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如我們有孩子,笨笨……”

“別胡思亂想,不管我們以後有多少孩子,笨笨永遠最重要,他將是未來南北兩國的帝君,這點永不變。”濮陽寒停頓了下,越過寒淋漓的肩,看著窩在她懷中的笨笨,“或許不隻南北兩國,未來的事誰說得準。”

“寒,如你所說,未來的事誰說得準,笨笨也許並不需要至高無上的地位。”寒淋漓的心願很小,她隻要自己的孩子康健快樂。

“可我願意給他。”濮陽寒不僅喜歡強取豪奪,也喜歡將東西強塞給他人,濮陽寒吻了吻寒淋漓暴露在外麵的雪頸,“我要給笨笨鋪墊出一條平直的路,直達頂峰的路。隻有站在世界的頂端,才能將眾生踩在腳下,自己才不會受人欺負,不用看人臉色行事,不被威脅。屆時,隻有你欺負人,別人看你臉色,受你威脅。”

濮陽寒的話落幕後,是一片窒息的死寂。

一會兒後,寒淋漓打破這死寂。

“寒……”寒淋漓想問寒渡的事,可剛一開口,肩上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其實真正累的人是他,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出乎他們的意料,所有的事情都在出其不意中發生,如同突然襲擊來的暴風雨,風猛雨狂,讓人措手不及。

“晴兒。”睡夢中,濮陽寒囈語著“她”的名字。

聞聲,寒淋漓臉色黯淡下來,沒動,身子卻僵硬著,不知道為何,她並不喜歡從他嘴裏叫出洛晴的名字,即使那人也是自己。洛晴心裏有離落,寒淋漓的心裏才是他濮陽寒,她不想用一張像染了五顏六色的紙的心去愛他,她隻想用一張像空白紙的心去愛他。在情感上,寒淋漓算不上經驗豐富,在傷害上,她算是身經百戰。

濮陽寒緊摟住寒淋漓的身子,沉沉睡去,他已經整整八年,沒有睡得如此安穩踏實過了,自洛晴嫁給離落,之後又是她的死,這些年,他真的好累,有時候幾日不眠,累到已然忘記了疲憊。

洛晴跟離落成親那三年,他在部屬的同時也在等待,在即將要部屬好一切,等待也將快要轉為守候,意外卻再次突然降臨。

濮陽寒做了個夢,夢到跟洛晴的初識,也夢到跟寒淋漓的初識,夢相結合,卻令人頭痛。這四年他根本就不知道寒淋漓身體裏的靈魂是洛晴,換言之,讓他死去的心,蠢蠢複蘇的是寒淋漓,亂了,他也弄不清,對寒淋漓是愛,還是對洛晴是愛。

這一夜,濮陽寒在夢中糾結了一夜,而寒淋漓卻睜著大眼鬱悶了一夜,笨笨被濮陽寒點了睡穴安穩了一夜。

離落消失,濮陽寒忙了,比在北國還忙。

禦書房。

“寒,我什麼時候可以退去這張假麵皮?重回我迷人風采。”寒渡坐在龍椅上,焉焉的問道。他若是早知道,寒要他假扮離落,打死他也不會跟著他們來南國。

“我們忙得昏天暗地都沒多怨言,你這個涼在一旁的閑人到是先抱怨起來了。”白虎說完,又埋頭整理剛收集回來的情報,一天收集到的情報很多,需要他將重要的整理出來給帝君看。

“要不你上來坐坐。”寒渡趴在案桌上,盯著埋頭苦幹的白虎,眼眸裏發著精光。

“好,你來整理收集回來的情報。”白虎沒抬頭。

“當我沒說。”寒渡挫敗的靠回龍椅上,目標轉向黃虎,也不是好差事,還是算了,黑虎,更不行,那小子太酷,沒那麼好說話。最後將目光落到濮陽寒身上,更不行,萬一判斷錯誤,把事情弄砸了,他們非扒了他的皮,“無聊,無聊,無聊啊!我說你們,這麼麻煩做什麼?如果是我,直接起兵攻南,或者在金鑾殿上,你們拿著劍放在我脖子上,逼我讓出皇位,把傳國玉璽給你們不就省事多了。”

黃虎白了寒渡一眼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起兵攻南,首先,紅虎在攻西,其次,戰後的修補工作得我們做。還有你那招逼君退位,更是下下之策,離落的皇位雖是謀反得來,名聲不好,聲望卻極其高。前一、兩年,在離落的淫威之下,或許有人,口服心不服,後來南國在離落的治理下,更勝洛氏的先皇,令朝中上下,心服口服。再說,奉君多年,他們對離落多少也有些了解,離落是個刀放在他脖子上就屈服的主嗎?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北國帝君在南國皇宮,如果輕易得到玉璽,他們會懷疑事有蹊蹺,這畢竟是南國的地盤,我們最好低調行事。”

“聽你這個話,我是不是一直要等到那小笨蛋長大,羽翼豐滿才能退下臉上這張該死的麵皮?”寒渡想到每天早起,坐在金鑾殿上,“眾卿家平身。”“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君上,某某大臣求見。”“君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啊!想到這些寒渡就頭疼。他還是喜歡聽,“公子,奴家等你好久了。”“公子,我們這兒又出了新花魁。”“公子,你真壞。”“公子,別走,今晚就留下來陪奴家。”

“也不一定非要等到太子長大,四國統一之後,屆時你想坐也坐不了。”黃虎道。

四國統一之後,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寒渡看向濮陽寒,“寒,你要不要考慮,先攻南。”

