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福成還說,這是曾國藩知道李鴻章才氣不羈,所以故意這樣做,目的是要稍挫李鴻章的傲氣。
《曾國藩及其幕府人物》的作者李鼎芳還把此事作為曾國藩曆練人才的辦法。
薛福成記述的這件事為許多書籍多次引用,但此事的記載可能有相當的誤差。據曾國藩致曾國潢等的家書,李鴻章係於陰曆十二月初十日(1859年1月13日)抵達曾國藩大營。而據曾國藩的日記,此前十一月二十五日(1858年12月29日),曾國藩聽說李鴻章已過廣信,即將來營會晤,正為曾國華和李續賓新喪悲傷的曾國藩“為之欣喜”。李鴻章到曾國藩大營的當天下午,曾國藩便與之“久談”,晚上又與李鴻章、王閩運談至三更。次日,又與李鴻章談江南大營統帥和春及繼江忠源任安徽巡撫的福濟(時已調京)的情況。此後數日,曾國藩天天與李鴻章敘談,並且不是一般的閑談,如十三日(1859年1月16日)曾國藩在他的日記中記錄他們的所談內容為“論江南北各路軍務”。
曾國藩因為他有清醒的頭腦,能夠洞察全局,又能隨機應變,所以不斷對他委以重用。李鴻章到曾國藩營剛好一個月,曾國藩便命他赴淮北招募訓練騎兵,以便將來對付常與太平軍聯合作戰的撚軍。事情雖因淮北局勢動蕩而沒有辦成,但這充分顯示了曾國藩對李鴻章的器重,似乎沒有故意冷落以折李鴻章傲氣的舉動。
曾國藩起初讓李鴻章負責文書,稍後命其批稿、起草奏折,李鴻章來到曾國藩幕府不到半年,曾國藩便讓他與曾國荃同去攻打景德鎮。曾國藩不是叫他帶兵打仗,也不是叫他一般地做參謀,而是交給他一項極為特殊的任務。曾國藩在信中如此說:“閣下此行,其著意在察看楚軍各營氣象,其得處安在?其失處安在?將領中果有任重致遠者否?規模法製尚有須更改者否?一一悉心體察。”曾國藩讓他做的,全是大政方針,是關乎全局的問題,是把他當作大才來曆練的。信中還說:“閣下宏才遠誌,自是匡濟令器,然大易之道,重時與位,皆有大力者冥冥主持,毫不得以人力與於其間。”一方麵肯定李鴻章的才幹,一方麵又叫他不必急於馬上出人頭地,而是要耐心等待時機。
一個人,一生的事業能否成功,不僅僅要靠個人天分和才幹,還要有相當的機會和客觀環境。如果世上沒有伯樂,縱然有千裏良馬,也隻能埋沒於鄉間田野之中。何況千裏馬既需要人發現,也還需要有人加以訓練,才能成為真正的千裏馬。李鴻章是幸運的,他是千裏馬,曾國藩是伯樂。曾國藩這個伯樂發現了李鴻章這匹千裏馬,並且,曾國藩還善於養馬、馴馬。李鴻章是個有才幹的人,但如果他繼續在安徽遊蕩而不是到曾國藩幕府,他可能一輩子也做不了什麼大事。而經過在曾國藩幕府的曆練,他的生平事業也就從此開始了。
舉薦“宿敵”左宗棠
龔自珍曾仰天長歎:“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曾國藩也曾感慨國中無人,他認為,中國若不想與外國列強講和,就得有四五個得力的大將,他數來數去怎麼也數不出來。正因為如此,他才對人才傾注了較多的心血。隻要這個人確有所長,哪怕給他的印象並不好,甚至與他心存隔閡,曾國藩都不憚任用和舉薦。大至總督,小至營哨,曾國藩舉薦和扶植的人才不可計數。可以說,發現人才是一個成功領導者的首要本領,其價值往往超過了所發現人才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