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梨卿怔了一下,隨後苦笑出聲。
葉梨卿想了一會兒,她忽然走到楚漣身邊,抱住了她,將額頭埋進楚漣的肩窩。她說話時語速很慢,好像是要配合著楚漣的心跳一般。那種感覺真是奇怪,仿佛是楚漣的心髒是因為葉梨卿的話語而跳動。
“小漣,你知道嗎,在沒有法律,沒有秩序的世界裏,遵循的是什麼樣的法則嗎?”
“我覺得……應該是叢林法則吧,弱肉強食。”
“是的,所以小漣,你要記著這句話,”葉梨卿抬起頭,淚花如鑽石般在她的眼中閃爍,“記住。”
四月初,林雨菱從上海回來了。她提前結束了實習,約楚漣在一家咖啡廳見麵。
分手之後,楚漣和林雨菱幾乎一直沒有聯係過,當然也沒有主動再約會見麵。算算時間,楚漣大概有兩年都沒有見過林雨菱了。
林雨菱穿了一件長袖T恤和一條寬鬆的長裙,她整個人看起來瘦了點,臉色憔悴,顴骨更加明顯了。不過從她的臉上,楚漣還是很容易就捕捉到那個當年對她說要一起考北外俄語專業、一起看電影的女孩的影子,也能想象出林雨菱尖聲問楚漣愛不愛她的時候,臉部肌肉是如何因為憤怒而扭曲。
她們熱情而禮貌地打了招呼,楚漣問林雨菱喝點什麼,林雨菱點了檸檬水。很好,萬一一會兒發生怒潑飲料的橋段,檸檬水最起碼不會毀掉楚漣的襯衣。
“其實我回來是想去趟醫院,不過掛號掛的是明天。”林雨菱開門見山地說。
“啊……你沒事吧?”楚漣問。
“肚子裏麵好像有東西,我最近老覺得小肚子有點大,我開始以為是甜品吃多了,胖的,我媽還懷疑我懷孕了呢,”林雨菱幹笑一聲,“在上海的時候,我還去找了個中醫調理,那個大夫摸了摸說可能不對頭,讓我去大醫院做B超看看。”
“應該沒什麼事,不過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放心。”楚漣故作輕鬆地說。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我也不知道趙書婷為什麼忽然跟我分手,”林雨菱jsg換了個話題,“為什麼我總是碰到這樣的女人?”
楚漣知道自己也在林雨菱所說的“這樣的女人”合集中,她低下頭,假裝特別喜歡研究咖啡廳裏的玻璃杯。
林雨菱是個很有傾訴欲的人。感謝傾訴欲,仿佛楚漣身邊的人都挺愛把她當情感垃圾桶,除了葉梨卿。
一切故事都很老套,但其中卻有這種種不合理的細節,就像是一塊雪白的奶油蛋糕上忽然出現了幾滴辣椒油,總覺得不對勁。
林雨菱和趙書婷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至少林雨菱覺得她比楚漣好(說這話的時候林雨菱用眼光剜著楚漣)。到了去年秋天,趙書婷通過微博的同城找人功能關注了一位抗癌女孩,後來她還線下和那個女孩見麵了。
這時都還很正常,趙書婷也和林雨菱談論過那女孩,不過除了同情,聽不出來趙書婷對她還有別的什麼想法。然後所有的事情就變了。沒有冷戰,沒有無故的吵架,趙書婷有一天早上把她的行李從她們出租屋裏搬走,然後給林雨菱發了一條短信:我們分手吧。我愛的是遲永寒,她需要我。
“她為什麼會變心這麼快?那種感覺,首先讓我覺得不是生氣,或者被背叛了什麼的,”林雨菱憂心忡忡地喝了一口檸檬水,“而是害怕。我甚至都在想,書婷是不是被附身了,被魂穿了。”
林雨菱試圖挽回這段感覺,她努力了一個月,但趙書婷就像被工業磁鐵吸走的鐵屑一般,義無反顧撲向了遲永寒。後來的事情楚漣都知道了,林雨菱和趙書婷徹底完了,顧澄出現了,遲永寒的癌症不治而愈,林雨菱傷心之下去了上海。
“你說,她這到底是什麼毛病?”林雨菱看著楚漣,眼睛仍然在她的臉頰上發亮。她沒有葉梨卿那麼漂亮,但她的神態與感情都如此生動鮮活。
鬼使神差的,楚漣問道:“那個抗癌女孩的微博號是什麼?”
楚漣之前翻了個底朝天的“永遠元氣的少女寒”是遲永寒的小號,如果她想要經營抗癌日記,應該還會有個粉絲量和流量更大的大號。
林雨菱用一句話給楚漣這個人還有她們曾經的感情作出了精妙無倫的評價:
“楚漣,你他媽的腦子裏不知道都塞的什麼東西,隻會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