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段可怕的經曆卻在看過她瘦弱的臉之後煙消雲散。
水晨曦想，受苦的不是自己，更多的還是方蕭妻子吧，不知道她現在被害妄想症有沒有好些，還是不是那麼杞人憂天。
“水醫生，我把這個給聞醫生送過去。”護士測完，把表拿在手上，叫著水晨曦。“謝謝水醫生了，不是你我肯定沒這麼快弄完的。”
水晨曦沒隨著她走，“我在這裏呆一會兒，你去忙你的吧。”
下班時間本來就快到了，小護士一定是心急了，果不其然看她一溜煙的走遠，根本沒管水晨曦留下來要做什麼。
與方蕭妻子麵麵相覷，她放低聲音道：“肚子裏的孩子起好名字了嗎？”
方蕭妻子揉了揉眼睛，像是突然被迷了眼，“起好了，如果是男孩，我打算叫他方薄遷。如果是女孩叫她方葆纖。”
薄遷，葆纖？
水晨曦想了想，隻覺得這名字文縐縐的，應該是有什麼含義在裏頭，“讀起來有點拗口，不過挺有文藝範的。”
提到孩子，兩人之間最後那點坎也邁過去了。
聊了一陣子，水晨曦發現這李文石倒是很黏方蕭妻子，她聽聞沉屙說過，李文石的父親在精神病院，這麼一細想，他的母親呢？聞沉屙並沒提過他的母親。
不得不說李文石很吸引水晨曦的注意，他對自己跟別人都不同。麵對聞沉屙、方蕭醫生、方蕭妻子，甚至是護士的時候，他都可愛得像個小天使。到自己這裏，渾身都露出排斥，眼底的害怕簡直連藏都沒藏。這麼抵觸自己，莫不是自己真的做過什麼讓他討厭的事？
“阿姨，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去一起散步？”李文石躲開水晨曦的注視，抱著方蕭妻子問。
“現在不行，阿姨要養胎。”水晨曦起了捉弄他的心，他越躲，她越是要追。
李文石沒料到水晨曦會回答自己的話，堵了一下。輕輕嘀咕了什麼，不情不願的鑽到方蕭妻子的手臂旁邊瞪她。
即便水晨曦這麼努力接近李文石，他還是跟第一次見到自己一樣，漸漸的他被逼急了，一嘟嘴就要哭。水晨曦連忙擺擺手準備走人，她再怎麼沒臉沒皮的跟小孩糾纏，也不能惹哭了別人還不自知。
約好下次還會來看方蕭妻子，她把門關上放下了一件心事。
她知道方蕭妻子肯定也是惦記著她的，要不然就不會屢屢在自己故意折騰李文石的時候閉口不言了。她是內疚的吧？對自己做了那種事，想必也不是她本意。
水晨曦走一步腦海轉一下，嘴裏念著剛剛方蕭妻子說的那兩個名字。
等等......她一愣，又在嘴中讀了一遍。
薄遷，葆纖，抱歉。
跟抱歉諧音......
她莞爾一笑，終於徹底釋懷了。
後來，水晨曦時常跑去看望方蕭妻子，也側麵告訴她沒必要把孩子的名字起得這麼草率。但是方蕭妻子非要這樣，她隻好收回了多餘的操心。
倒是李文石在她來之後，就慢慢的不來了。她毫不費勁就能猜到李文石這小男孩討厭自己，沒來由被人家討厭這還是第一回。
她便多打聽了一下李文石，才知道他的母親早就過世了。她有點惋惜，更是不自覺的就去尋找李文石，連聞沉屙都從她的腦子裏少了許多分量。
這一日，水晨曦剛給一個病人打好請假條，囑咐他不要每晚都用安眠藥，免得以後不吃安眠藥就睡不著。
夏天悶熱，她又不願意老是開空調，所以窗子是敞開著的。
她站起身想叫護士進來，正好透過那病人的肩膀，看到了李文石推著輪椅在醫院樓旁轉圈。
把事情處理好之後，她順便瞥了一眼李文石方才在的地方，卻沒看到李文石的身影了。
前後不到三十秒的時間，水晨曦走到窗邊低頭又看了幾眼，確定李文石真的走了。
他推著輪椅走的還真快，也不知道他又去哪了？
她算是發現了，李文石也不是安分的小男孩，一有空就跑到醫院旁邊散步。而護士也不會去多管他，偶爾能看到有護士推著，但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在玩的。
沒找到李文石的身影，水晨曦想合上窗準備收拾東西了。
就這餘光之間，她看到了李文石開始站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反光。她好奇眯眼看過去，才辨識出來那是一本鑲了金邊的書。
下班後，她路過之時不忘把書撿起來。
拍拍封皮，吹吹灰塵，她定睛一看，笑了。
這小男孩這麼小，居然就看起了莎士比亞了。而且還是四大悲劇裏的經典《哈姆雷特》，翻開一瞧是中英對照版本，倒是佩服起來他的好學。心裏暗想下次見麵，一定要記得把書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