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馬列笑了，“是不是資產階級生活方式不好說，但是，指定含有資產階級生活因素。追求美好生活肯定是社會主義社會的追求，因此，生活好沒錯。但是過分地追求吃喝玩樂，就會滑到貪圖享受的歪路上去。你想，吃喝本來就有兩麵性，好的一麵，是人不餓肚子心情愉悅高興，壞的一麵，會使人吃饞了。俗話說越吃越饞。就會引導你想吃好的、沒有好吃的吃不下飯，進而發展成不顧一切地追求吃好的。往小了說，小孩子會偷；大孩子會搶。當然這都是極端的情況。反正吃《饞》了不是好事。另外，饞和懶是一對孿生姐妹，它們具有相同的基因。《好吃懶做》就是這一姐妹的生動寫照。咱們鄉下還有這樣一句土話，‘越呆越懶越吃越饞’。這句話說的很好，他告訴我們，《懶》是待出來的；《饞》是吃出來的。說到這一點，就不能不說養成教育。咱們教課那咱政治課不是提出對學生進行養成教育嗎？這個養成教育太重要了，一個好的習慣、一個好的品質，一旦養成終身受益。同樣，一個壞習慣、一個壞的品質一旦形成貽害終生。你我都是那個時代的人，吃過低標準、吃過代食品。現在想來確實難咽。婆婆丁苣蕒菜是我們鄉下人餐桌上的常菜，可是我們卻養成了吃苦耐勞的好習慣，並且把它內化成我們的一種品質。直到現在，我們還仍然受益。”
白天明深有感觸，“咱們一嘮這些，年輕人都不願意聽，你一說低標準代食品，他們就說，別提那些，那是啥年代！好像那年代與他們無關似的。每天晚上我出來都會聞到一股烤肉的糊香。你再沿街走走，就晉西路這一段，哪個店門前不是一幫人？男的女的，也有一家人領著孩子的。就是沒有老頭老太太。喝啤酒吃烤串是主流。大的有烤羊腿，細分有烤羊肉、烤牛肉、烤腰子、烤護心肢............應有盡有。時間延續到半夜，人客才慢慢散去。扔下滿地狼藉，半拉饅頭、半碗米線、半瓶啤酒也是有的。引來一些流浪狗舔食地麵的殘湯冷炙。這種浪費咱真看不下去。你吃不了為啥不少要？就好像不花錢似的。這隻是浪費的一個方麵，另一方麵，就是多吃多占。我就納悶了，你吃那麼多幹啥呀？為啥把自己吃的那麼胖？少吃點不行嗎？留著下頓再吃不行嗎？聽醫生講吃得太飽吃得太胖對身體沒有好處。健康專家提出七分飽最健康。咱不說七分飽，八分飽行不行？八分飽不行，九分飽行不行？這樣連吃帶造害早晚要挨餓的。一些年輕人、有錢人太倉狂了。仿佛饑餓已經離我們遠去。這種現象倒引起了我的深思。人都是這樣，好了傷疤忘了疼，吃了幾頓飽飯就忘了當年的挨餓。保證人人有飯吃，年年有飯吃。糧食統購統銷，計劃供應不失是一個好辦法。”
“你沒想一想，那樣人們會接受嗎？老話說得好，先吃苦後享福，媚兒嬉笑；先享福後遭罪，一步難熬。現在已經吃得飽飽的，甚至都吃到肚皮外頭去了，你讓他少吃點，肚子癟了，她不罵娘才怪！他不接受哇！”
“咱們這一輩身上還有省吃儉用勤儉節約的精神，吃著今天想著明天有長遠打算未雨綢繆思想。等咱們兒女這一輩就照咱們差一層了，但是還能吃苦耐勞顧全大局，顧及兄弟姐妹。等到咱們的孫輩們，省吃儉用勤儉節約未雨綢繆的思想可就一點也沒有了。”
“這兒查人，哼！別說省吃儉用勤儉節約，少吃一點兒他都不幹呐。再說，由於都是獨生子女，吃黑食、吃獨食都吃慣慣的了，他心裏還有誰？對於各兄弟姐妹，她連見都沒見過，上哪能有兄弟情姐妹感情？我記得孔子弟子的弟子叫什麼的了？我不記得了，好像是說，別人都有兄弟，他為什麼沒有兄弟？因而痛苦。現在的孩子，獨害慣了。我那小重孫子，他媽逗他，你要不要小弟弟小妹妹呀？他晃著腦袋，不要！不要！可見往下的孩子感情欠缺呀！這可不是小事。”
