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工作日，又是黃昏時分，排隊的人不多，水晨曦他們等了不到幾分鍾就坐上了器材。
聞沉屙把她的安全帶替她扣好，叮囑：“仰起脖子，別低頭。”
“為什麼？”她覺得低頭比較舒服。
然而等器材發動之後，她總算明白聞沉屙的意思了。低頭的話，在這個速度下，口水就漫天飛了。
她在每個製高點都要大叫，等器材緩緩停下時，像是發泄一般又叫了一聲，夾雜在人群的尖叫聲裏麵並不明顯。
從‘極速飛車’到‘激流勇進’再到‘海盜船’，她身上的衣服濕了又幹，綁著頭發的小太陽項圈也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連嗓子都啞了。
方蕭被叫去買冰淇淋，聞沉屙與水晨曦就近坐上了摩天輪。
緩緩升高，俯瞰C市，水晨曦輕輕吐了一口氣。
她還從來沒玩得這麼放肆過。
“沉屙。”
“恩？”
“你今天故意的？”
“......恩。”聞沉屙也沒覺得能瞞住水晨曦。
水晨曦不是傻子，先帶她去看水父，再去學校，然後又闖紅燈，剛剛還專門挑讓人‘頭暈’的器材坐。
作為心理醫生，她能感覺到聞沉屙在誘導她用回憶療法。
回憶療法說白了，就是一個人靜靜的回憶自己經曆過的事，來找到自己心理上的病症，正確的接納它，看待它，發揮深藏在自身體內的治愈能力。
一個人的心理狀況會導致身體狀況出現問題，這並不是瞎說。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她的暈車症狀，是來自於多年前親眼目睹的那場車禍。
而聞沉屙做的這一切，就是讓她去努力克服。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更多的，她感受到的是暖洋洋的安全感。
哪怕現在她離地麵幾十米，她也不害怕。
對麵那個人，側臉被陽光照得像鍍了金，卻依舊淡淡的看著自己，比起花言巧語，他從來都是輕描淡寫的做著普通人不會為女朋友做的事。
她悄悄把手湊過去，碰上他的手背，聞沉屙修長的手一扣，兩人的十指就緊緊環在了一起。
“我很開心，謝謝。”
他頓了頓，帶著笑意：“舉手之勞。”
水晨曦目光掃過他們交扣的手，還真的是‘舉手之勞’。
兩個人下來迎上端著冰淇淋的方蕭，十分自然。倒是方蕭前前後後打量他們倆，曖昧的擠眼：“怎麼坐了趟摩天輪，小手就已經拉起來了？”
水晨曦遞了口冰淇淋給他，堵住了他那張嘴。
在天黑之前，一行人總算是到了家。隻是，方蕭沒打算在水晨曦家裏停留。
“這麼急著回A市？”水晨曦覺得晚上總是不安全的。
“你買機票了？”聞沉屙也皺眉問。
“沒有買，我打算去那裏看看還有沒有飛A市的航班。”
“明天再說吧，先住一晚。”聞沉屙阻攔。
“可，醫院裏缺人。你也該回去了，都快一個月了。”他本來想說‘到時候飯碗丟了怎麼辦’，但是看到水晨曦還在這裏，還是咽了回去，免得水晨曦多心。
聞沉屙原來工作很勤快，醫院是讓他帶薪休假沒錯，可時間長了，總會有怨言的。
“恩，我知道了。”明白留不下方蕭，聞沉屙也不勉強他了。
“還有，你回去應該有一大堆爛攤子要收拾了。”方蕭幸災樂禍的說：“你手下那位小年輕，在你不在的期間已經搞砸了很多老病人的治療了。”
也算是奇葩，能把病人給氣走的心理醫生，還真是不常見。
在聞沉屙沉默之際，水晨曦把一瓶水放到方蕭的包裏，插話道：“放心，他最遲這周末就回去。”
不禁方蕭愣了，連聞沉屙都愣了。
“沉屙，你早說啊，那我就在A市等你了。”方蕭拎著包就走了，送都沒讓他們送。
聞沉屙站在門口，頓了頓說：“我沒說這周末要回去。”
他怎麼可能放心把水晨曦一個人扔在C市？雖然她現在已經基本沒什麼問題，隻要慢慢調理就能康複了，但他還是怕她會自己折騰自己。
“我知道。”水晨曦笑笑，拉著他進門，“我幫你收拾行李，還要買好機票。”
聞沉屙反拉住她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我沒說這周末要回去。”
“沉屙，你該回去了，在C市呆的夠久了。”水晨曦垂眸，“而且我現在已經痊愈了，你放心。”
聞沉屙默了默，看她低頭往家裏走，隻好跟著進去。
她這個意思，是在趕他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