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秋,曾國荃督軍在安慶城外掘長壕兩道,前壕圍城,後壕拒援。時安慶由受天安葉芸來、謝天義張朝爵率二萬餘人駐守。太平軍二破清軍江南大營後,天王洪秀全等決定俟東征蘇,即沿長江上取湖北,迫使湘軍回撤以解安慶之圍。9月下旬,洪秀全從江、浙戰場調集兵力,分五路由大江南北並進,其部署為:英王陳玉成率軍從長江北岸西進,經皖北入鄂東;忠王李秀成率軍從長江南岸西進,經皖南、江西入鄂東南;輔王楊輔清、定南主將黃文金率軍沿長江南岸趨贛北;侍王李世賢率軍經皖南入贛東;右軍主將劉官芳率軍攻祁門曾國藩大營。五路中,陳玉成、李秀成為主力,取鉗形攻勢,預定於次年春會師武漢,以調動圍攻安慶之敵。其他三路主要是牽製皖南和江西湘軍,並伺機
殲敵。
用請旨對付聖旨
曆史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讓人意想不到的問題。正當曾國藩大權在握,以為可以一展夙願,順利攻克安慶,進逼天京之時,北京一場意外的變故又將曾國藩拉入了難以自拔的焦思苦慮之中。原來,英、法聯軍進逼北京,鹹豐皇帝帶領嬪妃、大臣倉皇出逃,嚴令曾國藩派鮑超赴京救駕。
英國侵略者通過1840年鴉片戰爭在中國取得了大量特權後,並不滿足。為了取得更大、更多的特權,他們自1854年就開始提出修改條約的要求,遭到了清政府的拒絕。爾後,英國侵略者便和法國勾結起來,於1856年10月發動了第二次鴉片戰爭。從此,他們由南而北,由小而大,不斷挑起戰爭。其間前後共延續了四年。1860年8月,他們從北塘登陸,打敗了僧格林沁的騎兵,攻占天津。後來又擊敗勝保的部隊,兵臨北京城下。鹹豐大驚,慌忙帶著一班大臣、妃嬪逃到熱河,留下恭親王奕在京師與英法侵略者談判。同時,他還接受勝保的奏請,在逃往熱河的途中,接連發布上諭,令各地撫督、將軍迅速帶兵來京勤王。其中第一道上諭就是發給湘軍統帥、兩江總督曾國藩的。鹹豐帝要他速派鮑超率兵兩三千人“兼程前進,刻日赴京”,交勝保調遣。
接到這道上諭,曾國藩一麵為皇上蒙塵而擔憂,一麵又對派鮑超救駕而犯難。
當時曾國藩的處境也不好,太平軍剛好攻克徽州。曾國藩孤守祁門,自身凶吉未卜,他還要靠鮑超保衛祁門,掃清通往天京的道路,哪有心思發兵北援。但假若拒不發兵,抗旨之罪,誰能擔當得起?抗旨罪名已是不輕,更何況又是這非常變故之際、皇上蒙難之時。抗旨不發兵,自己平時口口聲聲標榜的忠君愛國豈不都成了假話。萬一皇上震怒,天下共責,不待殺頭滅族,自己就早已身敗名裂,萬人共誅了。
因此,麵對這道聖旨,曾國藩落入了進退不是,左右兩難的境地。
於是,他急忙與胡林翼、左宗棠等人商議,又命幕僚們獻計獻策。
胡林翼、左宗棠等也都不願派鮑超北援。鮑超是湘軍中有名的能征善戰之將,他所率的霆字營是湘軍圍攻安慶所剩的最為重要的一支機動兵力,並且是唯一敢與陳玉成對抗的軍隊。倘若將他派走,勢必影響安慶戰局,何況他們也不願意將這一支命根子一般的軍隊送給屢戰屢敗,草包一般的勝保率領。然而,北援畢竟又事關勤王之舉和抵抗外國侵略者的行動,假如托詞推諉,拒不發兵,不僅有可能被加上“不忠”的罪名,而且有可能被扣上“賣國賊”的帽子。因此,他們商量來,商量去,仍想不出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曾國藩的幕僚們也都主張北援,全無上善之策。曾國藩一連幾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整夜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