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興順利考入蟲城勝利第二實驗中學,實現了升學路上的階段性勝利。周延年白新華滿心歡喜,含而不露。兒子考入這所學校,既是令人驚喜又在意料之中。兩人說不出的驚喜又無比的鎮定。斟酌著對兒子的新的學習生活的安排。兩個人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在兒子學校附近租了一兩室一廳的屋子。雖然兩人上班的路程遠了,特別是白新華要步行三四百米到附近汽車站,乘開往和平大路的公交車,再轉乘開往郊區人口鎮的107路公交,再步行五百米才到學校。其間換乘兩趟車,步行近千米。夏天還好說,冬天則四五點起身,做好飯吃完飯摸著黑出了門。馬路上冷颼颼的,瘦高的電線杆無怨無悔地孤立在馬路兩旁,散發著冷峻的光和微弱的熱。馬路上死一般的寂靜,仿佛一切都睡著。偶爾一股凜冽的寒風從路旁樓棟的空隙裏刮來,帶來了寒冷也送來了生氣。偶爾,一輛出租車從胡同裏鑽出來,東瞅瞅西看看,仿佛是尋食的狗。白新華緊了緊身上的棉衣,來到了公交車站。冷風刮過她的臉,她轉過躲避,情不自禁的晃著身子。天漸漸的放白了,馬路上也漸現人影。公交車來了。她上了車。車上的座位大多空著,二十幾個座位的車隻有三個人。白新華笑著對司機說:“看來,這趟車你是賺不到錢的,怕是連油錢都不夠!”司機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頭一趟都拉不著錢,可是白天人就多了,平均一勾也不少賺。再說,公交公交——公共交通汽車還有公益成分。”
到了學校天還早,距離上班足足提前半個小時。她必須這
“自己買輛車吧!上班下班也方便,免得坐公交擠擠插插不說,還要趕點,不是早就是晚。太不方便了。”
“等著吧!等我兒子考上大學就好了,買不買車不說,也免得起早貪黑辛辛苦苦了!”
白新華坐在椅子上發呆,她回憶著自己這些年來走過的路。中間雖有坎坷,總體還是一帆風順。自己本來是一個農村人,對農村環境農活勞作是再熟悉不過了。晴天一身汗,頂著烈日;雨天兩腳泥,冒著風雨。辛苦挨累是家常便飯。一九七二年,就是我出生的第二年,爸爸當上了民辦教師。雖然是民辦,仍然吃農業糧,掙工分。可在那個年代也是令人矚目,討人羨慕。畢竟從農業生產中解脫出來。生產隊的優點是一條活。吃完飯聽著組長一聲喊,大家便不約而同地走向生產隊,開始一天的勞動。缺點是累!——春天的刨茬子秋天的割穀子,累的你找不著東西南北,不想吃飯,隻想倒地歇一會。爸爸的小身板實在承受不起。爸爸說:“我當民辦教師是我大閨女帶來的福,將來一定能得我大閨女的濟。”說也奇怪,我上中專那年我爸也轉了正,我們家也算雙喜臨門。那時,讀中專一年學費隻要100元,而且不用交夥食費。現在看來,是非常便宜的。聽人家說,我們算趕上改製,采收100元學費。在我們之前中專大學學費夥食費等一切費用一律免費。我畢業後,被自然而然地分配到我們人口真的幼兒園做幼兒教師。我的命運發生了改變。不但每月發工資,而且糧食也從農業糧變成了非農業糧。而我的那些落榜同學有的成了農民工,有的成了小商販,大多沉落在鄉下像他們的前輩一樣整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當著農民。我切身地感到讀書是農家子弟改變命運的切實可行的通道。走這條道路改變命運的人不在少數,它要比那些暴發戶強得多,光明得多。暴發戶靠的是投機,讀書改變命運靠的是自己的辛勤努力,走的是國家倡導的康莊大道,心安理得名正言順。要想改變命運就走讀書這條道。
爸爸和媽媽都是思想比較保守傳統的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信條。在父母的催促下,白新華畢業的第二年便結婚了。當年有了兒子家興。是母親幫著新華把家興一直帶大到上幼兒園。母親活著時曾理直氣壯地說:“我大閨女就是我們的養老兒,我這輩子跟大閨女跟定了。”天有不測風雲,一九九九年十一月,母親因心髒病不幸去世,父親又組建了新家。白新華的心裏空落落的。她帶著家興從幼兒園一直到小學四年級,先是抱著,漸漸地在媽媽的監護下下地走了,後來自己能上學了。那時,他們的家就住在鎮上,家到學校也就500米。可以說,小家興是在媽媽的眼皮底下長大的。
城市化浪潮風起雲湧,進城比登天還難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稍微有點經濟實力或者發展野心的鄉下人,蜂擁進城。潮流來勢凶猛不可阻擋。周延年白新華果斷地賣了鄉下的房子,進城買了樓房。那時的房價不高,也就八百多元每平方米。家興也從鎮裏的中心小學轉學到城裏的正陽小學,在這了一直讀到小學畢業。進城後,家興由爸爸帶著,每天的上下學完全由爸爸周延年負責。由於學校和機關上班不同步,免不了麻煩老師幫著照管。每天放學小家興都在托管老師的看管下完成作業,看見爸爸來了,立即收拾書包辭別老師,飛也似的跑向爸爸。他父子非常高興。
彈指一揮間。如今家興已經上初中了,還有三年的艱苦路程。家興上高中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白新華露出了一絲惆悵。
綏中路春天家園綠草如茵,道路平整,房舍儼然。5棟4單元108室迎來了一戶新的主人。白天勤陳雁曦查看了客廳和臥室,屋內幹淨整齊,很是可人。白天勤看過合同:押金500,租金每月七百全年九千元。白天勤提筆簽下合同,交接完畢。便開始安排家什床鋪,這便是他的新家。這幾年他一直過著飄忽不定居無定所的生活。到現在,已經是第三次搬家了。兩人一天無事在屋子裏排著隊搭著肩畫著圈走路。從臥室到大廳,又從大廳回到臥室。周而複始,循環往複。都說生命在於運動。他們就這樣在室內堅持運動。他們把自己的“工作”轉移到健康上來,這是他退休後思想上的一次轉變。陳雁曦在市場上買了五隻小雞,小雞毛茸茸交交交的叫著甚是可愛,陳雁曦還特地從超市裏買來小米,過起了農家日子。他怕白天明不願意,說,“到秋天就半大子了,若是母雞就留著下蛋,若是公雞,過年就殺吃肉。”
日子過得挺安逸。
這天,白天明一出屋,來到小區大門口,突然一個聲音到他耳邊,“白校長,幾時來的?”聲音耳熟,但出現在這兒,未免有些奇怪。他抬頭遠望尋找聲音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