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寡婦其實並不是個寡婦。
死了男人的女人,才叫寡婦,而何寡婦根本就不曾有過男人。
她搬來七星鎮時,是一個人來的。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
來的時候,她說,她男人姓何,是得時症死了。住在老地方難免睹物傷情,她是為了想換個環境,才搬到七星鎮來的。
何寡婦也就是這樣叫起來的。
至於這女人究竟有沒有正式嫁過男人,嫁的男人是不是姓何?姓何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七星鎮上的人誰也弄不清楚。同時,也沒有人願意去為這種事追根問底。
這女人本人,才是大家發生興趣的焦點。
因為這女人實在太年輕、太標致了!而最重要的又是一個剛死了男人的寡婦。
所以,當這女人剛搬來七星鎮時,曾使這個小鎮著實騷動過一陣子。
一個剛死去男人的女人,其心情之寂寞空虛,自是不問可知。
於是,七星鎮上的一些男人,立即展開了一場明爭暗鬥,都搶著向這位新寡文君大獻殷勤,人人都希望能博得佳人青睞,能來個捷足先登,趁虛而入。
隻是沒過多久,大家的熱情就慢慢地消失了。
原來他們發覺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這個寡婦似乎並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種寡婦。
剛死了男人的寡婦,當然很空虛,當然很寂寞。
但何寡婦卻自有她的排遣之道,她開了一片豆漿店。
而七星鎮上的一些男人,也很快地便養成了天天早上喝一碗豆漿的習慣,賣一鍋豆漿賺的錢,正好夠她一天的開銷。
下午,閑下來的時間無法打發,她不是縫製衣服,便是找幾個人在店裏抹抹紙葉子。
這種純為了打發時間的葉子戲,當然談不上什麼大輸贏,而且牌桌經常都放在店堂近鋪門處,裏裏外外,一目了然。
所以,去何寡婦家裏打牌,就連有老婆的人都放心得很。
至少比跑去錢麻子的熱窩要放心得多了。
一個青春貌美的寡婦,僅憑賣賣豆漿和抹抹紙牌,便真的能打發得了內心的寂寞嗎?
因此,一度有謠言傳出。
說是鎮上開酒坊的趙老板和開肉店的蔡老板,都做過何寡婦的人幕之賓,原因是鎮上就屬這兩位老板有錢。
但趙老板和蔡老板都極口稱冤,兩人發毒警說,如果他們碰過何寡婦一根寒毛,將來一定不得好死!
於是,又有人懷疑到廖三爺身上去。
但這也隻是猜想而已。
何寡婦姿色雖佳,廖三爺可不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人。而且他家裏妻妾成群,以他今天在七星鎮居民心目中的身份地位,他當然犯不著去招惹這種是非。
就由於這種種原因,何寡婦終於在七星鎮上取得了一種很特殊的地位。
男人們對她仍不死心,女人對她則已全無妒意,甚至連鎮上的一些孩子們,都似乎特別喜歡這位“何媽媽”。
白天星也很喜歡這位何媽媽。
他當然不能喊她何媽媽。
他總是喊她“大姐”!不是‘啊大姐”,隻是“大姐”。
別看隻少了一個字,這個字關係可大得很。
就因為少喊了一個字,他在何寡婦店裏,有錢可以喝豆漿,沒有錢時,也照喝不誤。
隻要數目不大,有時甚至還可以伸伸手。
但七星鎮上絕沒有一個人造白天星的謠言,說他跟何寡婦怎樣怎樣,因為大家都知道這個浪子隻醉心鎮上一個女人錢麻子熱窩裏的紅妓燕娘。
燕娘隻有十八歲,還是一個清倌人。
清倌人的意思,就是隻陪客人說說笑,喝喝茶,打打牌,但絕不陪客人上床。
燕娘是錢麻子的一棵搖錢樹。
雖然隻是一個清倌人,她每天賺的銀子,就抵得十個普通的妓女而有餘。
清倌人當然也有價錢。但錢麻子似乎並不急著要賺這筆身價,燕娘這筆身價早晚都是他的。他已經算過這筆賬,清倌人點了紅蠟燭,頂多隻能再紅三個月。如今燕娘每天替他賺的錢,比拿了身價放利息至少要優厚三倍。
所以,他替燕娘訂的身價是紋銀三千兩!這種嚇死人的身價,當然乏人問津。
而錢麻子的用意,也正是如此!十八歲的清倌人,他不能說“不賣”,但是他可以做到使人“不買”。
何寡婦時常取笑白天星,說白天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並問他哪年哪月才存足三千兩紋銀?
