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艱難的跋涉之後,已經接近我們的目的地。此時需要佇足回顧所走過的理路。董子學說分為三部分:政治學、天論和《春秋》學。此三部分在董學之中分別占據不同位置:政治學是董學之“意”,天論是董學之“象”,《春秋》學是董學之“言”。董子先有仁義之“意”,然後立起“天象”來表達此“意”,而立“象”達“意”又是通過闡釋《春秋》之“言”來實現。“意”、“象”、“言”三者相互依存,體用不二,形成一個整體。就董子的政治學而言,其思想來源是孔、孟之“仁”。董子依據時代的需要,從孔、孟之“仁”出發,提出“以仁安人”、“以義正我”、“必仁且智”三個命題。董學之“仁”以“遠”為“大”,提倡一種博愛,並與以“天”為象征的生命大本相關聯。董學之“義”是針對當權者而提出的,希望當權者能寬以待人,嚴於律己。董學還對當權者提出“智”的要求,要求當權者能為天下人興利除弊,能預見禍福而早做準備。董學的“仁”、“義”、“智”又具體落實在“大一統”論和教化理論上。董子所提倡的“大一統”有多個層麵:既有方法論上的,又有文化意義上的,還有政治意義上的。董子的政治“大一統”,由兩種意識交織而成:國君普愛臣民,臣民服從國君。董子以天論為形上依據,以人性論為現實基礎,形成一個係統的教化理論。他認為教化是繼天之所為而為,教化是國君應盡的義務。他雖然批評孟子的性善論,但是他承認人有善質,與孟子的性善論本是相通的。董學之“天”是一表意之“象”,表征著生命大本。“天”象征生命大本自《周易》開其端,到董子而定形。董子“天象”的核心是生命,從生命出發,可以解釋董子之“天”的所有內涵。生命大本造物無比神奇,所以有神靈之天。生命大本造物自有節律,所以有義理之天。“天”的所有屬性都是依附於自然之天而顯現的。“天”作為一個完整的意象係統,它由陰陽、五行之氣組成。陰陽、五行的出現是為了更好地解釋生命大本造物的內在動因和外在類型。董子之“天論”有其文化成因,主要是有三個因素起著作用:一是周人的天命觀,二是積累的自然科學知識,三是漢人闊大的胸懷。下篇董學之“言”不是探討董子闡釋《春秋》的內容,這些內容在上篇和中篇已有詳細討論,本篇主要關注董子如何來闡釋《春秋》。任何文本的闡釋都有一個前理解。董子闡釋《春秋》的基礎是《春秋》公羊學。董子從《春秋》公羊學中獲得對《春秋》的定位和定性。董子將《春秋》定位為“經”,認為是“聖人法天”的產物,蘊藏著孔子的苦心孤詣。這一點決定著董子闡釋《春秋》的方向。董子還將《春秋》定性為“辭微”。微言有二:有口耳相傳的微言,有寓意微妙的微言。微言之中體現著大義。這一點決定著董子闡釋《春秋》的方法。在此基礎之上,董子分別從《春秋》之“意”、《春秋》之“例”、《春秋》之“辭”三方麵來闡釋《春秋》。董子闡釋《春秋》既受《周易》“從變從義”思想的指導,又重視個人的生命體驗。以上是本書所走過的探索之路。研究董學的著作和論文已有許多,但以此路徑來考察董學的卻是獨一無二的。
正文 第四十二章(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