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3)

輕風說,啊,你把這話都說了。

我說,是啊,我沒說我還回不回去的事。是我理虧嘛。當天晚上,我就坐著火車走了。我當時都不知道去哪裏,反正就隨便坐上了一輛火車。後來,我才知道是通往廣州的。我到那裏後,幾天不到就把錢都花光了。我無處可去了,隻好找地方打工。你知道,像我這種做過老板還在機關當過幹部的人給別人打工是很難受的,但再難受我也受著。我幹過不少工作。有一個月,我專門給人打字。後來,我覺得這些工作都太辛苦,正好一家旅行社找工,我便去了。不久,我拿到了導遊證。我便開始給人當導遊。最初是帶團,後來就給一些有錢的人當私人導遊。那時候,我掙了一些錢。我把掙的錢全都寄給了程琦,說千萬別退回來,給靈靈存著,我說這是我打工掙來的。程琦始終沒有給我回過信,她也沒有把錢退回來。我想,她是真的太恨我了。她這樣,我也沒辦法跟她聯係。我記得最初的一年,我每天都在手機上無數次地撥家裏的電話,可剛剛按上又取消了。兩年很快就過去了。有一天,我發起了高燒,朋友把我送到了醫院,醫生確診後問我朋友,誰是家屬。他們都走了。他們怕我問他們借錢看病。後來,我也沒找他們,但我從他們的神情中和醫生的語氣中知道,我的病肯定是大病,要花很多錢。那時,我還在悲傷中,我一想,這不正是我所要的病嗎?我索性不管它了。

後來,我想起美麗曾經要求把我們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傳下來,便想,這也許是我在人世間最有意義的一件事了。於是,從那以後,我一邊工作,一邊開始寫我和美麗的故事。我再也不去想能不能回到程琦跟前的事了。我不想給她再添任何煩惱了。我希望他能盡快跟別人結婚,好好地過下半輩子。但這樣一來,靈靈就又要受苦了。

輕風說,依我看,程琦為了靈靈,也絕不會再去結婚的。

我苦笑道,這我也想到了,所以,有一天我給她寫了一封信,告訴她,我在外地又結婚了,讓他別等我了。

輕風說,你怎麼能這樣呢?她說不定還在家裏苦苦等你呢,你一天不去,她就一天懷著希望,可你這麼說,不等於要了她的命嗎?

我的眼裏突然有了淚水。我說,我不能再回去了。

輕風說,可你如果早點治病的話,說不定能治好呢。

我歎道,能治好我的身體,可怎麼能治好我的心呢。我是一個罪人。我後半輩子就是為了守苦才活下來的,現在我快活到頭了。

輕風有些悲傷,她說,你這個人還是太真,也太固執。

我忽然笑了,我說,好了,輕風,不要為我悲傷,在這裏,我已經徹底地從悲傷中掙脫出來了。這裏太神奇了。我覺得自己像是出家了一樣,到這裏是來修煉來了。真的,在我靜靜地跟這個世界對話的時候,在我寫完這部書稿時,我解脫了。你看,我都是笑著的,我將笑著離開人世。真的,這裏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你大概對這裏還沒我了解得多呢。

輕風也苦笑了一下,說,大概吧,其實我對這裏一無所知。

我笑道,你會懷念這兒的,再求你一件事。

她說,什麼。

我說,如果你出去了,請千萬別給人們宣傳這裏,不然,它就又會成為文明的墳場。

她點著頭,忽然,她抬頭問我,對了,有一點我覺得是不是你在病中忘了,在小說的後麵,你怎麼再沒交待那個小葉以及是誰給你們寄錢來的,難道是小葉?怎麼會沒有結果呢?

我笑道,沒有結果,生活本來就是這樣,都是過客而已,幹嘛那樣認真?

