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著那名答話的宮女,“我女兒不可能會悶死,是你,一定是你蓄意謀害!”

“娘娘,奴婢不敢!”宮女嚇得渾身顫抖,抖如風中落葉,“奴婢縱然向天借膽,也不敢謀害小公主!若珍公主太小,她睡覺時有力翻身趴著睡,卻無力改變姿勢,嬰孩這樣悶死的事民間時有發生……”

我大吼,“你還想狡辯!分明就是你害死我女兒!”

“奴婢不敢!不是啊娘娘!奴婢沒有,真沒有!”宮女嚇得眼淚狂飆。我喃喃低語,“是啊,你是不敢。總有人敢!”

我的目光看向皇甫白逸身旁站著的大肚婆憐月,食指指著她,“是你,一定是你!你不滿皇甫白逸疼愛小若珍,你就派人殺了小若珍,是不是?是不是?”

“不是臣妾,不是臣妾!”憐月連忙擺手,“娘娘,您要相信臣妾,臣妾不會做此等喪盡天良的事。小若珍的死,臣妾也很傷心,臣妾這不就挺著個大肚子在這站了一天了……”

“那是因為你心中有愧!”我突然說道,“一定是這樣!”

“主人,是屬下失職,”藍焰此時也突然開口,“屬下昨晚一直在房外守護著若珍小公主,除了專司看護小公主的奶娘在房內,屬下擔保並無其他人出入。”

怎麼連藍焰也替憐月說好話?我心中疑惑,憐月跪地辯解,“馨妃娘娘,臣妾沒有謀害若珍小公主的理由啊!盡管皇上再疼愛若珍小公主,她畢竟是女的,女的繼承不了皇位。臣妾腹中有可能懷的是兒子,臣妾沒有理由去謀害一個女嬰。臣妾五天前投過禦花園畔的湖,染了風寒,大病初愈,自身難保,保胎都來不及,哪會有多餘的心思謀害小公主?”

“正是因為這樣,大家都不懷疑你,你才謀害我的女兒,是這樣!”我又怒又悲傷,我心痛得幾乎瘋了!我盯著皇甫白逸叫道,“皇甫白逸,憐月是殺若珍的凶手,你讓人把憐月抓起來,殺了她替女兒報仇!”

皇甫白逸不為所動,沉默了少許,仍不開口。我怒,“你怎麼不叫人殺憐月?”

皇甫白逸歎道,“可馨,朕知道你太過悲痛,可這幾日憐月的一舉一動都在朕的掌握中,朕怕她對你不利,朕便派人盯著她。她確實在安心保胎,多數躺在床上,連她所居廣和宮的宮女太監她也不太熟,並且毫無異常舉動。你冤枉她了。”

“不!我沒有,”我搖頭不相信,“隻有憐月有動機殺我女兒,一定是她!”

皇甫白逸淡然若水的眼中有著沉痛,也有著對我的疼惜,“可馨,再悲痛,你要講道理。”

“是我不講理嗎?”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瞟到地上跪著的藍焰,我大喝,“藍焰,把憐月殺了!”

藍焰看了皇甫白逸一眼,不為所動。我又喝,“沒聽到嗎?”

“沒有皇上的命令,屬下不敢。”藍焰囁嚅著說。

聽到藍焰這麼說,我一臉疑惑地看著藍焰,“你什麼時候不聽我的話,改聽皇甫白逸的了?”不管我的命令是對是錯,藍焰從無二話,從來不會說不。我很自信,藍焰不會背叛我。他現在對我說不,隻有一個理由,他不是藍焰!

對啊,我早該想到,在我被皇甫白逸禁足的這兩天,藍焰都對我不聞不問,他怎麼可能是藍焰?

如果我眼前的藍焰是假的,那真的藍焰呢?

