湊過來,順著陳二皮手指的方向向前看去。卻不提防陳二皮突然發出一聲怪叫,猛的輪起了手中的木棍,砰的一聲打在葛教授的腦袋上,葛教授不虞有此,吭也未能吭出一聲,身體一軟就倒下了。然後陳二皮鐵青著臉,一聲不吭的上前去抓葛教授身上的背包。
陸思賢和潘鼐兩個男孩子沒見過世麵,見陳二皮突然發凶行搶,驚得呆了,呆呆的舉著火把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阻止。
丁思梵雖說是個女孩,卻是“經過大風大浪洗禮”的,一看這情形就知道這向導陳二皮不是好人,大叫一聲,拿著手中的火把去砸陳二皮。可是她的力氣終竟是太小,被陳二皮拿胳膊一擋,順勢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火把,反向她惡狠狠的撲了過來。
丁思梵隻好轉身飛逃,向著陸思賢和潘鼐的方向,心想自己這方人多,那陳二皮肯定會嚇得逃之夭夭。卻不曾想陳二皮根本就不把這幾個城市的孩子放在眼裏,緊追在丁思梵身後不放,兩人一追一逃,圍著陸思賢和潘鼐兩個呆孩子轉了兩圈,終於聽到陸思賢咽了口唾沫:
“有話……咱們好好說……別……千萬別動手打架……”
“操你媽!”隔著這兩個人追不上丁思梵,陳二皮心裏本來就上火,再聽陸思賢這話,頓時火上心來,拿火把照陸思賢的後脖子杵了下去,陸思賢尖叫一聲,丟了手中的火把趴倒在地,這好象還算是正常,但潘鼐可沒人碰他一根手指頭,可他發出的尖叫比陸思賢更大,趴下的比陸思賢更早,甚至放聲嚎淘了起來。這光景瞧得陳二皮火起,罵了聲沒出息,照潘鼐的屁股上連踹幾腳。
陳二皮這麼一耽誤,讓丁思梵趁機逃到了葛教授身邊,撿起一支丟落在地上的火把,向著陳二皮衝了過來。陳二皮還覺得好笑:“哎喲嗬,小丫頭片子……”突聽丁思梵一聲高叫:“打倒王莽反動派!”一火把照著陳二皮的臉上砸了下來。
陳二皮嚇了一跳,他倒不是害怕丁思梵,而是被她喊出來的莫名其妙的口號嚇住了,不明白這丫頭喊的是什麼,再瞧這小丫頭滿臉殺氣的模樣,那股子凶戾之氣一退,手腳不由自主的就發軟了,掉頭急忙逃跑。
丁思梵緊追在陳二皮身後,追了幾步,見追不上他,一咬牙,把手中的火把向他擲了過去,黑暗中隻聽陳二皮痛叫一聲,然後就是咕咚咕咚遠去的腳步聲,他已經消失在迷蹤百轉的岩洞中。
返回來,丁思梵急忙把葛教授攙扶起來,連聲叫著他的名字,陸思賢和潘鼐怏怏的爬起來,滿臉的難堪。每個男孩子都有一個英雄的夢想,但夢想與現實是有著很大距離的,現在他們算是真切的體會到了這一點。
葛教授醒來了,他睜開懵懂的眼睛,問:“怎麼回事,剛才是怎麼回事?”
“那向導不是一個好東西,”丁思梵說道:“他想搶咱們的東西,現在已經逃跑了。”
“他搶咱們的東西幹什麼?”葛教授不明白:“我們這都是科研資料,他一個農民搶去幹什麼?”
丁思梵沒辦法回答葛教授這個天真純情的怪問題,和陸思賢、潘鼐一起攙扶著葛教授,轉身往回走。走不多遠,前方忽然出現了兩星火光,霎時間陸思賢和潘鼐如臨大敵,急忙高喊:“什麼人,不許動,不然的話我們就……開槍了……”
那兩星火光果然停止了移動,卻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葛教授,是我陳金久和花妤雲,我們等了好久,還不見你們回去,就下來找你們……”
來人近了,果然是留在外邊的陳金久和花妤雲兩個學生,陸思賢和潘鼐急忙迎上去,爭著說剛才發生的事情,當然他們誰也不會提起剛才自己被嚇得趴在地上叫媽的尷尬情形,隻是說那向導陳二皮已經被大家打跑了。
見陳金久和花妤雲兩人也下來了,丁思梵心裏頓時緊張起來。
陳金久和花妤雲之所以下到岩洞裏來,真正的原因也是他們膽小,一離開葛教授就六神無主,但讓人害怕的是,這兩個學生到底是沒見過世麵,既然看葛教授幾人下去之後久無消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是立即跑回去報告,可是他們卻自作主張的也隨後下來了,如果他們大家一起在這地下迷失了的話,上麵的人,卻是連知道都不知道。
丁思梵的擔憂,很快就成為了現實。
陳金久和花妤下來的時候,擔心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入口處插了支火把,還把花妤雲的一件米黃色圍巾放在入口前的一塊岩石上。回去的時候隻要看到火把,看到那條圍巾,就能夠找到出口。可是他們一路走回去,卻始終沒見到什麼火把,更沒有見到圍巾。
六個人驚心不定,再繼續向前走,忽然陸思賢驚叫一聲,指著前麵的地下。丁思梵向前一看,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地麵上,扔著一支燃盡的火把,火把上還冒著嫋嫋煙氣,顯係剛剛被人拋下後不久。
望著這支火把,大家全都嚇得不作聲了。
事情很明顯,那陳二皮,剛剛不知怎麼繞回到大家的前麵,先發現了這支插在入口處的火把和圍巾,他不知道這是出口的標誌,卻把火把和圍巾取走了。而這就意味著,大家有可能再也找到回去的路了。
如此莽撞的進入洞內,卻連最基本的救生措施都沒有考慮過,葛教授深悔此次冒險之行。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隻能給孩子們打氣:“別擔心,既然火把就在這裏,那出口肯定不會遠,我們再往回找找看。”
大家再掉頭往回走,可是每走一步,大家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並非是走在剛才來過的路上。
雖然岩洞裏的石徑千回百轉,錯亂交織,但此時眼中所見到的怪異岩石形狀,卻是一路上來時所沒有見到的。越走下去,大家越是心神不安,就好象他們在走向地獄的深處,走向那沉積在世界最陰暗的盡頭之處的幽冥血曹。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花妤雲嚇得不由得哭了起來,任丁思梵怎麼安慰她,都無濟於事。丁思梵隻好攙扶著她,一邊勸慰一邊往前走,慢慢的,花妤雲止住了哭聲,丁思梵剛剛鬆了口氣,卻突然又緊張了起來。
又有一個哭聲幽幽傳來,那哭聲陰森怖異,淒惻森冷,仿佛夜鬼於漫漫的寒夜之中無助的淒嗥之聲,於這冰冷冷的石窟中響起,尤為驚魂喪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