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重逢的喜悅(2 / 3)

人們聽著這句話感到莫名其妙。

“是真的,”他又叫,“我父親在那兒!我聽見我父親的聲音了!瑪麗也和我一樣,聽到了!”

這時,瑪麗·格蘭特醒過來了,她瞪著眼睛,和瘋子一般,也在叫:

“我父親哪!我父親在那兒啊!”

那可憐的少女使勁兒往上一爬,扒上欄杆,把身子彎出去,要投到海裏。

“爵士啊!海倫夫人啊!”她搖著手直叫,“我的父親在那裏呀!我向你們保證,我聽見了他的聲音,從波浪裏傳出,就和哀號一樣,就和臨死時告別一樣啊!”

這可憐的孩子又渾身抽搐,全身痙攣起來。她不住地顫抖,大家隻得把她抬到她的房間裏去了,海倫夫人也跟進了她的房間,去照顧她。而羅伯爾還是在那裏叫:

“我的父親哪!我父親在那兒啊!我說的一點兒不錯,爵士!”

在這一幕淒慘的景象麵前,人們都以為格蘭特船長的兩個孩子是被一種幻覺迷住了。但是迷到這樣的程度怎麼能解釋得了呢?

而格裏那凡卻要嚐試一下。他牽著羅伯爾的手,對他說:“你是聽到你父親的聲音了嗎,我的孩子?”

“是啊,爵士。在那兒,波浪中間!他喊:救命啊!救命啊!”

“你聽清了是你父親的聲音嗎?”

“怎麼沒有聽清呢,爵士!啊!我聽得清清楚楚,我可以發誓!我姐姐也聽見了,她也和我一樣聽清了是父親的聲音!您想想,我們怎麼能同時都弄錯了呢?爵士啊,我們救我父親去吧!放隻艇子!放隻艇子下去!”

格裏那凡知道那孩子迷得太厲害,他也想作最後一次的努力。他把那掌舵把的水手叫來。

“霍金斯,”他問,“瑪麗小姐突然暈倒時,你是在那裏掌著舵嗎?”

“是的,閣下。”霍金斯回答。

“你沒有看見什麼、聽見什麼嗎?”

“什麼也沒有。”

“是這樣吧,羅伯爾。”

“如果是霍金斯的父親在叫,”羅伯爾以不可否定的堅毅回答著說,“霍金斯就不會說他什麼也沒有聽到了。那是我的父親啊!爵士!我父親啊!我父親啊……”

羅伯爾的喉嚨被哭聲哽住了。他麵色慘白,一聲不響,繼他姐姐之後,也昏了過去。格裏那凡叫人把他抬到他的床上,那孩子受了過度的刺激,進入深沉的昏睡狀態中了。

第二天,3月8日,早上5點,天剛亮,船上的乘客,羅伯爾和瑪麗也在內——因為誰也沒有法子把他們留在房裏——都聚到了“鄧肯號”的甲板上來了。他們一個個都要看看,昨晚隻勉強望到的那片陸地。

所有的望遠鏡都貪婪地對著那島上的主要部分照來照去。遊船離島一英裏,沿著島岸慢慢航行。人們的視力可以看清岸上最細小的東西了。忽然羅伯爾又一聲大叫,那孩子說他看見了兩個人在島上跑著,揮著雙臂,同時還有一個人在搖著一麵旗子。

“是英國國旗。”約翰·孟格爾把他的望遠鏡抓過來後也叫起來。

“是真的!”巴加拉爾也叫起來,立刻回頭對著羅伯爾。

“爵士啊!”羅伯爾說,聲音激動得發抖,“爵士,如果您不願意讓我遊水遊到島上去,就請您放下一隻小艇。爵士!我求您,讓我第一個登陸!”

船上誰也不敢說話。怎麼一回事啊!在37度線穿過的這個小島上,居然有三個人,三個遇險的人,三個英國人!於是每個人都回想到昨夜那一幕了,想到昨夜羅伯爾和瑪麗聽到的那個呼聲……那兩個孩子也許隻有一點弄錯了:可能是有個呼聲傳到他們的耳朵裏,但是那呼聲怎麼可能就是他們的父親的呢?不可能啊!唉!無論如何,這是不可能的呀!於是每個人都想到:又會有個大的失望在等待著他們,生怕他們禁不起這再度的打擊了。但是又有什麼法子能阻止他們,不讓他們上岸呢?爵士沒有勇氣阻止他們。

“放艇子下去!”他叫。

隻消一分鍾,小艇放到了海上。格蘭特船長的兩個兒女、格裏那凡、約翰·孟格爾、巴加拉爾都擁了上去。艇子由六名水手拚命地劃著,很快地離開了大船。

離岸還有20米遠的光景,就聽瑪麗慘叫了一聲:

“我父親啊!”

真是有一個人,站在岸上,夾在另外兩個人中間。他那高大而強壯的身材,他那又溫和又大膽的麵容,清楚地顯出是把瑪麗和羅伯爾兩人的體貌特征摻和在了一起。那正是兩個孩子不斷描述的那個人哪!他們的心靈並沒有欺騙他們:那果然是他們的父親,是格蘭特船長!