“你……你是誰?”我指著藍焰,指尖顫抖不已。

“屬下是藍焰啊。”藍焰這麼說。

我試探性地問,“我們剛認識時,我給你的一百兩黃金,你說你把黃金埋在鳳京城郊石橋左邊的第幾棵樹下了?”

“第……”藍焰看向皇甫白逸,不知怎麼作答。皇甫白逸麵無表情,根本不理會藍焰,似想撇清關係。藍焰說道,“第……第五棵樹。”

“嗯。”我點點頭,“那我們一會兒去挖金子吧?”

“是,主人。”藍焰自以為猜對,剛想鬆口氣,我突然眼神冷厲地盯著藍焰,“我根本就沒送過藍焰一百兩黃金,他更不可能將黃金埋在樹下。你不是藍焰,你是誰?”

“屬下……屬下……”藍焰見事跡敗露,他從袖袋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入自己的胸膛,自裁斷氣。

沒人阻止假藍焰自盡。

我步伐搖晃地走到藍焰的屍首邊蹲下身,在藍焰耳後摸索了下,拎起他耳後一處突起的皮,一把揭開他臉上的人皮麵具,一張平凡的麵孔印入了我的眼簾。

他果真不是藍焰!

藍焰是假的,是有人戴著人皮麵具冒充的。而真正的藍焰又沒來找我,隻有一個解釋,真藍焰凶多吉少!真藍焰來不了!

我的淚水又次流下,頹然地跌坐下地,皇甫白逸心痛地看著我,眼裏盈起滿滿的內疚。

也許是過度傷心,我的頭腦反而清明起來。

我堅強地從地上站起身,眼光冷淡地看著皇甫白逸,聲音很冷,“藍焰呢?真藍焰呢?”

皇甫白逸聲音幽然,“何以向朕要人?”

“皇甫白逸,你真當我是傻子嗎?”我冷笑,指了指地上的假藍焰的屍首,“好幾次,我都注意到他在看你的命令及眼色行事。這說明他是聽命於你的。約莫五十天前,藍焰曾懷疑你暗害我哥哥,我相信,會懷疑你的藍焰肯定是真藍焰,假藍焰哪會懷疑你?有了藍焰懷疑你之事,接著,藍焰帶著哥哥的信箋預備去宮外找人鑒定哥哥的筆跡是否為真,在出宮前,他告訴我會上禦書房找尋我哥哥曾經的默寶做比對。之後,直到隔天,藍焰才帶了從禦書房偷的哥哥批閱過的奏折,及哥哥的信箋還有一封鑒定書來找我。那鑒定書是證明奏折與信箋是同一人所書,我才相信你沒有暗害哥哥。鑒定書是假的吧?我想起來了,那天藍焰莫名且順口地尊稱你為皇上,以前他都喜歡連名帶姓叫你。真藍焰不會給我帶來假鑒定書,這說明那個是假的!真藍焰呢?我的藍焰呢?”

我盡量保持著表麵不激動,實則我的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朕……朕不會做這種事……”皇甫白逸還想狡辯,我諷笑,“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暗害哥哥跟藍焰,隻有你有這個動機跟能力!”

皇甫白逸沉痛地閉上眼,“可馨,別逼朕!”

“哼……哼……”我頹笑,“我逼你?我逼你?我一下失去了兩個至親的人,連我的親哥哥也下落不明,還說我逼你?”

我的心又痛又難受,我的身軀無力至極,我感覺頭好暈,一陣天玄地轉,我雙腿一軟,身軀軟倒。

“可馨!”皇甫白逸大驚,他想伸手抱住我,奈何伸出了手,距離我卻太遠。他的雙腿不方便,無法飛身至我麵前。

我本來以為自己會跌在地上,哪知,一道黑色的頎長身影突然從窗外飛了進來,在我倒地之前,穩穩地擁住了我。

感受著擁著我的結實身軀,感受著那熟悉的溫暖,不用看,我也知道,擁著我的人是我的哥哥……趙夜辰!

