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進展順利,坐鎮後方的劉裕心裏十分高興,就拉來琅琊王司馬德文搖篩盅。劉裕身為三軍統帥,隻負責統籌全局,殺人放火這種事交給王鎮惡他們就行了。劉裕把司馬德文帶在身邊,也是大有深意的。
皇帝司馬德宗是個大白癡,但司馬德文智商情商都很高,做事有分寸,頗有齊王司馬攸之遺風,這令劉裕非常忌憚。劉裕這些年雖然南征北戰,功勳卓著,但和建業的文官貴族集團格格不入,難防他們抬出司馬德文抄了自己的老窩。
出征之前,司馬德文請求隨軍的理由是“入洛灑掃祖陵”,天曉得劉裕有沒有暗中使壞。
正當劉裕和司馬德文兩人玩的不亦樂乎時,前線再次傳來捷報:王鎮惡、檀道濟克陽城,入潼關,直逼洛陽。也就是說,大軍從去年十二月啟程,僅兩個月就橫掃中原大部。這是何等的氣魄!
洛陽告急,守將姚洸趕緊向長安求援。自晉軍入侵以來,秦國節節敗退,這嚴重考驗著新科皇帝的小神經。姚泓可不想丟掉洛陽,於是派閻生、姚益男、姚懿兵分三路,共同援助姚洸。
姚益男剛出發,姚泓就後悔了。眾所周知,洛陽城池堅固,是後秦抵禦胡夏的一座軍事重鎮,赫連勃勃猛馳聘關中時,還得提防秦軍從後麵捅刀子。正因如此,姚泓愈發擔心赫連勃勃會和劉裕眉來眼去,徹底吞掉洛陽的有生力量。
於是乎,姚泓轉而急詔姚洸撤離洛陽,回防關中,但一切都晚了。
姚洸是姚興的第四子,到底沒能推翻“一群混球兒”的定律。部將趙玄(抱歉,實在是找不到他的詳細資料)建議他據城固守,最好能拖垮晉軍,趙玄為人正直,得罪過不少人,這些人趁機向姚洸進讒言,構陷趙玄通敵賣國。
姚洸一聽,這還了得!立即下令趙玄率部出擊,結果剛遇到晉軍就全軍覆沒。檀道濟乘勝進軍,猛砸洛陽城門,姚洸無法堅持,便高掛白旗,舉城投降。姚益男等人見洛陽失陷,隻好灰溜溜地跑路了。
時隔一甲子,洛陽重新回到了東晉的懷抱。當時劉裕正在彭城,聽說洛陽攻克,連忙帶著他的司令部前移,彭城是江南劉姓的發源地,劉裕、劉毅、劉穆之等人的祖先都是彭城戶口(上溯祖宗十八輩,一個祖先也說不定)。劉裕衣錦還鄉,自然要多玩幾天,吃飽喝足後,劉裕北上抵達故都洛陽,陪司馬德文祭祀先帝。
司馬德文率領眾將佐,先後祭祀了北邙山下的西晉五陵(分別為宣帝司馬懿之高原陵、景帝司馬師之峻平陵、文帝司馬昭之崇陽陵、武帝司馬炎之峻陽陵、惠帝司馬衷之太陽陵)。司馬德文自幼生活在江南,腦海裏對中原沒什麼概念,但他知道,洛陽是晉國曾經的國都,曾經是中華大地上最為繁華的城市,她孕育出了晉室的數百年基業。
一切繁華終成往事。想到現如今晉室風雨飄零,天子為他人所製,司馬德文潸然淚下,最為痛苦的是,他還不能表現出內心的悲痛,劉裕就跪在身後,司馬德文無法看到這位長伏於地的“晉國救世主”的表情。
祭祀完畢,劉裕回到中軍帳,指揮晉軍向最終目標,長安發起攻擊。潼關號稱關中的“東大門”,要想進軍關中,必先敲開東大門。檀道濟和王鎮惡兵分兩路:王鎮惡走外線,進澠池(今河南澠池縣);檀道濟和沈林子彙合,走內線,打潼關。
鎮守潼關的是姚紹,這人是姚萇的異母弟,也就是姚泓的爺爺。姚紹隨姚興征戰多年,比那些孫子強多了。姚紹嚐試著和檀道濟交鋒一陣,覺得對手不好惹,於是分散士卒,固守潼關險要之處,同時派姚鸞偷襲檀道濟的糧道。
檀道濟打慣了勝仗,早就不把姓姚的放在眼裏,結果一時大意,被姚鸞撿了漏子。檀道濟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停止進攻,命大家全力追捕姚鸞這隻小耗子。當天夜裏,沈林子偷襲姚鸞軍營,大敗秦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