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在《漢書·藝文誌》指出其弊曰:“及拘者為之,則牽於禁忌,泥於小數,舍人事而任鬼神。”所謂“拘者”,拘泥於“象”之人。將一切人事都硬性塞入五行之中,比如規定皇帝某時隻能做某事而不能做某事等等。在此情形之下,人已經不是活潑潑的生命,而隻是聽於天命的機械玩偶,並且其中還帶有不可言說的神秘性。這也可以說是從鄒衍開始的。自鄒衍以後,“陰陽”、“五行”之說乘秦漢動亂之機,愈扇愈熾,一時彌漫社會各個方麵,浸淫文化精神深處。《呂氏春秋》之《十二覽》、《小戴禮記》之《月令》、《淮南子》等篇都大倡“陰陽”、“五行”說,而且愈來愈見組織化、細密化。大致說來,與五行木、火、土、金、水相對應的,時令則為春、夏、季夏、秋、冬,五方則為東、西、南、北、中,五色則為青、赤、黃、白、黑,五聲則為宮、商、角、徵、羽,五味則為酸、苦、鹹、辛、甘,五蟲則為毛、介、鱗、羽、倮,五祀則為井、灶、行、戶、中霤,五穀則為黍、稷、稻、麥、菽,五畜則為馬、牛、羊、犬、豕,五髒則為心、肝、肺、脾、腎,五帝則為太暭、炎帝、黃帝、少昊、顓頊,五神則為句芒、祝融、後土、蓐收、玄冥,……總之,芸芸眾生,包括天上地下過去現在,都納入“五行”嚢中。相互之間,同類相應,全靠“陰陽”二氣在其中鼓動摩蕩。對此,董子幾乎全盤接受。《春秋繁露》有《五行對》、《五行之義》、《陽尊陰卑》、《陰陽位》、《陰陽終始》、《陰陽出入》、《同類相動》、《五行相生》、《五行相勝》、《五行逆順》、《治水五行》、《治亂五行》、《五行變救》、《五行五事》、《天地陰陽》等篇專論“陰陽”、“五行”,加上其他涉及者,文字幾占全書一半。在已有的基礎之上,又有增加:五體則為筋、脈、肉、皮毛、骨,五誌則為怒、喜、思、憂、恐,五竅則為目、舌、口、鼻、耳,五化則為生、長、化、收、藏,五常則為仁、義、禮、智、信,五官則為司農、司馬、司營、司徒、司寇,……對於董子“陰陽”、“五行”說本身,周桂鈿先生在《董學探微》一書中論之精到,我們在此就不想置喙其間。隻是對於董子引進“陰陽”、“五行”說的原委與目的還須詳察。
正文 第二十九章(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