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屢敗屢戰拚了(5)(2 / 3)

隻準三個月假,不允開缺。這是曾國藩到家多日後才收到的從江西轉來的皇帝的批複。但是,三個月假期未滿,鹹豐帝就下旨命他立即返回江西軍營。曾國藩隻得再次上奏,要求給假三年。在這個奏折中,他向鹹豐帝表白了不願再回軍營的理由,說自己領兵打仗卻沒有軍權,“雖居兵部堂官之位,而事權反不如提鎮”。明確向鹹豐帝提出要兵權的要求。可鹹豐帝看了曾國藩的奏折,認為太平軍的勢力一天天衰落下去,已經沒有往日的威風,就算沒有曾國藩,別人照樣能打贏太平軍。但如果此時讓曾國藩又有軍權,又有督撫大權,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鹹豐帝就順水推舟,批準了曾國藩在籍守製三年的請求。就這樣,曾國藩便離開了湘軍,開始了鄉居的生活。但事實上,他並沒有守製三年,僅僅是一年半的時間。曾國藩自鹹豐七年二月二十九日奔喪至家,至鹹豐八年六月初七日再度出山由湘鄉動身赴浙江,前後總共一年半。這一年半時間,名曰“鄉居”,實則是曾國藩一生思想、為人處世巨大轉折的時刻,就像練武功的“坐關”、佛道的“坐禪”一樣。曾國藩經鄉居之後,為人處世簡直判若兩人。

曾國藩回湘鄉為父守喪以來,不斷地回憶這些年帶兵打仗的往事,每一次回憶,都隻能多給他增加一分痛苦。一年多裏,他一直是在痛苦中度過的。在這痛苦的過程中,他不斷地反醒自己在修身養性方麵的種種弱點,思考自己處處碰壁的原因。經過這一番痛苦的自省過程,曾國藩終於認識到了自己以前在為人處世上的錯誤。以前,他對於官場的欺詐、虛偽、無所作為、貪汙腐敗等作風極為反感,做事絲毫不講情麵。因此處處與人發生矛盾,受到輿論的譏諷。經過這次深思之後,曾國藩認識到,僅憑匹夫之勇,意氣行事是不行的。官場多年來形成的惡習已幾乎牢不可破,以自己一人之力完全改變這種風氣,無異於癡人說夢。所以,一年以後曾國藩再次出山時,就完全改變了以前的處世方式,變得圓滑世故起來。相對而言,他比以前更善於做官了。

自省本來就是一件痛苦的自我解剖過程。認識到自身的弱點,對一個人來說並不是快樂的事。因此。雖然曾國藩這時對自己以前的做法已然悔悟,但他依舊很壓抑。

這一年多的鄉居生活,與其說是曾國藩想要在家守製倒不如說是出於無奈。雖然說是他自己請求的,而事實上,這並非他的本意。後來,湘軍沒有他的領導竟然捷報頻傳,更讓他難以忍受。由他一手提拔上來的湘軍將領都紛紛升官加銜:胡林翼官至巡撫加太子少保銜;李續賓賞加巡撫銜,甚至連楊載福都官至提督並封賞黃馬褂。而原來那個湘軍的創始人和最高統率,似乎被所有人都遺忘了。曾國藩醒悟:看來,對付太平軍的能人多的是,皇上並不需要自己。

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建起來的軍隊讓別人驅使著,成為別人顯身揚名,建功立業的工具,曾國藩不僅有被冷落的感覺,更有被別人利用、愚弄的感覺。然而,在籍守製是自己的請求,自己這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這樣一想,曾國藩的心情愈發煩悶。

與此同時,社會輿論對他的攻擊也隨之而來。曾國藩以前與人相處,每遇到意見與人不同時,對人家總是連加譏諷、嘲笑不已。這一次他卻是委軍奔喪在前,伸手要權於後,權未到繼而堅臥不起。這就與他自許理學家的身份很不相稱,更與往日忠君報國的言詞大相徑庭。因此,他的行為招來了社會上不同人士的責難與報複,成為眾矢之的。其中,最讓他難以忍受的,就是老朋友左宗棠的攻擊。左宗棠聽說曾國藩不待皇上批準,就匆匆回籍奔喪的事後,毫不掩飾地肆意謾罵曾國藩自私無能,臨陣脫逃,說他以前自我標榜的忠敬誠信,全是虛偽的謊言。左宗棠帶頭如此攻擊簡直成了批判曾國藩的催化劑。一時間,長沙官場嘩然和之。這消息傳到蟄居在家的曾國藩耳中時,他因為自知心虧理短而無詞可辯。這給他本就憔悴不堪的身心又一次沉重的打擊。從此以後,遂得不寐之疾。夜夜失眠,噩夢不斷,讓曾國藩痛苦不堪。正因為如此,曾國藩對左宗棠一直耿耿於懷。曾國藩與左宗棠雖然在鎮壓太平天國運動的問題上能夠同舟共濟,相互配合,但個人感情上卻嫌隙甚深,無法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