“那一天總會有的。”
“等有了那一天,人家也許早是好幾個孩子的媽媽了。”
何寡婦這樣勸他,當然全是出自一番好意,而且何寡婦的話,語氣也甚是婉轉,叫人聽了絕無刺耳之感。
何寡婦就是這樣一個永遠討人喜歡的女人。
但,今天晚上,何寡婦卻做了一件很不討人歡喜的事。
何寡婦今晚居然約了人在家裏打牌。
打牌的四個人,白天星當然都認識。趙老板、蔡老板、井老板,還有一個是鎮尾上賣雜糧的招風耳洪四。
何寡婦本人沒有參加。
白天星和張弟推門進去時,她正坐在招風耳洪四凳頭上,指點招風耳洪四如何出牌。
何寡婦一見他們兩人走進來,連忙站起身子,笑著招呼道:“你們兩個來得正好!”
白天星笑笑道:“趙老板和蔡老板一向喜歡大輸贏,我可奉陪不起。”
何寡婦道:“我不是說這個。他們四個人正好一桌,就算陪得起,你也插不進去!”
白天星道:“那麼”
何寡婦攔著道:“有位烏八爺,你們認不認識?”
白天星道:“見過幾次。怎麼樣?”
何寡婦道:“他說你這次替廖三爺搭的品刀台,搭得不錯。他有個朋友最近要蓋一所莊院,正少一名監工,想問問你願不願意接這份差使?”
白天星道:“好呀!他人在哪裏?”
何寡婦道:“在後麵堂屋裏等。我正想找人去喊你,想不到你們正好趕來!”
白天星這才明白,今晚這場牌局,原來是這女人為掩人耳目,有意化暗為明,特地安排的。
何寡婦又道:“這不是一筆小交易,關於價錢方麵,我作不了主,你們當麵談去。”
張弟也想跟著進去,卻被何寡婦一把拉住:“他們打牌的打牌,談生意的談生意,小夥子閑著也是閑著,來幫大姐磨幾斤豆子!”
穿過天井,便是堂屋。
堂屋大門虛掩著。
門一推開,白天星便聞見了一陣酒菜的香味。
堂屋裏,隻有燈,沒有人。
人在臥房裏。
酒菜也在臥房內。
隻有一個人但這個人並不是快嘴烏八。
這個人是銷魂娘子楊燕。
一張小小的四仙桌,桌上放著四盤菜肴,兩雙筷子,兩壺酒。
四仙桌兩邊,椅子也隻有兩把。
這說明烏八今晚已不會再出現,張弟也不該跟著一起來。
白天星坐下。
舉起筷子,先吃菜,後喝酒,這桌酒菜本來就是為他準備的,不吃白不吃!
銷魂娘子隻是望著他微笑。
她見過不少男人,像今晚這個男人,她似乎還是第一次見到。
過去她見到的男人,隻要一見到了她,便會露出失魂落魄的樣子,再好的酒菜放在麵前,也很難引起他們的胃口。
他們也很想吃。
但他們想的不是“酒菜”,而是她的“人”。
這個男人則恰恰相反。
這個男人吃菜喝酒時,大馬金刀,旁若無人,仿佛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當他大吃大喝之際,一個天仙化身似的美人兒,就坐在他的對麵。
白天星吃喝得差不多了,筷子一放,抬頭道:“搭什麼檔?說吧!”
銷魂娘子微微一笑道:“這件事我本打算跟你一邊吃一邊聊天,慢慢地商量,現在見到你這副急性子,知道我如果轉彎抹角,不肯坦白地一下說出來,你一定會感到很不耐煩。”
白天星道:“全對!”
銷魂娘子道:“我真正要說的話,其實隻有一句。”
白天星道:“那就更好。”
銷魂娘子道:“我要那把七星刀!”
白天星呆了一下道:“你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銷魂娘子道:“可以。我要那把七星刀!”
白天星瞪大眼睛,眼皮眨也不眨地道:“向誰要?”
銷魂娘子道:“向你要!”
白天星的眼睛幾乎又瞪大了一倍,訥訥道:“向……我……要?你向我要?我向誰要?”
銷魂娘子道:“那是你的事。”
白天星道:“獲得了那把七星刀,對你有什麼好處?”
銷魂娘子道:“那是我的事。”
白天星道:“照你這種語氣聽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一定有辦法可以取得那把七星刀?”
銷魂娘子道:“我銷魂娘子楊燕並不是天天都把男人請到房裏喝酒。”
白天星道:“我有什麼辦法?你倒說說看!”
銷魂娘子道:“可以偷、可以騙、可以搶,隻要七星刀能到手,隨便你使用什麼手段,我都不在乎。”
白天星點點頭道:“我懂,換句話說那也是我的事。”
銷魂娘子道:“不錯!”
白天星輕輕歎了口氣道:“錯是不錯,隻可惜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銷魂娘子道:“我忘了什麼事?”
