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以往所看的地鐵電影中,主要是有兩大類,一類是美輪美奐的小資味,比如以港片《地下鐵》和《開往春天的地鐵》為例,還有一類就是極端的草根的,這可以呂克·貝鬆的《地下鐵》和《地鐵風情畫》為例,它是表現底層生活,取了地鐵的比喻和象征意義。當然還有一類,比如就是“劫鐵”的故事,尤如劫機;還有就是故事發生的一個種背景,比如特呂弗的《最後一班地鐵》。這正如某一本電影的片名叫《乞力馬紮羅的雪》,其實它跟乞力馬紮羅無關,也跟海明威的同名小說無關,隻不過那電影中有一首歌,歌中有這麼兩句——你的白圍巾/就像乞力馬紮羅的雪……那麼它還是相關的。
我們試想一下,中國縣城的長途汽車站,20年前的北方或南方。隻要聞到那廁所的氣味,你就可以知道,如果能發生故事,那將會發生怎樣的故事。而在地鐵車站,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在你不知道一下子那麼多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時候,你是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有人說這就是現代性。所以有那麼多的警匪槍戰片,把打鬥和追殺場麵放在了地鐵車站和車箱裏麵,就像武打片會把打鬥場麵放在寺廟裏一樣。
有一個特質,那是列車所不能比擬的,即逃遁時候的方便性。如果一個人質和嫌犯在列車上,那麼人們甚至能動用直升飛機追趕火車,那已經是司空見慣的場景了。但是如果他坐地鐵而逃跑,那除非在每個站台都布下天羅地網,否則要在途中截獲他,還是有困難的。所以《地鐵驚魂》的一個情節,就是劫匪劫了一節車廂管自己開走了,然後他們通過熟悉的管道迅速到達地麵——這是我們防恐和反恐中要注意的。至於說在地鐵車箱裏的打鬥追逐,中外的“鐵情”有所不同,即中國的地鐵車箱裏麵人是很擠的,這種擁擠也產生了微博段子——一北京哥們感慨,自己的老婆在地鐵裏被擠得流產了;另一上海哥們更是憤憤不平,說自己的女友在地鐵裏被擠得壞孕了……而外國則是大多有位子坐的。因為比較空,所以故事有了上演的機會。
坐地鐵去和情人約會,比開車去約會更簡單方便而且不露痕跡,日劇中這樣的場景比比皆是。你隻要想想《失樂園》中男女主人公坐地鐵的鏡頭,你就可以知道,他們要去一個地方是多麼方便,他們要愛上一個人也是多麼容易,但是愛情本身卻仍然有那麼多無法解決的難題。那種整潔幹淨的地鐵,跟主人公的外套及整個裝束打扮是多麼相稱啊,但是愛情,或者叫婚外情,她仍然不被這個時代這個社會看好,無論西方還是東方,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我們從馬車一下子跨越到了飛機和地鐵,但規則卻並沒有多少修改,這是金屬的理性的地鐵和現代人柔軟精神的一種相抵觸的悖論,就像地鐵車站裏滿眼的胸罩廣告在燈光下給人的一種想入非非,那樣一種嫵媚和誘惑,似乎要超越於地下,她要往地麵上衝,像是要飛翔。
還是讓我們來複習一下電影中有關“地鐵”的經典鏡頭吧。
《我的野蠻女友》中牽牛與野蠻女友最初的邂逅就是發生在地鐵車箱裏,當時野蠻女友喝醉了酒嘔向乘客,牽牛實在看不下去才去幫助野蠻女友,誰知這麼一來他們竟然演繹出一段故事來。後來,凡是劇中的煽情橋段都會安排在地鐵車站裏,如他們的擦肩而過錯進錯出,如野蠻女友在播音室裏聲淚俱下地呼喚牽牛回來……
日劇和韓流中,把一個故事的背景放在地鐵中,跟賈樟柯的電影把故事背景放在縣城的站台上馬路上,這完全是國情的體現。國產青春劇《開往春天的地鐵》與其說是在探索男女之間的七年之癢,不如說更像是一本地鐵的廣告片,就像《廬山戀》是廬山最好的廣告片一樣。但是如果跟一般的日劇和韓流相比,此片似乎還很難與之抗衡,這也不奇怪,因為我們隻有這樣一部地鐵劇還是少之又少,所以在這部影片中,“地鐵”僅僅作為一個場景而存在,還不具備開到內心世界中去的速度和份量。
