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直擊”是一檔策劃十分新穎的現場直播欄目,由觀眾提供即時的新聞線索,欄目組人員趕到現場進行全方位的報道,具有很強的視覺衝擊力。
節目一開始,我們趕到一家購物中心的門口,一位林女士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原來這位女士是一白領,買完東西準備開車離開時,發現前車胎泄氣了。於是她下車從後車廂中拿出千斤頂準備換車胎。這時一個穿著西裝手拿公文包的男士走到她旁邊對她說需要我幫忙嗎?她欣然的接受了男士的幫助。男士換好新車胎後幫林女士將泄氣的車胎及千斤頂放入後車廂蓋上車蓋,並將手上的塵土拍掉。當林女士謝謝男士的幫助要進入車內時,男士告訴她的車子就在購物中心的附近,希望林女士能讓他搭個便車到自己停車的地方。林女士有點意外,就多了個心眼:“我很樂意載你去你停車的地方,但我忘了買一樣東西。隻需要幾分鍾,你在車內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林女士進入購物中心後找了保安人員,並將剛剛的事告訴他,保安人員與林女士一起走出來時,那男子倉皇離開。林女士和保安人員發現男子留下的一個公文包裏麵裝的竟然是繩子、膠帶及刀子。當保安人員檢查林女士泄氣的舊輪胎時,發現根本沒有問題,隻是被放氣而已。那男人有什麼意圖很明顯,而且事前已經小心計劃過。林女士幸運地逃過一劫。
林女士激動地對著話筒:“我現在還在全身冒冷汗,我想通過非常直擊這個欄目告訴女同胞們,遇見英俊瀟灑又樂於助人的男人,一定要小心謹慎以免慘遭不幸。”
“是的,開車族女士務必要警惕搭訕的陌生男子,這個事件中的林女士公如果不是多了個心眼將會發生多可怕的傷害啊!感謝林女士用自己的親身經曆給我們敲了一次警鍾。最前沿的社會動態,最真實的現場目擊,請繼續關注非常直擊。”
我鎮定地對著攝像機做現場報道。
“OK!”伍導一揮手:“還不錯,馬上趕到雲霄中學,接到觀眾熱線,房地產大亨易天翔的千金易艾可欲跳樓。”
我們一起趕往雲霄中學,雲霄中學是全市著名的貴族學校,環境一流,裝修豪華,當然價格也不菲,是有錢人的學校。
此時的雲霄在夜幕中像一座閃亮的童話城堡,校園裏彌漫著特別的植物香味。我們循著人聲趕往教學樓。
教學樓下圍得水泄不通,警察攤開大大的充氣墊做好最壞的準備。學生們沸沸揚揚地議論著。
“聽說艾可的老爸不同意她和那男人一起。”
“我見過她那男人,好帥哦,誰見誰流口水。”
“你說她真的想跳嗎?”
“我看不像,肯定是嚇唬嚇唬她老爸。”
“聽說那男人把她給蹬了。”
……
出示了證件,我們被允許上了頂樓。
然後我看見了那個女生,眼睛像趙薇一樣出奇的大,黑白分明。短短的芭比娃娃卷發,看上去十分可愛,但神情卻是陰鬱的。
她雙腳跨著欄杆側身而坐,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啤酒拉罐。她一會兒望望天,一會兒望望樓下的人群,一會兒又望望周圍的警察,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可可,你下來,你要做什麼媽媽都答應你,媽媽會說服你爸爸的。”旁邊一個穿著很考究的中年女人被別人扶著不停地抹著眼淚。
“他同意又怎樣,他不同意又怎樣?反正阿KEN已經走了,飛了,再不理我了。我找不到他了,我不想活了!”
艾可雙手揮舞著,情緒很激動。
“啊——”一陣喧嘩從樓下傳來。
“太太,你先下去,不要在這裏刺激她,我們來想辦法。”警察帶走了全身虛脫的易夫人。
攝像機清楚地記錄了這一切。
“他爸爸易天翔呢?”
“在外地談生意。”
“那她所說的阿KEN呢?”
“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具體背景,有些同學隻是看到過樣子而已。”
警察討論著進一步的行動。
“從正麵過去,顯然不可能,我們剛才說了那麼多話,她都聽不進去。”
“隻有從下麵一層的窗戶裏爬出來。”
“但是她坐的地方根本沒有正對窗戶,萬一有個閃失——”
“伍導,我想去和易艾可談談。”
我突然很衝動地對伍導說。
“你?”伍導皺著眉頭:“雖然這樣可以讓節目更有衝擊性和新意,但是出了狀況可就麻煩了!”
“你相信我,伍導,我和她同齡又有相同的經曆,我想我可以的。”
“這——”
“我看可以試試。”旁邊一位警察拍拍伍導的肩:“有些事情就是那麼微妙,小女生和小女生之間說不定能更好的溝通。”
“請注意請注意,現在電視台主持人上去跟易艾可談,2號點和3號點隨時做好解救準備。”警察對著對講機指揮。
我深深深呼吸,伍導將微型話筒別在我身上,囑咐我:“機靈點。”
我朝他點點頭:“放心吧!”
“你好,艾可,我叫甘願,是電視台非常直擊節目的特約主持人。”
我向艾可走去。
“我看你也不像談判專家。”艾可打量著我:“你不用來勸我了,我已經決定離開這個世界了,因為沒有什麼再值得我留戀,我找不著阿KEN了,他走了,消失了。”
“我不是來勸你的,隻是想找你聊聊知心話。”我停在了原地:“剛才我聽說了你的遭遇,我覺得和我好像。我原以為這個年齡的女生沒有和我一樣癡情一樣傻的,原來還有人和我一樣。”
“別編故事來騙我了。”易艾可不屑地咧著嘴唇輕笑。
我並不理會她,繼續往下說:“我很喜歡很喜歡一個男生,可是他離我而去了。沒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沒有顏色,無論做什麼事想什麼問題,思想的暗處總是浮現著他的影子,紮根在那裏,拔也拔不走。那是旁人看不到的痛。”
“那你去找他呀!”艾可終於搭話了。
“上哪兒找呀,和你一樣,除了他的姓名和模樣以外,我對他根本就一無所知,因為我始終認為愛就是純粹的愛,問多了就俗了。”
“全中!我最討厭那些世俗的愛情,什麼金錢啊,地位啊,學曆啊,背景啊,通通他媽的滾蛋!”易艾可顯得很激動:“那你怎麼辦呢?”
“等啊,我始終相信他會回到我身邊,就像一個堅固的信仰。”
“堅固的信仰,可是萬一再也等不到呢?”
“不會的,等我們長大,等我們變得漂亮,等我們的心更加溫暖,我們所愛的人一定會感受到這種愛的力量,回到我們身邊的。”
看到艾可的眼睛開始散發光彩,我抓住這個時機大聲說:“可是如果連生命都沒了,我們還能用什麼來等待?即使有靈魂,也是飄在空中無法觸摸的,你說對嗎?”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強烈地震撼在夜風中,我驚異於自己怎麼突然有這麼逼近的力量,強大的氣場。世界在那一刻靜默下來。
艾可埋著頭沉思了片刻,一收腳從欄杆上翻下來,抬起頭已是笑若桃花地奔向我:“我喜歡你,剛才你說叫什麼名字來著?我想和你做朋友。”
周圍的人全都鬆了一口氣。我的額頭上也滲滿了細密的汗珠。給艾可留了電話號碼,臨走的時候她親了親那張寫下電話號碼的小紙片:“我會找你的,我們一起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