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星沒有馬上答應。
這老毒物比成了精的狐狸還要機靈,他要取得這老毒物的信任,就不能答應得太快。
不僅不能答應得太快,他知道最好再找幾個問題提出來難難對方,才夠逼真。提的問題愈複雜,愈能顯示出合作的誠意。
他思索著,然後緩緩抬起頭來道:“隻有一件事晚輩還不太明白。”
毒影叟果然露出滿意之色,含笑注視著他道:“還有什麼事你不明白?”
白天星道:“小孟嚐吳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七星鎮露過麵,過去也沒聽說這小子跟姓廖的有來往,我們為什麼要把大好時間白白花在這小子身上?”
毒影叟摸摸胡梢兒,悠然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
白天星道:“哦?”
毒影叟微笑:“武林四公子之中,就數這小子的排場大與交遊廣,他本人盡管還沒有抵達七星鎮,但今天七星鎮上的黑白兩道人物,老夫敢打賭至少有一半以上是這小子的心腹或耳目!”
白天星點點頭,這一點他當然相信。
鐵算盤錢如命,虎膽賈勇,燕娘,烏八以及銷魂娘子楊燕等人便是已經知道的例子。
孟嚐門下,食客三千。
交遊如果不廣,又怎會被人叫作小孟嚐?
毒影叟微微一笑,又道:“但有一個秘密,外界恐怕還很少有人知道。”
白天星道:“什麼秘密?”
毒影叟微笑道:“這小子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個窮措大!”
白天星聞言一呆,果然大感意外。
這種人他以前見過。
明明家無隔宿之糧,但為了硬充場麵,卻不惜東挪西借,甚至靠典當支持。不過他絕沒有想到,名滿江湖的小孟嚐竟然也是這樣一個人。
毒影叟緩緩噴出一口煙道:“現在你該懂老夫的意思了吧?這小子神通廣大,就由他去打頭陣,等事情有了眉目,我們再插一腿。到時候,嘿嘿,憑老夫的手段,我不信他小子敢不乖乖就範!”
白天星點點頭道:“這樣一說,晚輩就明白了!”
他想了想,又道:“依前輩看來,過去這幾天,發生在刀客們身上的連串血案,會不會也跟這小子有關係?”
毒影叟緩緩搖了一下頭道:“照說應該沒有。”
白天星道:“為什麼?”
毒影叟道:“吳才這小子脾氣老夫清楚,除非大悲老人那批遺物有了著落,有人想從中分一杯羹,他小子是不會犯這種忌諱的。”
這話想想也是道理。
可是,刀客事件,銷魂娘子楊燕明明有一份,這女人跟小孟嚐又在暗通款曲,像這種情形又該怎麼解釋呢?
白天星長長地歎了口氣道:“沒有人不希望發筆橫財,但性命也不能不顧,隻要姓吳的跟血案無關,就叫人放心多了。”
毒影叟又噴出了一口濃煙,徐徐地道:“這一點你老弟盡可放心,隻要你們依著老夫吩咐行事,老夫擔保沒人敢動你們一根寒毛!”
天氣突然變了。
出得好好的太陽,突然被一片烏雲所掩蓋。
不過是早茶時分,卻像進入了黃昏。
跟著,沒有多久,一陣雷鳴。豆大的雨點便如沒珠似的稀裏嘩啦地落了下來。
深秋季節,這種天氣可說十分少見。
即於此際,一輛黃篷馬車緩緩駛至七星客棧門前停下。
車後跟著四名黃衣大漢。
這四名黃衣漢子,像是從幾千人之中仔細挑選出來的一般,從背後看上去,衣著與身材完全沒有分別,甚至連走路步伐也整整齊齊,不差分寸。
馬車停下,他們地停下。
雖然雨水已將他們淋得像落湯雞似的,但四人腰杆仍然挺得筆直,眼光仍然平平地望著正前。
此刻莫說下的隻是一陣大雨,就是雨珠突然變成利刃,顯然也改變不了他們站立的姿態。
黃色是各種顏色中最顯目的一種,一輛豪華的黃篷馬車,車後再跟著這樣四名黃衣漢子,自然無法不引起七星鎮上人們的注意。
“馬車裏坐的是何許人呢?”
