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久,繩子摩擦得雙手作痛,兩個年輕人都後悔先前沒戴幅手套;人就是這樣,做沒有經驗的事情,不管你事先考慮得多周詳,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總還是會發現準備有疏漏。好在這個問題,並非致命的缺陷,忍一忍就可以克服掉。
憑著感覺,他們下來應該有半個小時了,但很納悶的是,車子屍體任何痕跡都沒發現。情況不太妙的是,劃痕幾乎已不存在,懸崖越來越陡峭,好在陡峭的幅度呈現一定的規律,否則高低落差太大,繩子定會掛在最高點,那樣可就危險了,用力摩擦不多久,就可能就此折斷。
兩個人繼續往後退著,用村長的話說,抓住一分一秒,救人要緊,兩個警察可能還剩半口氣,正等著我們去救呢;可是,表麵上話是這麼說,但內心大家都清楚,如此巨大陡峭的一個懸崖,連人帶車翻滾下來,還有不死的那也太偶然了。春節時,發生的車禍,懸崖還不及這裏的一半呢,還不照樣屍骨無存。
兩人一直這麼退著,都沒遇上什麼障礙物,精神也就鬆懈下來;畢竟是年輕人,做事不草率不行,幹脆兩人一商量,捉摸著放棄開路這個苦功夫,直接憑感覺降就行了。
降了大概又有半個小時,兩人都洋洋得意,這一段退得輕鬆多了,看來我們這辦法還真行,挺夠聰明的。正得意間,前麵那人突然感覺腳下很滑,一個站立不穩,媽地一聲慘叫,猛地摔在了地上,好在憑著本能,手上把繩子拉得死死地緊,才沒摔到深不見底的黑暗裏去。
後麵那人聽到趕緊降了下來,用單手攙扶他站了起來,問對方有事沒。對方發著抖忙說,沒事沒事;那人看他都嚇成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很是納悶,便問道:“那你說話怎麼在發抖啊?”
這人忙說:“我冷的,衣服穿少了。”
這人更納悶了,明明剛才去扶他的時候,穿著棉襖呀;本來深秋也沒冷到穿棉襖,但村長他人家多事,硬是讓我倆穿著,說大晚上深淵下麵氣溫很低,別凍著了;我這一活動,裏麵都淌水了,再說這厚厚的東西在身上,很是限製自由活動。
這人想,不知是他有病發冷,還是我有病發熱,於是就想問問對方;可那人顯得很是不耐煩,從荷包裏取出手電來,去照剛才自己摔倒的地方。
這一照不打緊,差點沒把倆人當場嚇死,好在他們是所來隊伍中自認為膽子最大的,不然早嚇得滾到了萬丈深淵裏。一隻血淋淋的斷手卡在一根老樹樁裏,五根手指彎曲著,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切斷的傷口處很不規則,模糊地掛著一團團血絲。
那人剛才在下降過程中,沒注意,就是踩在了這東西上以致滑倒。這人猛地看到一隻斷手,心裏沒個準備,身上也冷起來,再也顧不得自己是膽大的人,拉著繩子就要往回爬;那人比他更害怕,哪能容你拋下我,一把拽住他,問道,你是不是害怕啊,被嚇得跑了?
這人被抓得死死的,眼見一時也動不了,聽他說自己膽小,心裏老大不舒服,便反將一軍,你才害怕呢,不然拉著我幹嘛?我天不怕地不怕,一隻斷手才沒放在眼裏,我,我轉身是想找找是否還有其他斷手,不是有兩個人嗎?
那人不以為意,隨口問道:“那,那你找到了嗎?”
這人覺得要裝就要裝得像點,這便轉過身來,真的打著手電去尋找,光線打在了右上角的一根樹枝上,突然媽地大叫了起來。那人見他這個摸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手指著說,你,你裝得也太像啦!
這人對著他張口結舌,啊啊啊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手指著右上角的地方。那人笑得更厲害了,你就裝吧,繼續裝,簡直是太像了,哈哈,哈哈。被對方這麼一弄,他倒全然忘卻了腳下的恐懼,似乎斷手已不存在。笑了足足有五分鍾,看到對方還在指著那兒,便有點笑不出來了,發覺有些不對勁,就問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