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學說內在理路探析-正文第十一章

何休《解詁》理解到這一點，他在“大一統”之下解釋說：“統者，始也，總係之辭。夫王者始受命改製，布政施教於天下，自公侯至於庶人，自山川至於草木昆蟲，莫不一一係於正月，故雲政教之始。”徐彥《疏》進一步申明此意：“所以書正月者，王者受命製正月以統天下，令萬物無不一一皆奉之以為始，故言大一統也。”本文引用的《公羊傳》、何休《解詁》、徐彥《疏》，均依據上海古籍出版社的《十三經注疏》。《公羊傳》由“王正月”而提出“大一統”，主要是著眼於政治文化意義上的“一統”，所以何休說“政教之始”。但是“大一統”的內涵，遠不止於此。“大”在這裏是作為動詞，相當於“以……為大”，有強調、尊尚、推崇的意思。在《公羊傳》中，多處“大”顯示此意。如《隱公三年》曰：“故君子大居正。”《莊公十八年》曰：“大其為中國追也。”《哀公十四年》曰：“薪采者則微者也，曷為以狩言之？大之也。”這些“大”字都是動詞。“大”後麵的賓語全都是動詞或動詞性的短語，最後一例“之”所代替的仍是采薪者獲麟這一舉動。由此可知，“大一統”的“一統”也是動詞，是以“一”“統”之的意思。蔣慶在《公羊學引論》一書中指出“大一統”的“大”不是形容詞“大小”之“大”，而是動詞“尊大”之“大”，就是“推崇”的意思。“一統”是自下而上的立元正始，而不是自上而下的整齊劃一。‘大’在這裏是推崇、尊尚的意思；‘一統’，即以‘一’‘統’之，所謂‘總持其本，以統萬物’（《管子·五行》尹知章注）。”顏師古注《漢書》，在董子的“《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句下注曰“一統者，萬物之統皆歸於一也”，說的也是此意。如果這樣理解“大一統”三個字，那麼就可以意會到，它除了具有形而下的政治文化上的意義外，還有形而上的意義。筆者認為，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大一統”一詞最早出現是在《公羊傳》，而“大一統”之義則早已有之，它實際上就是人類重本意識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