大家紛紛猜測,但誰都無法獲得結論,甚至無人知道裏麵坐的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於是,一些好奇的人都站在門口或是屋簷底下,引頸張望,等候車門打開。
第一個迎向這輛馬車的,是七星棧的夥計葛大。
葛大迎上去,不是接客,而是擋駕。
因為早在品刀大會舉行的前三天,棧裏的十幾個房間,就擠得連一根棍子也插不進去了。
葛大彎起一條胳膊,擱在頭頂上,一麵衝著那四名黃衣漢子哈腰道:“對不起這幾位大爺,小棧已經……”
但那四名黃衣大漢望也沒望他一眼,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他這個人,當然更不會聽到他的話。
車門緩緩開啟,從車上走下來的,是一名氣度雍容、麵帶微笑的青年。
這青年穿的也是一身黃衣。
但同樣都是一身黃衣,穿在這青年身上與穿在那四名大漢身上,卻帶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印象。
就像鋼是黃的,金子也是黃的,你一眼便能加以分辨一樣。
葛大向後退出兩步,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名青衣漢子馬上填補了他的位置。
這名青衣漢子是從客棧裏奔出來的,手裏擎著一把油紙傘,他快步上前,彎下腰杆道:
“都收拾好了,公子請!”
他腰彎得像把弓,手上的紙傘仍擎得挺直,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葛大眼睛突然瞪大,眼光中充滿難以置信之色。
因為他認出這青衣漢子,正是“玉門三煞”中的老大“青衣煞神”趙得標,也是今天七星客棧所有的客人之中,最最難伺候的一位大爺。
這位青衣煞神平時在客棧裏頤指氣使,跋扈飛揚,什麼人也不放在眼裏,如今卻對這位黃衣青年卑躬屈膝,有如奴仆,這黃衣青年向前走上一步,在離趙得標不到兩步之處站定。
趙得標趕緊向前遞出雨傘。
雨仍下得很大。
黃衣青年打不到雨了,但流蘇似的雨線,卻沿著傘角衝下來,淋在趙得標的頭上。
趙得標馬上也變成了一隻落湯雞。
但這位青衣煞神好像一些也不在乎,好像隻要黃衣青年要這樣站著,他即使陪著淋到明天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似的。
黃衣青年問道:“帖子都發出去了沒有?”
趙得標道:“都發出去了!”
黃衣青年道:“發出多少份?”
趙得標道:“二十八份。”
黃衣青年道:“會不會有遺漏?”
趙得標道:“等會兒公子可以看看名單,如有遺漏,我會叫老二和老三他們馬上補送。”
黃衣青年點點頭,又問道:“地點選定了沒有?”
趙得標道:“選定了。”
黃衣青年道:“什麼地方?”
趙得標道:“熱窩。”
黃衣青年皺了皺眉頭道:“地點選在那種地方,恐怕不大妥當吧?”
趙得標露出不安之色道:“是的……不過……鎮上我已到處打聽過了,除了這麼一處地方,似乎再沒有更合適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我已交代錢麻子,今天暫停營業一天,隻要沒有閑人出入,就不會顯得太嘈雜了。”
黃衣青年沉吟了片刻道:“菜色能不能辦得齊?”
趙得標道:“酒菜都是照單子從省城運來的,配料一樣不缺。”
黃衣青年道:“廚子請的誰?”
趙得標道:“大司務是朱胖子,二司務是夏得海,三司務是鴻連樓的快三鏟楊聾子。”
黃衣青年嗯了一聲,似乎對這一部分還相當滿意。
他腳下開始移動,一麵接著問道:“現在大概是什麼時辰了?”
