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喊你半天,你怎麼也不應一聲?”白嘯天板起臉,他覺得這小女子的確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
女子哧哧一笑說:“真是對不起,我沒有聽到。我解完溲過來一看,隻有車在這裏,卻不見人了。我想你可能也去小解了,就沒敢再動,這麼一直幹坐著等你。”
汽車繼續在縣級公路上行駛,一路奔向玉佛鎮。天漸漸暗下來,過了夾皮溝,前麵就是觀音河。
“這天真是太悶熱了。”女子說著,順手扯下了係在腦後束著長發的黃絲帶,她的頭發立即如瀑布一樣落下來。一縷頭發因風的作用,從白嘯天的臉頰嘴角拂過。一股淡淡的薄荷的清香撲入白嘯天的口鼻。白嘯天忍不住深深地呼吸,貪婪得想把女子身上散發出的所有體香都吸入腹肺,他又用嘴添了添那幾根發絲說:“頭發真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秀發。”
女子說:“是嗎,謝謝你的誇獎。有人不但誇我頭發好,還誇我的魔術玩得高明呢?”
“哦,你還會玩什麼魔術,能不能給我表演一下。”白嘯天來了興致,踩在油門上的腳鬆了鬆,車速明顯緩下來。白嘯天後悔應該早一些認識這個女子,應該讓她早一些來到自己的車上。
“可以啊,”女子纖纖雙手靈活地一翻一轉,眨眼之間,就挽成了一個活結兒,她一手持著活結的一端,將那圓圓的活結懸於白嘯天臉前,衝白嘯天嫣然一笑說:“白大哥,你瞧一瞧這裏麵有些什麼?”
白嘯天向黃絲帶連成的活結裏麵看,那裏仿佛有一個會動的畫,有他家的老宅院,院中有他爺爺白文種,有他的母親紀桂香……還有那是什麼,自己的父親趴伏在一個女人赤身裸體上,那個女人是誰?白嘯天餐大眼珠想辨別,那女人不是自己的母親,是——
HA——YA——KU——,聲音突然在白嘯天的耳邊炸響,白嘯天猛然扭頭,一張極度恐怖的臉與自己僅有一指之隔,從那大張的嘴裏,噴出一股腐爛發臭的味道。恐怖刹那間催毀了白嘯天的心髒,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就象被人硬生生地植入了一個顆定時炸彈,現在,它炸響了……
白嘯天的慘叫,象一道閃電從野貓林上空劃過,接著就是死一般的沉寂。這時,一輪暈暈的月正冉冉地從東升起,淺淺的月光潑灑在這塊原始的卻寫著罪惡的大地上。
月光下的整個石佛鎮象頭貓一樣臥著,一動不動。
那輛人貨兩用車,靜靜地停在路邊。又過了半晌,白嘯天仿佛剛剛從夢中醒來,他看了看身邊,那個女子已經不見了,那個普通的布包裹還在,他伸手摸了摸包裹,裏麵像是一些衣物。白嘯天僵硬的嘴角動了動,眼睛慢慢轉身前方,他用力扭了扭自己的腦袋,脖項發出“嘎嘎吱吱”的聲響。
白嘯天皺了皺眉,緩緩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項,那裏有一圈非常明顯的牙痕。他努力地張了張嘴,他的嘴巴變得奇大,裏麵是白森森的牙齒,一絲陰冷的笑浮上他的臉。
車忽然發出一聲轟鳴,由靜止突然加速,如瘋了一般急速向前駛去。車屁上冒出一股股濃煙,伴隨著的是一股焦灼的糊味,隨幾而消失在周圍的空氣中。
然而,這輛白色的兩用車並沒有繞一個小弧,沿著道路駛上觀音橋,而是徑直地愣愣地撞到觀音橋下,觀音橋的一個橋墩被撞得粉碎,劣質的水泥飛濺開去,紛紛墜落在觀音河中。
掉在觀音河裏的兩用車,如一塊龐大的石頭,發出沉悶的“咚”,四濺起巨大的浪花,浪花落處,車慢慢地往下沉。從車窗裏又冒出一股一股水花,車漸漸地消失了,水麵恢複平靜。
突然,就在白色的兩用車消失的地方,平靜的觀音河湧出一股大浪,白嘯天破水而出,他的頭發、臉上、身上全是水漬,他沒有再沉下去,而是冷靜地左右看了看,然後目光盯向前方,一步一步涉過了觀音河,向石佛鎮方向走去。
在白嘯天離開觀音河後,水麵上又浮起一個布包裹,那包裹依然鼓鼓的。突然,包裹裏麵鼓動起來,仿佛藏著一個小人,一隻狗一隻貓,或者是一頭凶惡的怪獸,在裏麵呆得太久,它要出來……
殺戮,在石佛鎮就這樣隆重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