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文成數萬,其指數千。萬物之散聚皆在《春秋》。”《史記·儒林列傳》。總之,孔子的《春秋》在漢人眼裏,已經成了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經”。董子將《春秋》當作經典。“經”在董子文中具有本體意味。“經”最初與“緯”相反相成,其義有四:一、《說文》雲:“經,織也。”許慎此解既可以理解為動詞,如《玉篇》“經緯以機織繒布也”;又可以解釋成名詞,如段玉裁《說文解字注》說:“經,織縱絲也。”總之,“經”字最初的所指很具體。二、《周易·屯·象》曰:“君子以經綸。”又《國語·周語下》曰:“經之以天,緯之以地,經緯不爽,文之象也。”又《荀子·解蔽》曰:“經天緯地,而材官萬物,製割大理,而宇宙裏矣。”這些“經”字已被抽象為“治理”、“統攝”之義。三、《左傳·昭公二十五年》曰:“夫禮,天之經也。”杜注雲:“經者,道之常。”又《離騷經》王逸注曰:“經,徑也。”又《釋名》雲:“經,徑也,如徑路無所不通可常用也。”這些都在說明:經者,道也,即是生命大道,“經”具有了本體論上的意味。四、《禮記·經解》疏曰:“經解者,以其記六藝政教之得失也。”經為孔子所刪定,也就是說,孔子將自己對生命大本的體驗凝聚在幾部經書當中。“經”字有此四義,四義之間有著內在的關聯。漢儒尊經、崇經,甚至神化儒家經典,其中含有對“經”本體意義的確認。董子也是從本體意義上來看待《春秋》的。《春秋繁露·楚莊王》曰:
聖者法天,賢者法聖。
“天”是人的生命體驗之“象”,代表的是生命大本。如包犧、文王、孔子之類的“聖人”,他們通過對自然、人事的用心體察,最後將自己的生命體驗著之經典,這便是“聖者法天”。《春秋繁露·重政》曰:“聖人思慮不厭,晝日繼之以夜,然後萬物察者,仁義矣。由此言之,尚自為得之哉。”《春秋繁露·玉杯》曰:“《春秋》修本末之義,達變故之應,通生死之誌,遂人道之極者也。”《春秋》作為具有本體意義的“經”,也就成了判斷是非的終極標準。後來的賢者,隻能“法聖”,隻能詮釋聖人的經典。正如《博物誌》所言:“聖人製作曰經,賢人著述曰傳。”董子強調“法古”、“譏易常”,都與“法聖”之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