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3)(2 / 3)

我的父親出生在青黃不接的農曆二月。這似乎早已注定了他一生的苦命。在生育孩子方麵,許蓮有著遠大的理想,何地本想給孩子取一個文雅些的名字,可許蓮堅持己見,把第一個孩子取名何大。她想這樣依次排下去,何大何二何三何四以至無窮。果然,僅僅一年零兩個月後,我的二爹出生了。我二爹當然就叫何二。

何二出生後的半年,許蓮並沒如想象的那樣及時懷孕。據一些老婦人說,那是因為過度操勞所致。許蓮還沒坐滿月子,就下田薅秧了。剛生過孩子的人血虧,連冷風也吹不得的,何況下到水田裏去。她本說把幾畝田的秧薅完再歇息些日子,可一旦下地,就沒法從繁雜的農活中抽身出來,鋤草、摘綠豆、打整田邊地角、扳苞穀、收割稻穀、挖洋芋、辦冬水田......還不說日日需要服侍豬牛!

不過許蓮並不信老婦人們說的那一套,她認為自己之所以沒及時懷孕,不過就像種田種地一樣,種了兩季苞穀,就要歇息一年,或者換種些別的。

她笑嘻嘻地對別人說,她的下一個孩子,一定是個女孩。

春天裏,金子般的油菜花漫山遍野地開放,整個何家坡彌漫著令人昏昏欲睡的藥香。中午時分,許蓮從坡上弄回一大花籃牛草,就坐在門檻上奶何二。她的頭發已被汗濕,一綹一綹地粘貼在白皙如藕的脖頸上;當她把衣襟打開,奶膛裏立時噴出一股熱氣。她挺實雪白的乳房上,也密布著魚籽樣的汗珠。何二不管這些,咂著汗浸浸的奶頭,兩隻手還把母親的兩隻奶握住,生怕被別人搶了去似的。這當口,何地回來了,他也弄了半背牛草,牛草之上,坐著下巴尖尖的何大。我父親說,在那年月,大人上坡幹活,哪怕是六七歲的孩子,也用小衣(褲子)捆在床上,唯許蓮不捆孩子,何地要捆,被許蓮堅決製止了:"成天扔在家裏,太陽也照不到,娃兒咋長?手腳一捆,連個癢處也搔不到,舒服嗎?娃兒再小也是人!"一旦上坡幹活,就是何地帶一個,許蓮帶一個,即便她挑八十斤一擔的糞上山,也把孩子用布條綰在背上。

何地回來後,坐在街簷下的青石坎上抽了袋葉子煙,神經就有些不作主,好像有什麼東西遺忘了,一時又想不起來,心裏癢得難受。這時候,何大在石坎的縫隙裏掏蟲子,掏著掏著,看見弟弟在吃奶,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喊餓。何地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巴掌,到碗櫃裏去尋冷飯,沒想那半碗冷飯已被許蓮倒給雞吃了,何大便更加揚聲地哭。何地怒吼道:"再哭,老子把你扔到朱氏板去!"朱氏板的岩塹裏放著許多火匣子,匣子裏裝著死去的小孩;有的死孩子還用箢篼掛在樹枝上。何大並沒被嚇住,他隻怕媽媽,就跟何家坡的人隻認許蓮是這家的戶主一樣。何地氣呼呼的,自去抱柴做飯。

許蓮不明白丈夫為啥突然壞了心情,她望著他瘦瘦的脊背和汗濕的衣衫,想他一定是太累了。她製止了何大哭叫,心痛地對丈夫說:"我來做飯,你把二娃子抱到溝那邊找耍子兒去。"

許蓮溫柔如水的言語,使何地的氣全消了,也對自己突然發火感到不可理喻。他聽話地抽出一根紮進衣服弄得他奇癢難耐的茅草,過來抱何二。何二已在母親的懷裏睡去。許蓮翻動她那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嬌嗔地說:"硬是該你耍的命哩,連二娃子都心痛你了。"說罷,將奶頭從孩子的嘴裏取出,起身把何二抱進裏屋的床上去。何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發呆。妻子許蓮不可思議的美,直到這一刻才打入他的心。他看著許蓮粉嫩的脖子、搖曳的腰肢和花瓣一樣的屁股,一股幸福的暖流從腦門直貫腳心,與此同時,他的家夥蠢蠢欲動,把單層的褲子頂得老高。他衝進了裏屋。許蓮正在給何二掖被子,何地從後麵一把抱住她,將硬生生的東西頂了過去。我奶奶許蓮生就一個尤物,哪裏經得住這樣的疼愛?她扭過脖子,嘴嘬過來。何地鬆了手,輕輕一帶,許蓮便跟他麵對麵了。何地從她嘴唇親下去,吃到了他兒子何二剛剛吃過的奶頭。當他去解許蓮褲帶的時候,何大突然在夥房喊:"媽,我餓。"何地停下來,許蓮也睜開眼睛,兩人相視而笑。"晚上吧,"許蓮說,"晚上!"

兩人出門來,何地在何大髒兮兮的臉上親了一下,就下紅苕坑摸出一個足有半斤重的白苕,把皮和爛去的部分削掉,讓何大啃。何大滿心歡喜,一麵啃,一麵出門找小朋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