趙得標側身讓路,緊緊跟在一旁,邊走邊答道:“剛交巳時不久,公子淨過手臉,換套衣服,休息一下,時間正好。”
兩人進了七星棧,四名黃衣漢子也跟了進去,隻留下葛大還在那裏淋雨。
他似乎還在想:這位黃衣青年究竟是什麼人呢?
事實上,不知道這黃衣青年是誰的人,如今已是很少很少了。
品刀大會第九天。
天下雨。
下雨天,沒有熱鬧可瞧,幹什麼消遣好呢?
當然是喝酒最好。
最好喝別人的酒!
世上偏偏就有這種如意事,當有些人正想到在這種天氣弄點酒喝喝時,喝酒的機會居然找上門來了;請客的主人是小孟嚐。小孟嚐吳才。
大紅請帖上隻有時間、地點,以及“敬備菲酌,恭候光臨。”
為什麼要請這一次客呢?
請帖上沒有說明,也沒有人會追究這一點,小孟嚐請客,就是小孟嚐請客,如果請客有原因,或是懷有目的,就不配稱小孟嚐了。
張弟接到帖子,並不算意外。
因為每一位刀客都接到了一份,他如今既然也是活著的十二位刀客之一,當然應該排名貴賓名單中。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白天星居然也接到了一份。
他是以什麼身份被邀請的呢?
旋風刀張弟的師兄?
不過,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種榮耀。所以,白天星一接到帖子,便決定赴會。他想吃省城裏朱胖子的八寶罐子肉,已想得快要發瘋,如今天賜良機,豈容輕易錯過。
午時正,熱窩。
白天星和張弟到得不早也不遲。
二十八位客人,結果隻來了二十五位。沒有赴會的三位客人是:少林百善大師,武當三絕道長,以及七星莊主七星刀廖三爺。
出家人當然不會參加這種酒肉之會。七星刀廖三則以事忙不便分身為借口,派總管虎膽賈勇為代表。
二十五位客人,大部分都是熟麵孔。
十一位刀客,冒牌一品刀,擎天居士,靈飛公子長孫弘,兩位黑鷹香主,鐵算盤錢如命,銷魂娘子楊燕,再加一個虎膽賈勇,這些都是張弟認識的人。
毒影叟古無之居然也來了,但卻沒見到那位黑鷹幫主江西流。
除了主人方麵的小孟嚐吳才以及玉門三煞之外,張弟沒有見過的人,隻有三位。
這三張生麵孔白天星認不認識呢?
他們雖然被安排坐在一張桌子上,卻沒有交談的機會。因為這三個人也跟他們坐的是一桌。
主人小孟嚐敬過第一杯酒,客人開始吃菜。
菜很豐富,也很精美。
吃喝得差不多了,有人開始交談,不知道是誰先提起的,大家的話題忽然轉到大悲老人那批遺物上去。
大悲老人身後遺留下來的,究竟是些什麼寶物呢?
談論的人很多,真正知道的人卻沒有幾個。
於是有人提議向主人小孟嚐吳才請教,因為大家都知道吳家和馬家過去是世交,關於這一方麵,該較一般人清楚。
吳才落落大方地道:“小弟聽到的,也隻是傳聞,因為家祖去世時,小弟年方三歲,如有謬誤之處,還請各位原諒。”
大廳中立刻靜了下來。
每個人都放下了杯筷,轉向主人那一席望去。
吳才清清喉嚨,接著道:“小弟所知道的寶物,除了一部武學秘芨外,共計是二十二件,這二十二件寶物,又分為三大部分。”
沒有一個人岔口發問,大家都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吳才接下去道:“第一部分是名畫,共四件,為三圖一照。”
錢如命忍不住問:“那照是什麼?”
吳才道:“人像寫照。”
錢如命道:“誰的人像?”
