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
馮夕遷掀起暖簾讓沈霽和進去,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熟稔地接過馮夕遷的包,笑著說,餓壞了吧,快坐。
「這是我朋友。」馮夕遷輕輕搭住沈霽和的肩,「霽和就跟我叫齊叔吧。」
沈霽和乖乖巧巧地叫了聲,男人笑眯縫了眼,對她說,夕遷從小喝叔叔家的粥長大的,還是第一次見她帶朋友來。不嫌棄的話麼,就跟她一起嚐嚐叔叔手藝吧。沈霽和乖乖巧巧地笑,說怎麼會嫌棄呢,剛到門口聞到味道就餓了。
她是真的餓了。也是真的想吃米飯。想得恨不得一頭紮進米缸。在北京下班太累,往往就煮麵打發晚餐,或者在便利店買麵包,就著盒牛奶一起囫圇吃了。沈霽和不是不會做飯,但許多事一個人就沒意思。倘若做滿滿一桌菜,一來吃不完,二來也沒必要。用她狠心大表哥的話說就是,反正妳形單影隻,什麼事都從簡就好了。
店裏沒有其他客人。約莫是介於晚餐和夜宵的時間點之間,原本不大的空間才稍顯寬敞。男人在櫃台後麵準備食材,馮夕遷和她坐在櫃台前等。
沈霽和挺好奇的,說我好像還是頭一次到當著客人麵做東西的粥店。
齊善遠低垂的眼瞼抬了抬,英挺的眉斜飛入鬢,也是不符合年紀,甚至不符合這個年代的沉俊,說,我這店對客人隻供粥,統共也就幾把米幾舀水的事,讓人看著也不打緊。
「妳想吃什麼可以告訴齊叔,他都會做。」馮夕遷笑著拿眼瞧向案台上一溜的新鮮食材,「我們不是客人。」
「對,想吃什麼和叔叔說。」男人熬粥的動作輕緩,對待愛人似得極盡溫柔;切菜卻全然換了副利落的手法,刀刀精準勻稱,手背青色的脈絡突兀在那,像個適合握劍的大俠,「下午夕遷給我打電話,我就買了菜,妳瞧瞧哪樣合妳胃口。」
沈霽和沒推辭,點了白灼秋葵和西湖醋魚,齊善遠又給馮夕遷做了道龍井蝦仁,配著一小碟自家醃製的醬菜一起端上來,自己倚著門框朝外點了支煙。
粥很稠,米粒和水恰到好處地融在一起,不薄不膩。菜也地道得很,看似清淡,實則入味。以前沈老爺子教她掌勺,說妳呢要記得,越是家常、看起來簡單的菜,想要做好就越難。沈霽和深諳這門道理,禁不住由衷誇讚,說齊叔,什麼時候我跟您學學吧。
齊善遠細細吐出縷長煙,屈指彈去灰燼,勾唇笑道:「女子遠庖廚,近油煙是男人的事。」
「您太太一定特別幸福。」沈霽和羨慕是當真羨慕,魚骨頭辨得也是當真辛苦,「我們家老爺子非逼我學做菜的時候怎麼就沒這覺悟!」
齊善遠晃了晃神,硬朗的下顎線緩和些許,略微不好意思地回她,我並沒有太太。
「我隻是個熬粥的。」指間夾著的煙燃到了末端,「也沒什麼文化……」
可是你英俊呀!
沈霽和內心在嘶吼。
不是帥,而是英俊呀!
沈霽和內心在咆哮。
英俊又擅烹飪的大叔,誰還管你有沒有文化呀!
「吃魚吧。」
馮夕遷冷冷靜靜的聲音插進來,一雙素白的手將剃完刺的魚腹肉夾到沈霽和碗裏。
「我用了公筷,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