隻有哥哥能給我這樣熟悉備受嗬護的安全感。

我虛弱地從黑衣人懷中抬首,果然看到了哥哥夜辰冰冷俊毅的麵龐,“哥,你來啦。我等了你好久!”我慘然地笑了,在我最悲傷最難過的時候看到哥哥,看到至愛的人,真好。

趙夜辰漆黑寒漠的眼眸中盈滿心疼與不舍,他深情地低首盯著我,“丫頭,對不起,哥來遲了。”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我覺得心好累,好痛。我需哥哥,需要他為我遮風擋雨。

皇甫白逸清然若水的眼眸不可置信地望著趙夜辰,“你……你……”

“很意外我的出現是不是?”趙夜辰睨著皇甫白逸的目光多了冷寒如冰。見趙夜辰出現,皇甫白逸身側的憐月也嚇白了俏臉。

待頭昏的不適感稍稍退去,我出聲問,“哥,告訴我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突然離開?”

趙夜辰語氣冷然地陳述,“皇甫白逸登上皇位當天的夜晚,哥睡了一覺醒來後就失去了記憶。失去記憶後,我發現自己是在離鳳京首都八百裏外的豐都城,哥哥是在一座豪宅的廂房裏醒來的,而且還有人自稱是哥哥的妻子。哥哥對那女子過於陌生,反而腦中時不時飄過你的倩影,終於,三天前,哥哥想起了你。然後,就快馬加鞭趕來找你了。”

我又問,“你怎麼會失憶?”

“想來想去,我認為問題就出在我失憶前晚睡覺前喝的那碗藥上,那藥裏應該是被人下了會使人遺忘記憶的藥。”

“那藥是我找皇甫白逸要來的方子,我親手為你煎的。但藥方的事是皇甫白逸主動向我提起,我才找他要的。”我說道,“藍焰就是懷疑那藥中有問題,拿了你離去前留給我的信箋去找人鑒定筆記是否為你所寫,藍焰才會……一去不回。”

聰明的趙夜辰立即把整件事串聯起來,他瞧著皇甫白逸的目光越來越寒,“皇甫白逸,你利用我對可馨的信任,在可馨給我煎的藥裏下了會使人失憶的藥。然後又派人殺了去鑒定筆跡的藍焰?”

“不錯。”事已至此,皇甫白逸也無心更無力隱瞞,“是朕做的。朕派人殺了藍焰後,又安排一個行事與氣質都跟藍焰很像的大內侍衛易容成藍焰的樣子,在可馨麵前冒充藍焰。”

“然後,就一直瞞著我到今天!”我哭著控訴,“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切隻因朕不想失去你。”皇甫白逸眼中盈滿了痛楚。

我狂吼,吼聲啞又無力,“不要老拿我當借口,你這個敢做不敢認的小人!”

皇甫白逸一掃以前的淡然怡然,神情出現慌張無措,“可馨,朕不敢認,也是怕失去你啊!為了留住你,朕什麼都能做!朕錯,錯得離譜!但朕絕對不能失去你!”

“你已經失去我了,不管是肉體還是心靈,你永遠都失去我了。”我的話很冷,冷到極點,不帶一點溫度。

皇甫白逸猛然搖頭,“不會的。可馨,你不能這樣對朕,你是朕的!朕都是為了你……”

我將小臉貼靠在趙夜辰的胸口,疲乏地說道,“哥,帶我走吧。帶我離開皇宮,離開這個讓我傷透了心的地方,到一個再也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好。”哥哥的聲音是那麼沉穩有力,值得讓人信賴,又是那麼溫柔得讓人心折。

皇甫白逸下令,“拿下他們!”