吳才道:“王嬙,漢明妃!”
大廳有人忍不住發出驚歎之聲:“乖乖,別的不說,單是這幅豔妃畫像,該值多少啊!”
吳才微微一笑道:“無價之寶!這隻是其中的一件,另外的二十一件,幾乎沒有一件不是價值連城。”
他端起酒來喝了一口,緩緩接下去道:“三圖是:唐人莫道玄的門神圖,梁元的春鹿圈,以及北齊劉殺鬼的鬥雀圖!”
這一次沒有人開口。
吳才道:“這三幅圖畫,以劉殺鬼的鬥雀圖最為名貴。‘見之以為生,拂之方覺’
這是北齊帝對這幅圖的感歎,這幅鬥雀圖筆力之深,蓋可想見!”
很多人都端起酒來喝了一口。
吳才道:“第二部是寫書,一共九件。八件是王羲之、王獻之父子二王的行書八式。二王的真跡,目前京師的行情,是一幅紋銀五萬兩正!”
五八得四十。我的老天!
又有人端起酒來喝。
吳才道:“二王真跡,固然名貴,但還不及另外一件稀罕。”
錢如命又問道:“除了這八件,另外一件是什麼?”
吳才道:“後漢左中郎蔡邕的飛付體陳情表全文!”
有人喘氣。
吳才道:“第三部分,是異珍,也是九件。”
錢如命道:“什麼異珍?”
吳才道:“八劍一鏡!”
錢如命道:“八劍就是八把寶劍?”
吳才道:“是的,這八把寶劍,有八個不同的名稱。叫做:掩日,斷水,轉魄,懸剪,驚鯨,滅魂,卻邪,貞剛。”
錢如命道:“這八把寶劍,是什麼地方來的?”
吳才道:“是越王勾踐命匠人取昆吾山之赤金煉成。”
錢如命道:“這八把劍有些什麼特別用處?”
吳才道:“‘掩日’指日無光,‘斷水’水開不合。‘轉魄’可使蟾兔倒轉。‘懸剪’拱壁,飛鳥遊蟲,觸之即墜,‘驚鯨’佩身,泛海隱魚,水不興。‘滅魂’可降魑魅。‘卻邪’百毒不侵。‘貞剛’鋒利無比,切金分玉,應手而開!”
錢如命道:“真有這些靈異,一點也不誇張?”
吳才微微一笑道:“要如果沒有這些靈異,豈非與破銅爛鐵無異,又怎會被稱之為寶貝?”
錢如命歎了口氣,喃喃道:“我也不是一個貪心的人,這八把寶劍,我隻要弄到一把,也就心滿意足了!”
大廳中仍然沒人開口。
錢如命想了想,又道:“你說八劍一鏡,那一鏡是麵什麼鏡子?”
吳才也歎了口氣道:“提起這麵鏡,可說是寶中之寶。”
錢如命道:“哦?”
吳才道:“這麵鏡子名叫蟠龍鏡,為殷代古物,於唐玄宗時發現,來源已不可考,鏡背麵鐫一蒼龍,盤踞作勢,栩栩如生,為此鏡命名之由來。”
錢如命道:“這麵鏡子有多大?”
吳才道:“高三尺四寸五分,寬九寸,高度寓三才四象五行之義,寬度象征九州分野。”
錢如命道:“這樣一麵鏡子,它的好處在哪裏?”
吳才道:“好處隻有八個字:照之無物,意動象生!”
“照之無物,意動象生?”
大廳中更靜了,每個人似乎都在反複品味著這兩句話。
最後,還是錢如命打破了沉寂道:“吳公子的意思,是不是說,站在這麵鏡子前麵的人,他心裏隻要想到什麼,鏡麵上便有什麼顯現出來?”
吳才點頭道:“不錯!”