白天星道:“你似乎忘了我們這一趟做的是搭檔交易。”
銷魂娘子道:“我沒有忘記。”
白天星抬頭道:“那麼,你以為搭檔兩字,應該作何解釋?”
銷魂娘子道:“搭檔就是合夥。”
白天星道:“合夥的意思,就是利益均沾,對嗎?”
銷魂娘子道:“對!”
白天星道:“七星刀總共隻有一把,對嗎?”
銷魂娘子道:“對!”
白天星道:“一把七星刀不能分給兩個人,對嗎?”
銷魂娘子道:“對!”
白天星道:“那麼,當你獲得這把七星刀時,我得到的又是什麼?”
銷魂娘子道:“我!”
白天星微微一呆道:“你?”
銷魂娘子道:“我的人!”
她微笑著,緩緩接著道:“如果你覺得我銷魂娘子並不是你向往中的那種女人,你還可以另提條件。”
白天星像突然發了癡病一樣,木愣愣地盯著對麵這個嬌豔如花的女人。也不知過了多久,才結結巴巴的道:“你這話……算……算……算數!”
銷魂娘子笑了。
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
“這就是男人!”
“有的男人歡喜開門見山的女人,有的男人歡喜扭扭捏捏的女人,有的男人歡喜女人熱情如火,有的男人歡喜女人端莊持重。不管是哪一類的女人,都是男人喜歡;不管是哪一類的男人,都喜歡女人。”這是她對男人得出的結論。
“要使一個男人為你傾倒,第一件事,你必須先辨察這個男人的性格。遇上有英雄感的男人,你就得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遇上有自卑感的男人,你就得先來一番軟語溫存。暴發戶麵前,你越裝得高不可攀,愈能使他顛倒。相反的,你遇上的如果是一個老江湖,那你就盡量顯得幼稚無知,能紅臉盡量紅臉,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隻要摸對了一個男人的胃口,要耍弄一個男人,可比和一團稀泥還要容易!”
但釣過魚的人都知道,各種河魚之中就以莽魚好釣。
她帶著花朵般的笑容,飛了他一眼,笑道:“那時,刀在你的手上,不算數行嗎?”
白天星仔細把這兩句話咀嚼了一番,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想了會兒,忽然凝視著她問道:“那把七星刀,你是不是現在就要我去替你設法取來?”
銷魂娘子搖搖頭道:“那倒不必,我要的是那把七星刀,不是你的命。”
白天星露出迷惑之色道:“現在就動手,有什麼不好?”
銷魂娘子道:“現在你怎麼動手?”
白天星道:“七星莊裏的門路我很熟,裏麵的管事我也認識好幾個,我如果今夜就趁黑悄悄混進去……”
銷魂娘子打斷他的話頭,說道:“你知道廖三將那把七星刀放藏在莊中什麼地方?”
白天星道:“不知道!”
銷魂娘子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她忽然又得到一個結論。
腦筋簡單的男人,容易衝動,容易籠絡,但也許這種男人最不容易駕馭,最容易惹麻煩。
她盡量保護笑容,以最柔和的聲音道:“你連那把七星刀放藏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動手?”
白天星發怔道:“是啊!”
他眼珠子轉了轉,突然一拍腦袋道:“對,對,我想通了!”
銷魂娘子道:“你想通了什麼?”
白天星道:“你的話說得對,現在就是曉得那把七星刀收藏的地方,我們也不能馬上動手。”
銷魂娘子道:“為什麼?”
白天星雨露得意之色道:“話雖然是你說的,但這個道理你可能還沒有我想得透徹。”
銷魂娘子道:“哦?”
白天星道:“這道理其實也很簡單,目前,七星刀得主未定,如果它一旦失蹤,那十七位刀客必然人人都有一種自己的寶貝被人奪走的感覺,我們若是取得這把七星刀,便等於一下子樹立了十七個強敵!”
銷魂娘子點點頭。
白天星接著道:“同時,七星刀若在品刀大會結束之前失去,第一個臉上無光的,將是主人廖三爺,甚至連那四位見證人都會弓怕奇恥大辱,這樣一來,我們縱然能將那把七星刀弄到手,恐怕利用它掘個墓穴的時間都不夠,我們就要去向閻羅爺報到了!”
銷魂娘子又點了一下頭。
這條莽魚似的浪子,居然能想得這麼深遠,倒有點出乎她意料之外。
白天星得意地接下去道:“反過來說,隻要我們能等到大會結束,那時事情便單純了。
那時,我們要對付的人,便隻有一個,誰得到這把七星刀,算誰倒黴!”
銷魂娘子望著他道:“你真的這樣有把握?”