“沒必要。”濮陽寒看也不看寒渡一眼,直接丟三個字給他。

“既然沒必要,你還讓我冒充離落做什麼?”寒渡拿起案桌上的奏折,揚起手。

“強權隻是屈服,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濮陽寒抬頭給寒渡一個冷視,寒渡揚起來的手僵硬在空中,欲砸向他的奏折怎麼也不敢砸出去,見寒渡笑嗬嗬的放下奏折,濮陽寒才又低著頭處理政事。

“強權隻是屈服?”寒渡嘴角抽了抽,咕嚕道:“這話從你嘴裏吐出,怎麼聽怎麼刺耳。”

濮陽寒最擅長的就是用強權壓迫人,還不許反抗,誰反抗滅誰,心情不好禍及家族,現在卻從他嘴裏聽到強權隻是屈服,多新鮮啊!

寒淋漓來到笨笨的寢宮,笨笨一見到寒淋漓,沒有以往的熱情跑來抱著她的腿撒嬌,而是視而不見,從凳子上滑下身子,邁著小短腿朝床走去,爬上床,自己拉過被子蓋上。

寒淋漓心抽痛,掃一眼桌上原封不動的飯菜,邁步向床,坐在床邊。看著倔強的笨笨,自他醒來,她跟濮陽寒還以為他會大哭大鬧,出奇的是,他很安靜,安靜的可怕,比他對著他們哭鬧,還讓他們更擔心。

他們讓假扮成離落的寒渡,出現在笨笨麵前,誰知被笨笨一眼認穿了。拉著小黑的耳朵,就離開晴朗宮,回到他自己的寢宮,不理人了。

“笨笨,如果你父皇回來得知你不乖乖吃飯,他會生氣,然後又丟下你……”

笨笨突然掀開被子,看也不看寒淋漓一眼,從床邊滑到地上,穿上鞋,邁著短腿向桌子走出,爬到凳子上,抓起筷子,拚命的扒著碗裏的飯。

見笨笨願意吃飯,寒淋漓在心慰的同時也心痛,如果她不搬出離落,估計小家夥是不肯吃飯。抬手揉了揉發痛的頭,起身走向桌,坐在笨笨旁邊,拿起筷子,夾了塊雞丁到笨笨碗裏,“來笨笨,嚐嚐這個。”

笨笨一愣,停下扒飯的動作,接著將寒淋漓夾到他碗裏的雞丁,丟到桌麵上,繼續扒著碗裏的飯。笨笨的動作讓寒淋漓心裏一痛,笨笨是在拒絕她,笨笨是在拒絕她的示好。

“笨笨是不愛吃雞丁嗎?那我們換一個。”斂起受傷的情緒,寒淋漓強擠出一抹笑,又夾了塊魚塊放在笨笨碗裏,同時遭笨笨拒絕。寒淋漓不死心,幾次之後,笨笨直接丟掉碗和筷子,也沒離去就這麼瞬也不瞬的望著寒淋漓。

“笨笨,我是你娘。”笨笨眼中的嫌惡,寒淋漓更為心痛,她是他的生母,他怎麼可以用這種眼神望著她。這四年不是她要缺席,而是離落,對,都是離落的錯,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現在又因他,他們母子關係惡化。

“為什麼要父皇的頭?”笨笨問得很平靜,平靜得不像小孩子。

這是笨笨醒來第一次開口,寒淋漓如雷劈中般,錯愕的看著笨笨,他居然連這句也聽到了,這孩子究竟聽到了多少?也懊惱,他們這麼多大人在,居然沒發現外麵笨笨的存在。

“笨笨,我……”寒淋漓現在才真正發現到,語言是那麼的無力。

“你跟母後一樣壞。”丟下一句話,笨笨滑下凳子,朝外麵跑去,小黑立刻跟上。季如荷用娘威脅他,所以他不喜歡季如荷,而現在,娘要他父皇的頭,還讓他沒了父皇,所以他也討厭她。

“你跟母後一樣壞。”久久回蕩在寒淋漓腦海裏,她的兒子說她這個生母壞,還把她歸結為,像季如荷那種女人。任何人都可以說她壞,唯獨笨笨不行,她會受不了。心好痛,好痛,笨笨的話壓抑的她都快要炸開一般了,淚水在眼底打轉,沁出晶瑩的淚光,寒淋漓仰頭,眨著眼,好怕淚水不爭氣地滴落下來。

回想起她跟笨笨的初見,現在她好懷念那個愛哭鬼笨笨,寒淋漓也知道,那個笨笨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隨著離落的消失而消失。而離落,他那麼疼愛笨笨,如果他還活著,怎麼可能不回來見笨笨。

“笨笨。”這才意識到笨笨跑了出去,寒淋漓蹭的一下跳起身,剛跑到門口,又退了回來,“你想怎麼樣?”

在看到寒淋漓時,傅凡辰目光怔了怔,真如傳言,北國的帝後寒淋漓,長得跟南國九公主洛晴一模一樣。想到自己來找她的目的,突然將門關上,雙膝一軟,跪在寒淋漓麵前。

寒淋漓沒料到傅凡辰會向自己跪下,反射性的退後一步,她不認為他是為了謝她救他女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求你救救蕊兒。”傅凡辰連磕幾個頭,男兒膝下有黃金,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不會求救於人。

“無能為力。”寒淋漓撇開目光,蕊兒,那個漂亮的小女孩子,卻是季如荷的女兒,“她傷到的是頭。”若是在二十一世紀,可以用手術,可這裏是代古,沒有那些高科技設備,她想救,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