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柀柧?-(1 / 2)

等到沈霽和稀裏糊塗吃完從天而降的魚肉,那人已經不動聲色喝淨了碗裏的粥。兩雙筷子架在一旁,仿佛沒動過一樣。

「吃飽了嗎?」

沈霽和點點頭。

「那我們回去了。」

馮夕遷很少用像這樣不帶商量,單純隻是陳述的語氣和她說話。沈霽和瞧了眼門邊的齊善遠,齊善遠捏著根沒點燃的新煙,正溫笑看著她們。

「叔叔送妳們。」見兩人杵著沒動,齊善遠重新把煙塞回煙盒,「天晚了,不安全。」

馮夕遷搖搖頭,從包裏抽出張整鈔,遞給對方。齊善遠不接,她也執意呈在那兒,說我不給多,隻這一張您收著。齊善遠就夾過來卷在襯衣口袋裏,說那我送妳們到燈亮的地方。馮夕遷仍舊不肯,堵在門口不讓他過來,說我們兩個人,沒事的。

她堅持一件事的時候有些別扭,不忍拂人好意,又不願放棄自己的決定。拒絕得多了,久而久之就被冠上高冷的帽子。她也戴著,不解釋什麼。齊善遠看著她長大,再清楚不過她的個性,見她搖兩次頭,就不勉強了,倒是對著沈霽和笑了笑。

說,妳朋友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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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霽和不明白齊老板說的有意思究竟是幾個意思,回去時候想了一路也沒琢磨清楚。馮夕遷問她,妳先洗澡麽,她沒經大腦就說好,拿了衣服往浴室裏走。進去才想起——

它大姨媽的這浴室是透明的啊!它大姨媽透明就透明,關鍵連個簾子都沒有啊!它大姨媽也是頗有情調啊!

沈霽和醉了。

捧著衣服愣了半宿,馮夕遷終於惦記起她。別說,玻璃的隔音效果還真不錯,什麼也聽不清。隻看到外頭那人嘴唇翕合,說的大概是,怎麼還沒洗。

沈霽和欲哭無淚,心說我倒是想洗啊,可妳也看到了,妳這會兒子能一清二楚看到我啊,我洗了那不是請君欣賞羞恥play呢麽。

不妥不妥。

於是沈霽和隔著玻璃回答,聲音也是半分貝沒傳到馮夕遷耳朵,不過嘴型還是可辨的。

——這。浴。室。透。明。的。

馮夕遷定睛確認了一下,頷首給予她肯定。

——我。看。到。啦。

是。透。明。的。

沈霽和:「……」

——那。怎。麽。辦。

馮夕遷:「……」

——我。進。去。看。看。

兩人相會在浴室。馮夕遷仔細研究了一番,最後頗為自信地點點頭。沈霽和心中一喜,忙湊上前,說遷遷姐,妳看這……

「我看這沒辦法了。」馮夕遷目光篤定,「妳洗吧。我把所有燈關掉,不看妳就是了。」

夜是靜的,景是美的,沈霽和的心情是蒼涼悲壯的,雙手是顫抖無力的。

這注定將是她人生中沒齒難忘的一晚。那一晚,蒼天憐憫她,大地心疼她。伸手不見五指的境況下,沈霽和猶如一名革命誌士般視死如歸地解開衣扣。她的眼裏積壓著萬分的沉重,恍如陣雨前天邊翻湧的雲翳,久久揮散不去。

沈霽和咻咻咻一氣脫完裏裏外外,噠噠噠三步並兩步助跑,一個完美的騰空起跳,順利準確墜落進浴缸。較為遺憾的是入水時由於該選手水花過大,造成了頗大動靜。然而俗話說得好,隔音玻璃選得棒,八級地震聽不到。該選手等了等,外頭沒傳來什麼聲響,這才放心地舒展開手腳。

其實她也知道外頭那人不會偷看,但這對於此刻羞恥羞憤悲壯悲涼的複雜心情來說沒有半分寬慰。燈關,或不關,橫豎自己已經是脫光了;那人看,或不看,反正也是約等於當著人的麵在洗澡。好在革命誌士向來樂觀開朗,消沉兩秒後,沈霽和就認命地享受起了泡澡。

水溫很合適。馮夕遷出去前替她試了試,說現在還有點燙,不過等妳脫完衣服進去應該就剛剛好。果然。出去之前那人還替她盡數吹熄了原本好好豎在浴缸邊的蠟燭。剩一根根光杆,喜感地戳在那。

沈霽和莫名覺得高興。

是那種久違的高興,在心房啪噠撕出個小口,噗噗地止不住往外冒。

獨居慣了的人很難形容那種知道不遠處有人正陪著自己的歡喜和安心。沈霽和腦洞比天大,在家洗澡的時候總是過電影似地自動播些恐怖片的畫麵,實在實在怕極了隻能淒苦地嚎聲「桃子」,桃子也隻能悲憫地回她聲「喵」。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外頭坐著馮夕遷。不管發生什麼,那個人總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