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3)(1 / 3)

結婚那天,何地與許蓮入室合巹之後,十餘青壯男人就闖進新房,嚷著要喝新酒。何地捧出一口酒壇,請他們暢飲。這些男人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都已結婚,對男女之事也早已了然,卻永遠不失新鮮,一個說:"何地,你龜兒子今天晚上就莫想歇氣喲。"何地不懂,殷勤地說:"你們耍,耍一晚上也無妨。"一陣大笑之後,眾人說:"我們不想耍,我們想幫你幹活哩!"何地說:"晚上幹啥活呢,外麵連個月亮也沒得。"又是一陣大笑。許蓮粉頸低垂,麵頰早已紅過耳根。見新娘如此,一幫浪蕩子更加來了興致,一個說:"何地呀,今晚你可耍不成,要打井哩。"另一個說:"別看是一眼現成的井,要打下來,非把你龜兒子累得氣吼八吼不行。"何地依然沒懂,癡癡傻傻望著他們憨笑。一個年紀稍長的說:"何地,你找不找得到那眼井在哪裏?"眾人附和:"他肯定找不到,我們都是好兄弟,幫他一把好啦!"說罷,一個滿臉長著疙瘩的家夥竟在許蓮身上動手動腳。許蓮一邊躲,一邊向何地斜瞟,見何地還在憨笑,她便將頭一揚,正色道:"要喝酒就喝酒,不喝酒就各自回家歇息。何地,時間不早了,把燈點上,送各位大哥回去,明天一早,我們還要到酸梨樹坡薅草。"

許蓮初來乍到,竟知道酸梨樹坡是何地的土地,證明她早已從父母的口裏對何地的家境知根知底了。

這些青年畢竟是農家子弟,本無壞心,經許蓮這麼一說,亦覺無趣,不要何地拿燈送,相繼出門去了。

他們並沒走遠,出門又集合到一處,悄悄轉到新郎新娘窗下,要聽個究竟。

通常情況下,聽房者要凍得、站得、累得,直到後半夜才會有收獲的,可這群人剛一轉到窗下,就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

許蓮對何地說:"你當真不曉得?"何地沒有應聲,許蓮說:"在這裏,你摸摸就曉得了。"接下來就全是許蓮的聲音:"......憨子,你發抖了?......噢......痛......沒事的......"幾分鍾後,有了何地的喘息聲。何地說:"還真有趣。"許蓮哼哼嘰嘰一陣,屋子裏才靜下來。

窗外陰溝邊擁擁擠擠的十幾個人,發出一片聲的氣喘,好在並沒被何地聽出是人的喘息,他以為那是偏廈牛棚裏的老牛在反芻,或者豬圈裏的豬因為吃得過飽在放屁。差不多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正打算離開,沒想到許蓮又說:"還來嗎?"何地急切切地說:"還來。"一陣亂響。比第一次孟浪得多。那些年輕人忍耐不住,便一個接一個的回家去了。

那天晚上,有七八個人都打了自家婆娘,說她們無用。

許蓮是一片豐饒的土地,讓何地從未有過的滋潤起來了。由於生在窮人家,許蓮對什麼農活都在行,裏裏外外也收拾得幹淨利索。何興能和張氏離世的前兩年,家裏雇了短工,許蓮嫁過來,就把短工辭退了,她認為兩個人做幾十挑田的活,是沒有資格雇人的。奇怪的是,不管怎樣勞累,許蓮都嫩白如初。隻是何地消瘦多了,同輩人──尤其是在何地與許蓮的初夜聽過房的人,就取笑他:"莫信你婆娘的話,還是雇個短工安逸點。"何地老老實實地說:"她幹的活比我幹的還多。"同輩人說:"傻子!她隻是白天幹,你晚上還要幹嘛!"何地知道他們說孬話,滿麵羞紅,那群人就把在窗下聽到的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何地羞憤交加。回家後,他跟許蓮堵氣,許蓮莫名其妙,取下掛在花籃口上的一根狗尾草,去撩丈夫的鼻孔。沒想到平時說話斯斯文文從不發火的丈夫,竟然給了她一個耳光,還罵:"不要臉!"許蓮摔倒在地,百般委屈湧上心頭,但她並沒流淚,艱難地爬了起來。她沒有摔傷,可她的肚裏已裝上了我的父親。

之後兩天,兩口子沒有說話,屋子裏雖有人活動著,卻像鬼屋一般。

還是何地忍受不了這重尷尬,主動向妻子討好。許蓮不理他。又挨了半日,何地實在熬不過,淚水巴拉地給妻子認錯。這時候,許蓮才正經問他那天為啥無來由地發火,還甩她耳光。何地就把同輩人的玩笑話向她講了。他以為妻子也會羞愧難擋的,誰知許蓮聽後,笑得前仰後合:"這有啥呢,我早曉得他們在聽房,他們願意忍饑挨餓的站在窗外聽,讓他們聽去!"言畢,許蓮又要來,可何地一點情緒也沒有,他古怪地看著妻子,覺得這女人簡直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