我們正麵臨一個完全失範的時代

――寫在《我的虛擬婚姻》之後

“你這是極不現實的。”

“你要現實些。”

“這隻是幻想,不是現實。”

“這是客觀存在。”

……

也許以前的社會,人們在用這樣的語句來批評一個人是多麼地有理,但是,在今天,如果人們還是以這樣的眼光來看待人類的生活和批評一個人,顯然他已經落伍了,因為這樣批評已經不存在了,站不住腳了。毫無疑問,今天,無處不在的網絡、手機等信息手段已經改變了人類的生活和觀念。一個真正被工具改造著的世界呈現在我們麵前:虛擬世界。

它將成為我們人類生活的一部分而真實地存在。請注意,我說的是“真實地存在”。

盡管我們還是能看到太多的“專家”憂心忡忡地發表這樣那樣的觀點,也有無數的成年人在指責信息手段對人類道德的衝滌,可是,未來是擋不住的。假如我們本著這樣的信念再來審視網絡、手機等電子化信息時代的一切,也許我們會更為明智些。其實,我們大可不必那樣悲觀,相反,在下認為,我們應該重新來認識現實和我們的生活。

一、虛擬世界的意義:

它無限地開發了人類的精神世界,極端地肯定了人類的精神價值

何謂存在?老子說“實為利,空為用”。老子說的“實”是指我們肉眼能看得到的客觀存在,而其“空”便是指虛無,是我們肉眼看不到的空空的世界。也許我們可以用它來指今天的虛擬世界。老子對客觀存在與意識存在同樣都是肯定的,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人將他指為“唯心主義者”。這樣來看,實際上絕大多數人對老子是有誤解的。誤解的人們總是隻承認能摸得見、看得著的物質存在,對人類精神即意識的存在總是武斷地否定,或者輕視之。“物質第一性”的存在觀對中國人精神道德的傷害已經深入骨血,今天之所以國人對道德抱著虛無的態度便是其傷害之一。

西方世界對存在的認識也是有兩種不同的觀念,一種是指絕對的客觀存在,如原子論、進化論等,而另一種則是指一種有意識的存在,如柏拉圖、笛卡爾、海德格爾等。看起來,不如老子對兩者的肯定全麵。

假如以前我們很難來認定精神世界對於人類的意義的話,那麼今天,網絡以其魔鬼般的力量在證實人類精神存在的實際意義。如果我們可以把過去的物質存在認為是一種“實在”的話,而把我們的幻想等認為是一種與“實在”相對應的“虛無”的話,那麼今天,這種“虛無”的存在也可以肉眼來感知得到,甚至用心能觸摸得到。

當然,我們也許可以將其認為是一種電子存在,但這種電子存在恰恰說明了物質與精神的關係是,物質僅僅是我們存在的一種表相,即老子所說的“實”,而精神才是我們存在的真正的意義,或者可以說是我們真正的存在方式。

背景: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中國人對網絡的認識是“雙刃劍”,那個時候,上網的大多是三十歲以下的青年。那時,上網的人被稱為“網民”或“網蟲”,絕對是另類的指責。可是今天,除了那些“日理萬機”地纏於社交場上的“老人”外――當然還有那些沒有能力用上網絡的人類――幾乎很少有人再來指責網絡是人類的“敵人”了。雙刃劍快成了單刃劍了。實際上,就是那些忙著無法上網的人們,他們隻要有機會上網,總是會匆匆地看看自己的郵箱、主頁或博客什麼的,因為那已經是他們工作、生活的一部分。

觀點:

這僅僅是表象。它的真正的意義絕非如此。

它改變了我們對真實與虛假的認識,改變了現實與虛擬的界線,而它真正的意義在於對精神的極大肯定。

我們過去對人類意識的存在的態度是偏激的、狹隘的、短視的,但實際上,今天也許更為普遍,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過去中國人在治欲思想的教導下,雖然格物的能力極其高超,但對物欲總是排斥的,於是過分地強調道德,而今天恰恰相反,今天是一個縱欲的時代,我們嘲笑和抑製的恰恰是道德。今天,我們可以公開地說:“我是一個物質人”,但你總是羞於說“我是一個道德人”。如果你說了,你便是這個時代的敵人。當然,道德與意識又是兩回事。即便如此,我的一個朋友還是說:“我的肉體便是我的靈魂”。出於對他的愛,我總是想將其理解為“肉體與靈魂本來就是合二為一的”,肉體是“實”,靈魂為“虛”。用老子的話說,肉體是為靈魂來搭架子的。但是,我知道,這種解釋無疑又否定了他,因為他本來的意思就是肉體的存在更為真實。