“你說的是司馬牛吧？據說，司馬牛的兄長作亂，被殺的被殺，逃亡的逃亡。司馬牛本人雖未參與，卻也受牽連。被迫逃亡到魯國。他感慨自己的兄弟流散，說別人都有兄弟，我為什麼沒有？子夏勸他，‘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讓我想起現在的孩子非常自私。啥事就想著自己，別說兄弟情了，就連父母的話都不聽！對父母沒有一點尊重。咱先別說話的對錯，就連一個好態度都沒有。你咋就不想想爹媽伺候你從小到大含辛茹苦，難道連個好態度都換不來？太不可思議了！爹媽生你不知感恩不說還生出個孽來了。”
兩個人嘮著嘮著坐在了路邊小區的花園座椅上。孫馬列臉上泛著油光，“這咱老哥倆嘮起來了，這咱這孩子別說孝敬父母，可以說一點禮貌也沒有。大幫哄那時候還提倡尊老愛幼，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呢！咱就別說是真心還是假心，起碼都是這樣說，這樣做。至於真心假心誰也沒鑽誰心裏看去，不過就這樣就可以了，起碼有個社會氛圍，形成社會輿論。引導著大家朝著舍己為人助人為樂的方向發展。走到大街上有安全感、信任感。現在可倒好，再也沒人那樣做了，偶然有一兩個好心人那樣做了反被說成裝！你說，這種社會輿論氛圍能有好的風氣嗎？經濟是發達了，道德卻淪喪了。”
“大氣候不好，小氣候也好不那兒去。兒子呲噠爹媽成了家常便飯！真是小不像小，沒老沒少！”
“兒子，來媽抱抱！”路那邊走過來一個小姑娘喊。
白天明覺得奇怪，這麼點小姑娘就有兒子啦？早戀也不能這麼早哇？小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更何況她跟前也沒有小孩呀！疑惑間，小姑娘抱起了一隻巴兒狗。原來小姑娘在開玩笑。這玩笑是否有點開大了！
“程世舉？你怎麼在這兒？”
沒等程世舉說話，孫馬列笑了，“老白，我沒當你說，老程和我住在一個小區，他在六棟，我在九棟。”
程世舉慢聲拉語，“我跟老孫不一樣，我是被帶進來的。我不願進城，在鄉下住挺好的。田園生活清閑自在。可是，現在都注重孩子念書。現在城裏城外都流行一句話嗎？千萬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鄉下的學校肯定不如城裏學校，這小孩子一聽就慌神了，先是剜門子盜洞求爺爺告奶奶往城裏學校鑽，後來城裏一些好學校和比較好的學校公開招擇校生。這個口子一開，愈發不可收拾。學習稍微有點起色的學生蜂擁進城。有的家長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心切，盼的就是這一天。拋家舍業背井離鄉來到城裏陪孩子讀書。我家那個也坐不住了，說，‘世舉，你看沒看見，人家多少老農民都陪孩子進城讀書，本來沒有條件，可是，人家創造條件也要讓孩子進城。你我都是教師具備進城條件，我們為啥不進城？難道我們要讓孩子窩在農村嗎？那我們可就成了曆史的罪人了！’我一想也是，就這樣賣了老家的房子又填上這些年的口積肚攢。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就這樣買在了老孫居住的小區。小區裏，咱們學校的老師不少呢！彭勃、嚴春風、盛偉他們都在那個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