白天星笑笑道:“‘銷魂娘子楊燕並不是天天都把男人請在房間裏喝酒的。’是嗎?”
銷魂娘子頰泛紅霞,狠狠白了他一眼,但一雙春蔥般的玉手,卻端起自己麵前的酒壺,替他滿滿斟了一杯。
白天星從她的臉一直望到她的手,忽然長長歎了口氣,喃喃道:“其實我比你還急……”
銷魂娘子放下酒壺,抬頭道:“急什麼?”
白天星道:“急著想把那把七星刀弄到手。”
銷魂娘子笑道:“這就怪了,刀是我要的,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白天星不開口,隻是呆呆地望著她。
他用不著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眼光已明白地告訴她,他急的是什麼。
銷魂娘子是一個有經驗的女人。
一個有經驗的女人,都知道男人在有了幾分酒意之後,忽然露出這種眼光,實在是一種相當危險的信號。
所以她很快地接下去笑著道:“有很多事是急也急不來的,如果操之過切,隻有把事情弄得更糟。”
這幾句話,似乎收到了一點效果。
白天星慢慢端起了麵前的那杯酒。
銷魂娘子忽然笑著道:“你告訴烏八,說你有辦法可以抓到殺死快刀馬立的凶手,是真的還是假的?”
白天星喝了口酒,點頭道:“我想隻要稍微下點功夫,應該不難辦到。”
銷魂娘子原意隻是無話找話說,想藉此消消這個浪子眼中那團愈來愈熾熱的邪火,如今她見白天星居然說得如此認真,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忍不住接著問道:“你準備如何著手?”
白天星道:“我必須先弄清楚那些刀客的起居情形,才能決定采取什麼樣的步驟。”
銷魂娘子道:“刀客們的起居情形,與血案又有什麼牽連?”
白天星道:“這一點太重要了。”
銷魂娘子道:“哦?”
白天星道:“比方快刀馬立為何會陳屍品刀台前,便是個重要的關鍵。深更夜半,他為什麼要到那種地方去?是應別人的約會呢?還是他有夜半漫步的習慣?他們是住在一起?還是分住許多地方?當夜他出門時,有沒有人看到?出門時神色如何?似此種種,隻要能-一查點清楚,就不無蛛絲馬跡可等!”
銷魂娘子聽得不住點頭,眼中也露出一片欽佩之色。
她現在連自己也有點糊塗了。
已不能肯定這個浪子,究竟是條養魚,還是一頭豬鷹?
她思索著,望著他,隔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關於那些刀客的起居情形,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我倒可以告訴你一些。”
白天星端起酒杯,等她說下去。
銷魂娘子道:“刀客住的地方,叫做‘刀客會館’。是兩排廂房,一邊九間,共十八間,一位刀客住一間。”
白天星點頭道:“那兩排廂房我知道在什麼地方。”
銷魂娘子道:“每一間廂房,廖三爺都派有一名家丁,供刀客使喚。吃飯的地方是離楔房不遠的一座大廳,廳中不分日夜,均有酒菜供應。刀客們可以去大廳用餐,也可以隨自己的口味,吩咐聽差的家丁將酒菜拿到住處享用。”
白天星點點頭,喝了口酒。
這一部分並不重要,而且可以想象得到,以七星刀廖三的財力,這點排場自然不算什麼。
銷魂娘子道:“這十八位刀客,幾乎人人脾氣都不一樣。”
白天星放下酒杯,露出傾聽的神氣。
銷魂娘子道:“較隨和的幾位是絕情刀焦武、情刀秦鍾、將刀郭威、開山刀田煥、飛花刀左羽、流星刀辛文炳……”
她停了停,接下去道:“這幾位都能依主人的安排,有什麼就吃什麼,白天也很少走出自己住的地方。”
白天不出屋子,夜晚呢?
白天星沒有問。
因為他知道就是提出來問,銷魂娘子也不一定能回答得了。
銷魂娘子道:“對飲食最挑剔的,是毒刀解無方和鬼刀花木白天星道:“如何挑剔?”
銷魂娘子笑道:“據說毒刀解無方喜吃油炸白蟻,每餐非此不樂,廖三爺為了收集這種像蛀蟲似的白螞蟻,已經拆掉莊中幾座古老的板壁。”
白天星笑道:“好在會期隻有十幾天,否則一座七星莊不被他吃垮才怪。”
他笑笑,又道:“鬼刀花傑呢?”
銷魂娘子道:“鬼刀花傑頓頓要吃清蒸肉丸子,頓頓要喝茅台酒。”
白天星道:“這倒好辦。”
銷魂娘子道:“好辦?你知道他要吃的是什麼肉丸子?”
白天星道:“什麼肉丸子?”
銷魂娘子道:“老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