在這樣一個“實在”的存在大於“虛無”的存在的時代裏,要討論和肯定精神的價值有些困難,甚至會遭人白眼。但是,如果我借助網絡這個“實在”時,也許我的理由是很充分的。

網絡最初為什麼讓人擔憂?是因為它是一個自由的王國,是一個無政府的世界,甚至說是一個無理的宇宙。它使地球忽然間變得狹小起來,使空間的感覺發生了質變。過去要用飛機才能到達的地方,現在隻用點一個鼠標就可以了。你竟然能認識那裏的人,如果你懂那裏的語言,你便成為他們的一分子。這種感覺使人們的幻想成為真實。它改變了現實的存在方式。如果過去我們對現實的認識是以空間、時間和實物的存在為前提,而現在這空間僅僅成為時間的一部分(等待網頁的時間)。

人類還習慣這樣一個“無禮”的世界,尤其是我們中國人。對它的唾罵,曆史已經記住,我用不著在這裏浪費筆墨。對它的禮讚,我聽得真是太少了。大概沒有人像我這樣從形而上的角度來禮讚它的。

那麼,我憑什麼來禮讚這樣一個“無禮”的“魔鬼”呢?

除了以上的一些敘述外,我要說的是它對現實的梳理、批評和補充。我們那些老朽的人們總是盯著網絡上日益增多的色情內容和因為它而犯罪或喪命的新聞,卻很少去真正認識網絡的奧妙。像我這樣的很多成年人對網絡的利用大多還限於利用,比如收發電子郵件,QQ聊天,查看信息等。這是一種很老套的做法。年輕人卻不是這樣理解網絡的。他們進入的是虛擬世界,或寫博客,或進論壇。他們也許對自己的名字(這是父親取的,它代表一種集體意識或社會意誌)很不滿意,在網絡中可以實現這種不足。他們會取一個連自己也覺得很有快感的名字,甚至十幾個,上百個。這是第一次實現自我。接下來,他們將用鍵盤敲打一係列在“現實生活”中很少發出的聲音,那聲音也充滿了快感。這是第二次實現自我,一次充分的宣泄。在很容易實現的兩次自我實現,其實包含著深義。有過網名的人知道,取一個好的網名是多麼讓人自豪的事,而在論壇上發出聲音更是富有快感。這是一次偉大的轉變。我的一個寫詩的朋友,在“現實生活”中,他總是溫文爾雅,甚至非常靦腆,少言淡語,可是,他竟然是一個網絡高手。他在網上既是一個文化英雄,縱橫捭闔,所向披靡,又是一個大言不遜,動輒汙言穢語的“流氓”。不但我無法將他與“現實生活”中的他視為一人,就是他的同伴也常常驚歎。可這就是他,這就是真實的他。有時候我想問,哪一個他更為真實呢?很顯然,網絡上的他更為真實。在這個時候,我們總是想起人們說的“現實是虛假的”這樣一句話。在現實生活中,人們總是戴著麵具在生活,而在網絡中,他再也不需要這樣去生活了。他解放了,他自由了,他成為了他自己。這是多麼偉大的實現。假如我們人人都有這樣的實現,生活豈不是變成更為可信?