這個他們,是我跟哥哥。

大批的皇宮侍衛離這兒還有點距離,房外的一群太監宮女又不會武功。房間內,隻有皇甫白逸與憐月武功好,憐月挺著大肚子,她的武功對哥哥來說不值一提。

皇甫白逸即使是雙腿健全時也不是哥哥的對手,何況他殘了雙腿?加之皇甫白逸自從當了皇帝後,身邊總是有大批護衛,他基本已不會隨身攜帶毒藥在身上了。

憐月不敢與哥哥打鬥,僅餘皇甫白逸阻攔,哥哥與皇甫白逸虛晃幾招,抱著我飛身閃出門口,在大批皇宮侍衛趕到前已沒了蹤影。

等哥哥帶著我安全離開皇宮後,我疲憊地在哥哥懷中閉上眼,我太累了,身心皆無力,體力透支,我需要睡覺……睡覺。

我沉沉地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當我再次醒來時,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哥哥。哥哥就坐在我的睡塌邊。

很溫暖,睜開眼首先就看到至親的人,很溫馨。

“可馨,你總算醒了。”哥哥冷峻帥氣的麵龐變得柔和,他的雙眼眶有沒休息好的黑眼圈,下巴也冒出了短短的胡渣,瞧來極為憔悴。

看樣子哥哥好幾天沒睡好了。

“我睡了多久?”我問。

“兩天三夜。”

“這麼久?”我從床上坐起身,心疼地看著夜辰,“難怪你都邋遢得不成人樣了。”

“介意麼?”夜辰認真地望著我。

我一時沒明白,“介意什麼?”

“哥哥這邋遢的樣子啊?”

“不,哥哥是為了我而這樣,我不介意。”我環顧了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是在一處很寬敞的山洞內,山洞大約有兩米高,我身下躺著臨時做的簡易木床,這床甚至連床腳都沒有,就是木頭削平鋪釘成的,床上鋪了很新的被褥,在山洞一角,還放著一袋米及鍋菜等簡單卻必備的生活用品。

“這是哪?”我問。

哥哥說,“這是離鳳京城一百多裏外的一處懸崖下的山洞。這裏很安全,不會有人發現我們。我已置備了簡單的生活用品,我們可以在這暫住。”

“外頭情況怎麼樣了?”我所說的外頭自然不是山洞外,而是官府及皇甫白逸的動向。

哥哥明白我的意思,“皇甫白逸在全國範圍下了通緝令,通緝我們。”

“哥,”我突然哭了,夜辰溫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淚,“怎麼哭了?”

“我的女兒皇甫若珍已經死了,你知道麼?她死了!”我的淚又落,拭不盡。

“哥知道,”夜辰眼裏也盈起痛楚,“兩天前去皇宮找你時,哥注意到了小若珍的屍體。”

“若珍呢?現在她……”

“葬在皇陵。”

“還有藍焰……”

“哥打聽到皇甫白逸在藍焰死的那晚便厚葬於鳳京城郊一處墳山。”

我想去看看藍焰與小若珍的墓,但我知道不能去,因為皇甫白逸會派人守候在那要逮捕我。

見我沉默,哥哥說道,“想去若珍與藍焰的墓看看麼?”

“不去。”我搖頭,“我會對他們由衷地懷念與想念。”

“可馨,你總是懂事得讓哥哥心疼!”夜辰將我擁入懷中,挖苦自己,“真是風水輪流轉,以前是哥哥通緝皇甫白逸,現在,換他通緝我了。”

我亦苦笑,“我又沒做錯什麼事,老是被通緝,身邊關心我、愛護我,及我愛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

夜辰以一指點上我的絳唇,“不管物換星移,哥哥永遠會陪在你身邊。”

“哥!”我緊緊地回擁著哥哥,嘴裏喃喃,“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沒有你,我怕自己都挺不下去!”

“你永遠都不會失去哥哥!哥哥會愛你疼你護你一生!”夜辰抱著我堅定地承諾。

我哭著說道,“為什麼,皇甫白逸明明愛我,卻傷我如此的深!”