格蘭特船長一登上遊船的甲板,就回轉頭向海倫夫人、格裏那凡和他的夥伴們,表示衷心的感謝。船長感動得幾乎泣不成聲。原來他的兩個孩子在和父親坐著小艇回到遊船的當兒,已經簡單地把“鄧肯號”環球追尋的全部經過告訴了他。

對於這位豪邁的婦人,對於他所有的夥伴,他負下了多麼大的一個人情債啊!從爵士,直到水手,不知為他作了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頭。哈利·格蘭特把心頭泛濫著的感激之情表現得又簡單誠摯,又高尚豪爽,他那英氣勃勃的麵容反映出一種真誠又溫柔的情緒,以至於全體船員都覺得已經得了回報,並且這回報超過他們吃過的千辛萬苦。就是那生性冷淡的少校也沒法子不滿眶熱淚。至於巴加拉爾,他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流著眼淚,放聲大哭。

羅伯爾給父親一一介紹了他所有的好朋友。這孩子居然能用不同的辭令來介紹不同的人,雖然他介紹每一個人說的都是同樣的事!就是說:他們大家,每一個人,對於這兩個曾經的孤兒都太好了。介紹到約翰·孟格爾的時候,這青年船長反而紅著臉像女孩子一樣,他給瑪麗的父親回話時聲音都在發抖。海倫夫人把他們旅行的經過情形說給了格蘭特船長聽,船長為他有這樣的兒子和這樣的女兒而感到自豪。

當那一切的一切說了又說,說了千萬遍之後,格裏那凡把艾爾通的事也告訴了哈利·格蘭特。格蘭特證實了那水手的確是在澳洲海岸被趕下船的。

“這人既聰明,又敢作敢為,”他又補充說,“是貪欲把他拖向罪惡方麵去了。但願他能反省、懺悔,回頭做個好人吧!”

但在未把艾爾通送到孤島之前,哈利·格蘭特要在他的荒居裏招待一次他的新朋友們。他請他們去參觀一下他的板屋,坐到他自己製作的桌子上吃一頓飯。格裏那凡和他的旅伴們都欣然接受了。羅伯爾和瑪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著要看看父親住過的地方。在這地方,格蘭特船長想念他的兒女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啊!

又是一隻小艇入海了,格蘭特父子三人、格裏那凡夫婦、少校、約翰·孟格爾和巴加拉爾等,一會兒就在島上登岸了。

不消幾個鍾頭,大家就走遍了哈利·格蘭特的領土。真正說來,那小島隻是海底一座大山的山頂,隻是山頂上一小片平地,布滿著雪花岩的岩石和火山的殘餘物。在地殼形成時代,這個山峰在地下火的燃燒影響下,從太平洋的深處挺起來了,然後形成了物化土,植物類占領了這個新地盤。過往的捕鯨船又把一些牲畜如羊、豬等載到這島上,豬羊就在野生狀態下繁殖著。從此,在這太平洋中孤懸的小島上,又出現了動物。

“不列顛尼亞號”的遇險人逃到這裏來以後,有了人類的勞動,那片大自然的活力就規則化了。兩年半之中,哈利·格蘭特和他的兩名水手使這個小島完全改觀。他們開墾了好凡畝地,細心地耕作著,荒蕪的小島上竟然也長出了極好的蔬菜。

參觀的人走到住宅處,這住宅掩蔽在綠油油的膠樹蔭下。窗子前麵就是那片大海,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哈利·格蘭特叫人把桌子擺到樹蔭下,大家都就了座。一隻山羊腿、一些納豆粉的麵包、幾碗奶、幾棵野菊苣、一些清涼的水,構成了一桌簡單的筵席,真不愧是世外桃源!

巴加拉爾開心極了,禁不住讚不絕口。

“艾爾通那個壞蛋被丟到這裏來倒真是便宜他了!這個島簡直是個天堂啊!”

“真是個天堂,”哈利·格蘭特回答說,“三個可憐的受難人被上帝救到這裏,真夠是天堂了!不過我恨這瑪麗亞泰勒薩島太小了點兒,不是個廣大肥沃的島嶼。它隻有一條小溪,沒有一條大河;隻有兩個波浪衝擊的小缺口,而沒有一個大港灣。”

“為什麼恨呢,船長?”格裏那凡問。

“因為如果是個大島,我就可以建立一些基礎,讓蘇格蘭在太平洋上有塊移民區呀。”

“啊!船長,”格裏那凡說,“您還沒有放棄那個念頭嗎?那個念頭使您在我們的祖國太出名了!”

“我沒有放棄它,爵士,上帝借您的手把我救出來,就是要我完成這個偉業的。我們古老的喀裏多尼亞的可憐的同胞們,所有受苦難的人們,都必須有一片新的陸地,好讓他們逃避窮困!我們親愛的祖國,必須在這帶海洋上有一塊移民區,完全讓它享受在歐洲所享受不到的獨立和幸福!”

“啊!您說得真好,格蘭特船長。那麼,船長,”格裏那凡叫起來,“前途是屬於我們的,您說的那大片的陸地,我們一同去找!”

哈利·格蘭特和格裏那凡的手熱烈地緊握起來了,仿佛是為了肯定這一個諾言。

然後,就在這個小島上,就在這座小屋子裏,大家都想聽聽“不列顛尼亞號”的那三名遇險人,在這漫長的兩年中是怎樣生活的。哈利·格蘭特立刻就滿足了他的新朋友們的這一個願望。

“我的故事,”他說,“也就是所有被打到荒島上來的魯濱孫的故事。我們到了這裏,沒有人可以依靠,隻有依靠上帝,依靠自己。我們感到我們隻有去向自然界鬥爭,才能爭取生存!”

“1862年2月26日到27日的夜裏,‘不列顛尼亞號’被6天的大風暴吹到這裏,觸毀在瑪麗亞泰勒薩島的岩石上。海浪洶湧得厲害,援救是不可能的。隻有我的兩名水手和我自己,不知經過了多少次嚐試和失敗,才爬到海岸上來。其他的船員全都遇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