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2 / 2)

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於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於莊王。莊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示也。’莊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於此,臣請歸爾。’莊王曰:‘子去我而歸,吾孰與處於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如依《禮》判,司馬子反數罪並犯:“為其君使,廢君命,與敵情,從其所請與宋平。是內專政而外擅名也。專政則輕君,擅名則不臣。”《春秋繁露·竹林》。但是《春秋》反而“大之”,極力肯定司馬子反的行為。董子探究其中原因,在於“為其有慘怛之恩,不忍餓一國之民,使之相食,推恩者遠之而大,為仁者自然而美。”這裏存在著“仁”與“禮”的衝突。司馬之反的舉動明顯不合於“禮”。《春秋》之法:卿不憂諸侯,政不在大夫。司馬子反為楚臣而恤宋之民,是憂諸侯;不複其君而與敵平,是政在大夫。但是司馬子反卻大大地有“仁”。他聽說宋國“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心靈受到極大的震撼,激起了沉積在內心深處的生命體驗--即不忍人之心,使得他“大驚而哀之,不意之至於此也,是以心駭目動而違常禮。”董子解釋《春秋》“大之”的兩方麵原因:一是“夫目驚而體失其容,心驚而事有所忘,人之情也。”一是“禮者,庶於仁;文、質而成體者也。今使人相食,大失其仁,安著其禮?方救其質,奚恤其文?”禮讓是《春秋》所尊奉的,但是關乎眾多人的生命的時候,忘其讓也是可以理解的,所謂“當仁不讓”即是此意。總之,在評論這一曆史事實時,董子反複強調司馬子反的生命體驗。綜上所述,我們知道,董子詮釋《春秋》方法,主要是基於《春秋》文本“大義”與“辭微”的特點,憑借董子自身的豐富的生命體驗,循著《春秋》之辭、之例,從而得到《春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