“也許正是因為太愛,太害怕失去,犯的錯誤才會身不由己。我想,他並不想派人殺藍焰,可不殺藍焰,紙包不住火,他下藥暗害我的事,瞞不住。撒一個謊,往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謊。皇甫白逸傷了你的心,要哥哥替你殺了他麼?”

“不要了。”我搖首,“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我欠皇甫白逸的太多,就這樣吧,讓一切過去。皇甫白逸派人害死了藍焰,我卻不能為藍焰複仇,相信藍焰在天之靈,也會理解我。藍焰從來都是唯我命是從的。我曾經救藍焰離男妓院,就當是藍焰還我的恩情吧。”

“那小若珍的仇?”

“皇甫白逸是怎麼處理的?”

“他下令殺了看護小若珍的奶娘。”

我笑了,笑容蒼白慘淡,“小若珍死後,我硬把罪怪在皇甫白逸的昭儀憐月身上,我不信自己的女兒是意外悶死的,如果是意外,那就是老天要我趙可馨失去這個女兒!如果是人為的,我心裏還好受些,是別人嫉妒我有個好女兒,才謀害我女兒的。我想把天意怪到人身上。我現在接受事實了。假藍焰對皇甫白逸特別忠心,甚至在我知道他是假藍焰後,為了不出賣皇甫白逸,假藍焰不惜自殺以保全他是受命於皇甫白逸不被我發現。盡管我還是發現了,但,憑假藍焰對皇甫白逸的忠心可說明,他生前所說的小若珍死的那夜除了專司照顧小若珍的宮女,沒有他人進出這話是可信的。跟我有敵對之嫌的憐月更不可能殺小若珍,就像憐月所說,她有可能懷的是兒子,沒必要來殺我女兒,何況,小若珍死了,她嫌疑最大,她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加之皇甫白逸說派人監視著憐月的起居,皇甫白逸說憐月沒異常舉動,應該是可靠的,從而排除了憐月害小若珍的嫌疑。而專司照顧小若珍的宮女跟小若珍無冤無仇,沒必要害她。種種原因分析下來,小若珍真的是睡覺時臉朝下意外悶死的。而那看護不力的宮女為若珍填了命,就這樣吧。皇甫白逸說得對,我再為小若珍的死而悲傷,也要講道理,不能胡亂責怪別人。”

見我越說越悲傷,夜辰心疼地出聲,“丫頭,別說了,這或許都是天意。”

“失去女兒,我太痛苦……”

“哥知道你苦。哥會陪著你走出痛苦的。你要相信哥哥,哥哥吃了皇甫白逸的會使人失憶的藥都想起了你,可見哥哥有多愛你!要知道皇甫白逸享有神醫美譽,他的藥可不是普通的厲害哦。”

“嗯。”我信任哥哥。提到哥哥失憶,我想起一事,“哥,你說,在你失憶時,皇甫白逸安排了個女的做你的妻子?你怎麼知道這是皇甫白逸指使的?”

“我那所謂的‘妻子’在我的長劍下招供出來的。”

“那……你跟你那假老婆……那個……那個……”

夜辰忽爾眼神曖昧地盯著我,“哪個?”

“算了,不說算了。”我賭氣地撅起嘴。

趙夜辰寵溺地刮了刮我的小鼻子,“丫頭,哥哥跟那個女的沒上過床,哥哥除了你,不會碰別的女人。哥真感到高興,在你情緒如此低落之時,你還關心哥哥有沒有被別的女人‘吃了’,哥由衷地高興,這說明你在乎我,你愛我,對嗎?”

回視著哥哥絕帥無雙的麵孔,我再也不想騙他,無言地點了點頭。

趙夜辰笑了,他漆黑冷寒的眼瞳裏閃著隱隱的淚光。

看得出來,哥哥很感動,想不到我承認愛他,他竟然感動到想哭。這是我那冷酷無情的哥哥嗎?