在這裏,網絡中的虛擬其實恰恰是被現實掩蓋起來的活脫脫的真實。我們寧可相信網絡中的人,也不可相信現實的他。

但這仍然是低層次的。論壇裏虛擬的自我僅僅成為現實生活的補充,成為現實的批判者,成為另一個自己。這種存在不過是將那個被“現實存在”刺殺的“本我存在”拯救了而已。博客中的那個存在,有時候是寫作者對現實存在的炫耀,是現實生活的流水賬而已,它已經越來越失去原初的活力,成為“現實存在”的俘虜。這是因為網絡在漸漸地“現實存在”化。這是悲哀的。

超越這種存在,而真正將人類“虛無”的意識“真實”化的是虛擬世界的出現。這是偉大的發現,遠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要意義重大,但我似乎還不知道那發現者。也許這就是網絡的奇異和偉大,它使所有的人都成為無名者,實現了眾生平等的觀念。說真的,我們根本不需要管它是誰發現的,它對我們來說無關緊要。

“網戀”出現了。也許人們會責問我,為什麼要把“網戀”如此重要地提出來說呢?的確,它已經被我們日常化了。人類的慣性是可以將一切偉大與妙小視為日常,將一切高尚與卑鄙混為一談。在這個以加速度行進的時代,人們已經習慣了新鮮事物的屢屢發生。隻要我們歎一口氣或睜一下眼睛,最多說一句話,一個重大的問題便被翻閱過了。誰還會在意“網戀”這樣一件小事呢?

二、從網戀到虛擬婚姻:

它使人類的意識可以單獨而真實地存在

在我的課堂上和新浪網上的心理谘詢熱線上,大學生提的最多的一個問題是:你如何看待網戀?

我顯然輕視報端的新聞,記者們總是想用“死亡”、“罪惡”這樣的詞來代替“網戀”,並試圖想會大量的統計數字和一些離奇古怪的案例概括出一種真理。實乃荒謬。這個時代的荒謬之一就是一些人在用數學的方式來打敗智慧。統計學在很多時候乃一騙局。我們很多人都上了媒體的當。

首先,我們應該思考的問題是,為什麼人們會喜歡網戀。那些正處於青春期的青年大學生是因為戀愛的需要,這自然不必去費口舌,可是,那些已婚的成年人為什麼還要偷偷地網戀呢?他們能在這其中體驗到一種什麼樣的精神愉悅呢?

在我看來,網戀使人們拋棄了現實的表象,而直接進入心靈的真實。在網絡上,即使是遊戲的戀愛,也是那樣可愛和充滿了性感。它摒棄了虛偽的一麵。那些網戀成功的人和沉迷於其中的人,大都是些忠實於心靈的人們。現實生活中的戀愛往往是一種現實審美的結果,即首先是對外在的審美,然後才有可能進入心靈,甚至有些人一直耽於外在審美而始終不能進入內心的審美,但網絡不同,它首先是對內心的審美,是由內而外的。現實戀愛的失敗往往在於現實,而耽於內心的網戀也可能失敗於現實。我們不能因為網戀會失敗就一概而論它必然是失敗的。

其次,我們應該思考的問題是,我們為什麼會對網戀存在敵意。一個曾經上過我的課的女生,在第二周就去山東會見她的男朋友。說真的,她長得並不漂亮,我對她的這次長途跋涉充滿了憂慮。她的同學幾乎也沒有支持她的。隻有她的愛在支持她。她去了。她回來的時候比先前漂亮了。很顯然,她成功了。也許在未來的日子裏,他們很可能會勞燕分飛,但我們能因此而說她沒有獲得愛情?長久以來,我們總是拘泥於現實的愛情,因為現實的愛情裹著一層讓我們放心的現實,而網戀裹著一層讓我們擔心的“精神”。說到這裏,我們終於找到答案:人類從來都沒有真實地肯定過人類的精神價值,人類實際上從來都是對自己的精神價值是否定的,但是,我們表麵上多麼地熱愛我們的精神。這是悲劇的所在,也是問題實質所在。它的結果是,我們始終是表裏不一的,始終是否認我們內心的生活的。也許我們還可以這樣說,我們始終害怕我們自己的內心,始終害怕一種內心生活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