《最後一班地鐵》,其實關於地鐵本身的戲並不多,就像另一經典的影片《巴黎最後的探戈》一樣,探戈隻在高潮時出現,那是一種時間上的定義。當代的法國電影,在我們印象中總是詩情寫意多於寫實,因為有跟好萊塢的比較,而《最後一班地鐵》是從愛情和人性的角度切入,表現男女之間複雜的情感關係,而且還革命和愛情兩不誤,這是特呂弗的厲害之處,也是卡特琳娜·德諾芙的厲害之處,這個法國最美麗的女人在影片中要對付三個身份完全不同的男人。如果說因為法西斯的宵禁,人們要趕最後一班地鐵回到巴黎,那麼女主人公內心的“宵禁”其實比法西斯更厲害,因為她知道,內心的敵人和朋友有時僅僅是左手和右手的關係。
我在重看《最後一班地鐵》時,總是想起我們有些城市的最後一班地鐵結束得實在是太早太早了。因為地鐵,人們住到了郊外去;因為最後一班地鐵結束太早,人們不得不再花上三五十元打的回家。我看過一紀錄片,片名不記得了,那人好像有一折疊式的自行車,於是在下了地鐵之後,它仍舊依靠兩個輪子去她要去的地方。很多人說,城裏人比鄉下人走路要快,外國人比中國人走路要快——我不相信那是因為外國人和城裏人更珍惜時間,不是的,那是因為他們要趕地鐵,特別是趕最後一班地鐵。地鐵在今天,已經直接影響房地產的發展影響城市的品質影響人們的生活質量,當人們不得不從地麵進入地下之後,人們的情感人們的故事,是不是在另一個空間裏能得到更大的伸展呢,因為在這裏,人和人將直接麵對。在城市的每一個地鐵出口和入口處,我相信都是一個故事的開始。
而在呂克·貝鬆那裏,《地下鐵》構成了一個獨立而多元的社會形態。此片情節並不複雜,還是小偷與警察的模式,在地鐵車站裏的逃跑與追逐,愚笨與機智的較量,由此展開地鐵的眾生相,但這畢竟不是一部紀錄片,故事的華彩部分是小偷弗雷德愛上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由法國明星阿佳妮飾演。這個女人就是要來買小偷手中文件的人,她對小偷本人開始絲毫不感興趣,因為她是富商的妻子,美麗而有一點點憂鬱。其實我們僅僅從香港電影中已經見識過不少類似小偷弗雷德的古惑仔,這是呂克·貝鬆早期的藝術電影。凡導演早期的片子,一般總是藝術的,一般總是少年題材的居多,這部《地下鐵》也不例外。
不過那已經是20世紀的80年代。在今天,即使是上海和北京,在地鐵車站,已經少見了古惑仔的影子,多的是廣告、報攤和滿眼的商業氣息,那是因為是鐵這麼一個特殊的載體,它的商業也可以是藝術的,比如在上海的1號線陝西路地鐵站,就有名氣不小的季風書店,據說頗受小資們的青睞。事實上我們在電影中所見到的地鐵,比如在《天使愛美麗》中,它扮演的是城市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符號。也許還談不上地標,談不上像北京的“大褲衩”和“鳥巢”這種級別的。
隻是我們現在國產的青春劇也好,城市題材也罷,仍然顯得比較弱智,所有被老外看好的中國題材,仍然是《鐵路沿線》和《站台》一類的,這似乎是一個很難超越的階段,雖然在我們的城市中,地鐵有時又稱輕軌,它也可以穿出地麵,就像魚兒可以到水麵上來喘口氣一樣。但是它注定是短暫的。
然而有的時候,幾片花瓣落下來,便就是一個地鐵的春天。這個春天可能在壁畫上,在你我的心間。
3
實際上地帶不僅給電影提供了諸多的可能性,也為我們的傳統閱讀帶來了一種機會。筆者記得“9·11”事件的那些天,上海地鐵站裏的報紙賣得很俏,我就見到有的賣報員穿行於各節車箱之間,他們的吆喝很有噱頭——一顆導彈打過來了,美國人勿曉得導彈是啥地方打過來的,《環球時報》曉得格……
你看,一顆導彈能穿越地鐵車廂,雖然這是一種吆喝,但你也得想到這樣的上海人,實在不比周立波遜色,而我們的報人,是不是該從人家的吆喝中學到一點什麼吧。當然我們也可以說報紙也是一種導彈,是一種紙做的導彈,在有人感歎紙媒已經日薄西山之際,因地鐵而誕生的一種免費報紙,卻以一種新的形態出現在城市生活中,而跟杭州地鐵相關的這一份報紙,她的名字就叫《城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