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鴻思雲外天 鶴憶鬆上風(1 / 2)

柳成棟看那進來的人正是吳新泰。吳新泰看到坐著的柳成棟也是一愣,笑道:“柳兄還沒睡呢?我看你吃飯的時候已經瞌睡的不行了,沒想到還沒睡。是不是到了一個新的地方睡不著?”

柳成棟歎了一口氣,心神不屬道:“哪裏,隻是心裏有些事放不下罷了,謝謝你的關心了。”

吳新泰看那柳成棟心不在焉的樣子知道他有心事,但是自己跟他剛剛相識不便問人隱私隻得敷衍道:“你一個人出門在外,心裏有所牽掛也是難免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還要早起呢,咱們這一行,就是早起晚睡的行當,早早睡吧。”說罷,吳新泰已經洗了把臉,上炕開始鋪被子。

吳新泰睡下後,柳成棟卻還是睡不著,他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他心中所想不有自主便說了出來:“他是我的殺父仇人,但我又是被他養大的。雖然迫於無奈,但他知道父親是冤死的呀!我該怎麼辦?”

吳新泰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為是柳成棟跟自己說呢,眼睛都沒睜,喃喃道:“父母生下就算了,可是一個人要想活著太不容易了,那養育之恩卻是最大的,你如果像我一樣從小無依無靠,哪會想什麼生育之恩和養育之恩哪個更重要。不要笑我‘有奶便是娘’,你不會懂的。”說畢呼呼的翻了個身睡著了。

柳成棟心裏連自己的父親的影子都沒有,其實從小他都把石窮極當作自己的父親,現在盡管已經知道石窮極迫於無奈殺了自己的父親,心裏卻一直在給他開脫。

其實柳成棟還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父親早有尋死之情。他娶了一個自己根本不愛的女人,自己心愛的女人卻生死未卜。自己的兄弟周劫也是下落不明。江湖中人隻是把周家的事當作一件無頭公案,但是他卻明白,那是“道德宗”的所為。但是他不能幫到他們,他們如果沒有遇到自己也許他們也不會遭此橫禍。柳成棟心中的苦悶無處述說,本來已經是行屍走肉,這時“忘憂居”又陷入困境,自己的心理徹底的崩潰了。他隻是想早點結束這一切,已經無所謂了,他想逃避,他沒有勇氣去麵對這一切,心裏隻是想:“終於要結束了嗎?終於要結束了!”

他的存在,不但無法幫助石窮極,還會影響“忘憂居”的穩定,所以他不得不死。

石窮極一代梟雄,怎能容忍自己一生的心血付諸東流。在殺柳嘯天的事上他也猶豫過,他有點下不了手,柳嘯天的父親跟自己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一次遇到“道德宗”的高手,柳嘯天的父親替他擋了一劍,自己是活了,可柳嘯天的父親卻被一劍從前胸穿到後胸,連身後之事都沒有交待。在他心中一直都有一種負罪感,因為死的本來應該是他。

柳嘯天死後,石窮極把柳成棟當作自己的兒子,他一生未婚,將自己的一生都花在了壯大“忘憂居”上。

自古英雄愛美女,其實真正的美女愛的又何嚐不是英雄。石窮極也有自己的所愛,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愛一個人不一定要跟那個人生活在一起,而是要讓所愛的人幸福快樂。”說的簡單,哪個男人不是自私到得不到就寧願毀掉的地步,哪會那麼輕鬆的就將自己的所愛拱手讓人。石窮極做到了,將自己的所愛完全拱手讓人,他一生未婚,因為他愛過的人也愛著他。

一夜無話,柳成棟被叫醒時天還隻是蒙蒙亮。他見吳新泰已經穿戴整齊臉上還有汗珠滲出。臉上不禁一紅,一個練武之人,旁邊少了一人竟然毫無所覺,這也算是奇跡了。不是這人心無城府,就是菜鳥一個。可憐的是柳成棟兩者兼具。

昨晚他到了很晚才睡著,也許是旁觀者清,經過吳新泰迷迷糊糊的一番話,自己心裏豁然開朗,“是啊!自己確實太幼稚了,石窮極是什麼人,他要做什麼事,他肩負著什麼,自己以為拚命練好武功就是對他最大的報答。現在看來自己還幼稚的很,自己從來都沒有理解過他。或者說從來沒有人理解過他。看他一生的所為,真是配得上叫一聲‘梟雄’,不計名譽,不擇手段,但又光明磊落,從不會像那些自詡正派的人一樣‘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硬是將一群顛沛流離,亡命天涯的可憐人組織成一個可以令天下第一大宗忌憚的組織。自己平時隻是看到他慈愛的一麵,從未見過他行事狠辣的一麵。如果讓自己代替石窮極的位置,恐怕連他一半的事也做不到。隻怕江湖上是不會有一個‘忘憂居’的,自己也不會有機會在這裏胡思亂想。如果沒有“忘憂居”自己現在不是黃沙下的一堆白骨,就是一個亡命天涯的喪家之犬。”想通這一切,心裏一塊石頭落地了,一會就睡著了,一直到吳新泰叫醒自己才知道自己睡的太死,竟然連吳新泰出出進進都沒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