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事發突然,想必他也是猝不及防,在我領兵攻入城之前,叛軍已經得勢,攻占了州牧府。”
“那麼他呢?”我的聲音已不成調,心髒劇烈跳動著。
他頓了頓道:“我不忍瞞你,二哥至今下落不明,也許被撤退的叛軍擄去,也許——當時形勢一片混亂,我差人去找也沒找到。”
我的頭忽然一陣劇痛,如落入萬丈深洞,眼前一黑,栽倒在雪地上……
我微微睜開眼,看見自己躺在床上。香草見了叫道:“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袁尚急忙奔到床前:“你醒了!”
我想起袁熙,不禁痛徹肺腹,複又閉上眼,隻餘眼淚紛湧而出。
沉默半晌,一塊柔軟的羅帕伸過來,擦拭著我臉上的淚痕。是袁尚。“隻要沒找到屍首就有存活的希望,你不必急成這樣。你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繼續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會給你一個答複。”忽然一頓,“就算他不在了,還有我。我知道現在給你說這個你一定沒有心情聽,可是我會等你,而且你知道,芳環她現在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忽然想到審氏剛說了把我擱在他身邊的話,袁熙就身遭不測,怎麼這麼巧?難道是他們做成圈套來騙我,叫我死心塌地聽他們擺布?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那塊羅帕齷齪不堪,把它連同那隻手奮力一打,起身冷笑道:“你一大早急不可待地跑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嗎?他死了你就趁心如願了?”
“他好歹也是我二哥。”袁尚眉頭緊蹙。
“哦,我忘了,你是最顧念手足之情的,你一定會打發你的人好好去尋。”
袁尚聽出話內的譏諷,頓了頓道:“我是想得到你,可我不會置他的生死於不顧。”
“這麼說來,你和袁譚真是不一樣了,他是能把袁熙拋在死人堆裏呢!”我恨恨地道,“若不是辛武冒死去尋,袁熙怕是要隨那些戰死的兵士一起腐爛了!”
“你懷疑我會像袁譚一樣害他?”袁尚的眼裏掠過一道哀痛。
“你有一個吃齋念佛的母親,一定不會縱你做出這種手足相慘的事!”我不容他再分辨,向香草道,“請三公子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香草滿眼含淚,向袁尚拜道:“請三公子體量夫人!”
“總有一****會證明給你,你錯看我袁尚了!”袁尚忿然將羅帕往地上一擲,轉身而出。
幽州城叛亂,守將失蹤也是一件大事,外麵不會沒有傳聞。袁尚前腳一走,我立刻向香草道:“你出去打聽打聽,二公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夫人不信三公子?”
“他雖然多次幫我,可這回出事的畢竟是二公子,我不放心。”
“可是夫人的身子——”香草不放心道。
“我沒什麼,你快去快回!”
香草隻好應聲而出。我望著窗外,雪花又大片大片地飄落下來,天空變得陰沉晦暗。袁熙嗬,你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隱忍,要等你回來。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像那次夜歸一般突然而降,把我攬在懷裏,喊我宓兒,聽我細訴離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