假不了,他的輪廓,他看著我的眼神,沒人冒充得了。原來哥哥這般冷情的男人也能為愛化成繞指柔。

夜辰站起身去幾步開外洞壁邊的鍋內盛了碗粥又折了回來,“這粥我剛熬好不久,還溫熱,趁熱吃。”說著,哥哥用勺子舀了勺粥喂我。

我張嘴吃下,心中盈了滿滿的感動。哥哥說這粥是他自己熬的,哥哥從來不下廚,而這粥的味道算比較好吃的,足見他為這碗粥下足了功夫。

雖然我現在處在人生的最低潮,但有哥哥的陪伴,有哥哥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我的情緒一天天好轉起來。

到了第十天,哥哥不由分說領著我離開山洞,往洞外的一處平地跑去,我邊跟著哥哥跑,邊問,“哥,你帶我去哪?”

“哥送你一樣禮物。”

“什麼禮物?”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那是一處湖畔邊,一幢嶄新漂亮的木屋在湖畔矗立,木屋的外頭用竹籬笆圍著,籬笆一側是清清的湖水,另一側是美麗的草地。我走入籬笆圍著的院子裏,院中栽種著各式各樣盛開的野花。微抬首,見木屋大門上方的木匾上用綠色的小竹片拚著三個字……星辰居。

趙夜辰在我身後淡淡地開口,“住在山洞內終歸太冷太壓抑,這是哥哥趁你睡覺的時候,自己搭建的木屋,送給你,喜歡嗎?”

院內的一花一草,一瓦一木,雖然不值錢,卻是哥哥對我最真的心意。我盈滿感動地點點頭,“喜歡,這是我從小到大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

聽我這麼說,夜辰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邁步入星辰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明窗邊那張全新的木質梳妝台,梳妝台上放著一盒首飾、鏡子與未用過的胭脂,連梳子哥哥都替我準備好了,可謂相當的細心。一桌兩椅,大床、衣櫃靠壁側,整間房看起來舒適而簡潔。

雖說是簡單的布置,很多東西是這懸崖下頭沒有的,全要哥哥用輕功上懸崖頂自外頭的世界弄來,何等不易!

我走到梳妝台邊上,輕輕撫摸著梳妝台邊緣,夜辰從我身後抱住我的纖腰,“可馨,以後我們就隱居在這,再不理世俗紛繞,好麼?”

我轉過身,瞧著哥哥消瘦了不少的俊容,語氣哽咽地點點頭,“好。”

“你答應了?”夜辰眼中滿是驚喜,“你知道你的同意代表什麼嗎?”

“代表我將今生餘下的日子交給你。”

“可馨……”夜辰在我額頭上激動地印下一吻,“我真幸福!我等這一天,好久了!”

我靠在哥哥的胸前呢喃,“跟我在一起,沒有榮華富貴,隻有粗茶淡飯,委屈你了。”

夜辰笑了笑,“丫頭,這句話該是哥哥說的吧。”

“經曆了這麼多,我隻想過幸福而又平凡的生活。”

“哥會一直陪著你。”

“哥,你會遺憾嗎?”

“什麼?”

“你本該是人上人,你有聰穎絕頂的治國才能,有絕佳的經商頭腦,這些抱負都一一無法展現。”

夜辰從梳妝台上拿起梳子替我梳理及腰長的柔順發絲,“哥不遺憾。以後,等朝廷對我們的通緝不那麼緊迫,哥可以暗地裏做生意經商。”

“哥哥真聰明。”我轉過身背對著夜辰,讓他梳理起我的頭發來更加方便。望著銅鏡中哥哥替我梳理長發的模樣,鏡中男的帥氣冷酷,女的絕美無雙,真真是一對碧人。

“可馨,哥今晨離開崖底采買東西時,得知了兩個消息。”

“說吧。”

“一是皇甫白逸下令抄了軒王府,並大肆查獲了你名下司馬燼留給你的多處財物。看樣子是要逼得我們無路可走。”

我毫不在乎,“還有呢?”

