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多長時間呢?”格裏那凡爵士問道。

“15個小時。”

“噢,快去快回。”

艾爾通走了,旅客們隻好停下來,在維買拉河岸遊覽著,一麵閑談,一麵欣賞著沿途風景。許多灰鷺和紅鶴在他們走近時發著嘶啞的叫聲逃走。紅藍相間的樂鳥,在開花的膠樹頂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喧聲。

看著艾爾通離去的背影,少校心裏有點兒忐忑不安,不過他這種內心的疑懼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他隻是注意觀察這條河的周圍環境。這片和平的原野,始終保持著它的寧靜。幾個小時的黑夜已經過去,旭日已在東方冉冉升起。

格裏那凡呢,他隻怕艾爾通獨自一個人回來。假使找不到鐵匠,車子就不能上路,這樣一來,行程也許會耽擱好幾天。

幸而艾爾通不負眾望,沒有浪費時間,也沒有白跑一趟。第二天天一亮,他帶了一個人回來。這人自己介紹說他是黑點站的釘馬蹄鐵的鐵匠。這家夥健壯有力,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個粗人。

“這鐵匠行不行?”船長問。

“我也拿不準,”艾爾通說,“讓他試試再說吧。”

那鐵匠動手了,他動作熟練,氣力也不凡。少校注意到他的兩隻手腕上的肉都削掉了一圈,血漲成紫黑色,仿佛帶了一副手鐲。那顯然是一種新近的傷痕,他那件破舊的毛線衫的袖子並沒有能把這傷痕掩蓋住。麥克那巴斯就問鐵匠這傷痕是否很痛,但是那鐵匠理也不理,隻顧埋頭做他的事。

兩小時後,車子修好了。

格裏那凡的那匹馬也很快就釘上了馬蹄鐵,原來那鐵匠帶了現成的馬蹄鐵來。釘上的馬蹄鐵很特別,它呈三葉狀,上端剜成葉子的輪廓。少校拿那馬蹄鐵給艾爾通看。

“這是黑點站的標誌,”艾爾通回答,“為了便於尋找丟失的馬,不至於和其他站上的馬蹄印分不清。”

釘完之後,鐵匠要了工錢就走了,總共說了沒有四句話。

牛車又繼續上路了。12月29日,他們到達了下一個相當重要的城市——卡爾斯白魯克。艾爾通主張繞城而過,以節省時間,爵士欣然同意。

他們邊走邊談,突然一聲響亮的汽笛打斷了他們的話頭,原來,旅行隊離鐵路不到一英裏遠了。從南方開來的列車,恰好停在鐵路和牛車走的那條路的交叉地。這條鐵路是聯係維多利亞省會和澳洲最大河流墨累河的那條路。

因為有了這條鐵路,墨爾本的交通才便利多了。

這條鐵路從墨爾本到散達斯特,已經修了105英裏,途經肯頓和卡斯爾門兩大站,還要修到厄秋卡,長度有70英裏。37度線在卡斯爾門上幾英裏的地方穿過鐵路,那地方恰好是一座橋,叫做康登橋,架在墨累河的一個支流呂頓河上。

這時,有許多的人都向那座鐵路跑去,都是附近的居民和牧民。他們邊跑邊喊著:

“到鐵路上去!到鐵路上去!”

原來這裏發生了意外事件,火車出軌落到了河裏。

橋下小河中滿是車廂和火車頭的殘骸,隻有最後一節車廂奇跡般地保留下來,停在距深淵一米的地方。深淵裏麵更是慘不忍睹:扭壞了的車軸、撞破了的車廂、扭彎了的鐵軌和燒焦了的枕木遍地都是,遇難的人們屍體散落在各處,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於非命。

人們議論紛紛,一位前來救險的總督推測,這不僅是一場慘禍,而且還是一宗由流犯引起的罪行。他們殘忍之至,把守橋員也一刀捅死了。

“我原以為罪犯不準在維多利亞省逗留的哩!”格裏那凡試探了一句。

“呸!”那警官說,“不準盡管不準,逗留還是逗留!

那些流犯有時會逃出來的。除非我完全猜錯,否則這班家夥一定是直接從伯斯監獄裏跑出來的。”

格裏那凡不想讓女客看到康登橋下的淒慘景象,於是他命令旅伴們繼續前行。

橫貫澳洲大陸的旅行就此開始,但這時依舊像之前的行程一樣,困難不斷。而艾爾通看似無理由的熱心和賣力幫助,一次次令少校對這個人不那麼放心。文中借少校的觀察,使他心中的疑懼逐漸加深,為後文故事情節的發展和起伏埋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