錢如命忽然搖了搖頭道:“這種玩藝兒,既不能充饑,又不能止渴,老實說,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吳才微微一笑道:“像這一類的珍寶,並不是每個人對它都有興趣,正如並不是每個人都對二王真跡有興趣一樣。”
他又笑了一下道:“但你錢兄又何必一定要對它有興趣呢?你錢兄如果獲得了它,難道就不會把它交給對它有興趣的人,而換取一些你錢兄感興趣的東西?”
有人笑了!這是自主人述說大悲老人遺物以來,第一次聽到的笑聲。
聽到笑聲,氣氛就輕鬆了。
吳才舉起酒杯,又向客人們敬了一杯酒。
有人再度開始吃菜,可是,同樣一盤菜肴,滋味卻似乎已走了樣,沒有人再有先前那麼好的胃口了。
菜肴怎麼會變味的呢?
主人輕輕咳了一聲,大廳中又靜了下來,吳才眼光滿廳一掃,忽又微笑著道:“最近外界的各種傳言,在座諸位想必都已聽到了,兄弟一向不是一個歡喜聽信流言的人,但是這一次卻敢大膽地說一句:這不是謠言!”
他笑了笑,緩緩接著道:“兄弟不但相信有人已經取得了大悲老人的遺物,而且相信這個人目前已經來了七星鎮。”
他目光四下轉了轉,又笑了笑道:“更說不定,這個人就是兄弟今天的佳賓之一!”
如果每個人的目光都是一件兵刃,這時大廳中必然可以聽到一陣震耳的金鐵交嗚之聲。
因為這時每個人都在望著別人。
四大公子之一的小孟嚐,絕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如果這位小孟嚐並非無的放矢,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張弟望去的人是毒影叟古無之。
因為白天星已將毒影叟昨天說的話全告訴了他。他以為毒影叟一定會為小益嚐補充一點,說出那把七星刀也是大悲老人的遺物之一,如果毒影叟真的說出來,七星刀廖三爺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但出人意外的是,毒影叟居然神態自若,根本就不像要開口說話的樣子。
這使張弟大感迷惑。
毒影叟為什麼要守住這個秘密?
他既不肯告訴小孟嚐吳才,為何卻要告訴白天星?
小孟嚐吳才對大悲老人的遺物知道得如此清楚,為什麼獨獨會說漏了這把七星刀?
難道是故意說漏了的?
那又是為了什麼?
無論毒影叟或是這位小孟嚐吳才,似乎都沒有要替七星刀廖三爺保守秘密的必要。難道這裏另有隱情?
如果這裏麵另有隱情,那就得請教幾乎是無所不知的白天星了。
白天星正在吃肉。
罐子肉。
罐子肉的確是樣好菜,朱胖子做的罐子肉,更是菜中一絕。
張弟暗中估計,白天星到目前為止,至少已吃了四個人的分量,看樣子似乎仍然沒有罷手之意。
他們坐的是麵對麵,中間隔著三個人就是那三個張弟沒見過的陌生人。
白天星挾了一塊罐子肉送入口中,忽然轉向他左邊的那人道:“你嚐嚐看,這肉味道真不錯。”
那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長方臉,高鼻梁,兩眼炯炯發光,一看便知道是個懷有上乘武功的高手。
那人笑笑道:“是的,我嚐過了,味道的確不錯。”
白天星緊接著道:“我忘了請教兄台貴姓?”
那人道:“敝姓金。”
白天星道:“金雨金大俠?”
那人臉色微微一變,發任道:“我們以前見過?”
白天星微笑道:“今天是第一次。”
那人疑惑地:“那麼”
白天星笑道:“武林中姓金的雖然不止一個,‘星河倒瀉’則隻有一位。閣下如非‘星河倒瀉’金雨金大俠,又怎會接到小孟嚐的請帖?”
金雨一噢,也笑了起來道:“你老兄過獎了,這不過是吳公子抬舉而已!”
他精眸一轉,接著道:“我也忘了請教,兄台怎麼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