“二則皇甫弘揚取了妻。哥路過一家茶館裏,聽到裏頭在喝茶的兩名官員議論,皇甫弘揚的妻子才華洋溢、性情溫婉。而且相貌與你有幾分相似。”

“弘揚放棄我了,我很高興。我會在心裏默默祝福他與新婚妻子白首偕老。”

“依哥哥看,皇甫弘揚不過是把他的妻子當成你的替身。”

我身軀僵了僵,“怎麼樣都好,重要的是他娶妻了,我的心能稍稍安慰。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可以日久生情的,我相信弘揚與他的妻子終究會幸福。”

“嗯。”夜辰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千年血寒玉遞給我,“丫頭,這塊玉是蕭北玄犧牲了性命才換來的,對你來說有紀念意義。你收著吧。”

“也好。”我接過玉,收入袖袋中,“可惜這塊玉沒帶著我跟你穿越時空,否則,我真想離開古代。”

“丫頭想家了?”哥哥的聲音很溫柔。

“嗯。我想爸了,想念現代的咖啡,想念現代的電器,想念現代的一切……”

“哥無法為你實現這些,但有哥哥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是啊,有哥哥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在景色頂美的崖下湖畔,我跟哥哥相依為命,時間一晃又過了半個月,哥哥對我照顧入微,疼愛之至。我跟他沒有發生性關係,他體貼我心情欠佳,從不曾免強我做任何事,他在等我能心無旁騖地完全接納他。

這天傍晚,我的眼皮子直跳,哥哥午後上崖頂去外頭的集市采買生活用品去了,現已黃昏,他該回來了,為何還不到?我站在星辰居外張目四望,焦心地等待著哥哥。

“銀漢彩雲揮筆,幾抹殘紅染色

遮月去依依,黛豔頻回別惜

可馨。可馨,一抹新霞迎白”

詩聲幽幽,清潤好聽的男聲,絕俗悅耳的嗓音,讓人聽來迷醉。這聲音是……皇甫白逸!皇甫白逸坐在輪椅上,從星辰居的另一側自行轉動著輪椅上的輪子進入我的視線。

“你……你!”我驚駭得像見了鬼一般訝異。

皇甫白逸如畫的俊顏閃過黯然,“瞧你驚訝的神情,是不願意見到朕麼?”

我轉過身,欲從後方繞走,四麵八方突然走出無數禁衛軍將我圍了起來。

我跑不掉,不得不正視皇甫白逸。

皇甫白逸坐在華美的輪椅上,他的容顏如畫,眉宇間一點朱砂,點出了他的美,華衣錦服,虹玉盤腰,寫盡了他的貴。

皇甫白逸之絕色,隻消人驚鴻一瞥,便能怦然心動,這是一個即使雙腿無法行走,仍然出色至及的男人!

“這裏很隱蔽,你怎麼尋得到這?”凝視著白逸,我沒有心動,有的隻是心痛以及不奈煩。

“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隻要你還在鳳翔國的土地上,朕經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沒有朕找不到的地方。朕占卜尋人,能卜出正確方位,朕派人從鳳京城起,按著西北方向,翻遍了一路來一百八十裏地,總算見到了你。”皇甫白逸聲音平淡無瀾,看著我的眼神卻盈滿深深的思念。

“為什麼還要找我!”我神情閃過痛楚,看到皇甫白逸,我就想起我那逝去的女兒。

“因為朕愛你。朕說過,朕不能沒有你。”誰敢阻撓朕跟你在一起,朕就要他死!

“懸崖這麼高,你怎麼下來的?”如果是雙腿健全的白逸,崖壁有滕蔓,皇甫白逸用輕功攀滕下崖很容易,但他的雙腿殘了。

“朕讓人背下來的。”皇甫白逸回得有些狼狽。朕恨那個害朕腿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