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看著我大口麻天的吃著這從三十多裏外買來的麻辣燙心花怒放,“兒子,慢點兒吃。別吃嗆了。”他看著比我吃還高興。
“爸呀!有沒有錢?我——我這個月的夥食費又沒了。”這是我高中時打給爸爸的電話。
“兒子,不怕,爸明天給你送去!以後沒錢早點通知我。”
白建康的眼睛濕潤了。
爸爸是一個農民——一個得得道道的農民。種地是他的本職工作,輸血是他的來錢道。那天,爸爸給我送錢是走著回去的,他的兜裏去了給我的三十塊錢還剩一塊錢。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才三個月。他的媽媽雖然不上班,可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到了他的身上,一點也不清閑。可是,她並不感覺累,而且總是眉開眼笑,稀罕的無可無可的。她沒生孩子時也曾因為眼前的苟且發著牢騷,“我才不生孩子呢,父母沒能水孩子跟著遭罪!”母親說,“沒生呢,一見麵就該稀罕了!”那時媳婦還不以為然不屑一顧。如今正應了母親的話,稀罕得不得了。孩子一天天長大給這個家庭增添了無窮的樂趣。
媳婦說,他還要生一個。父親和母親都大力支持,他們還沉浸在“多兒多女多福壽的”陳舊觀念之中。父親則堅持“過日子過的就是人”的古老認識。我在聽了他們的話之後欣然道:“我們這筆投資二十年後也許會產生最大收益,他們可能是科學家、教師、醫生............成為國家有用人才。最差也就是和我一樣是個農民唄!我也想開了,我這輩子也富不了。可是生孩子我還是能辦得到。按照現代社會網上說需要60萬到100萬。我沒算過,可我肯定沒有60萬,我也掙不到六十萬。我還是用我們鄉下人的老辦法養育孩子。量力而行走普通人家的生養教育的老路。也用不多少錢。我也沒有過大的奢望,也沒有太大的能力,注定不能給他們創造出美好富裕的生活。他們的未來完全靠他們自己。自古就有“好兒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的說法。歸根結底兒女們的生活還要靠他們自己去創造,我隻要把他撫養成人就盡到我的義務了。至於其他,我也不是倚老賣老,我有能力還是要出的。不過那是我額外的貢獻了。不是我的義務了。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又把她養大成人,我心安理得了。至於未來的你若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爸爸祝福你,你為爸爸爭了光,為祖上爭了光;如果你和爸爸一樣,落到莊稼地,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爸爸也不怪你,更不會認為你沒有出息。你也不要怪爸爸,農民不也是人幹的嗎?農民有什麼不好?農民就低人一等嗎?你千萬不要這樣想。要勇於麵對現實,接受現實!
人就是這樣,先吃差的再吃好的,越吃越香;先吃好的再吃差的口口難咽;先過苦日子再過富日子心花怒放一帆風順,先過富日子再過苦日子愁眉苦臉寸步難行。即古人雲: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那些在城裏飄蕩的小哥,沒有固定的工作,沒有固定的場所,整天蹲坐在大馬路邊等著有人來求幹零活。收入沒有保證,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他們原本是鄉下人,為啥不回鄉下呢?——一句話,回不去了。世界上有些東西是不可逆的。在城市裏遊蕩多年,已經適應了城市環境,傍晚明亮的街道,閃爍的燈光、標牌。在燈光下喝著啤酒吃著烤串的青年男女還有他們的孩子............這一樁樁一幕幕無不讓你心曠神怡趨之若鶩,讓你和網傳的‘寧願坐寶馬車哭,也不願坐在單車笑’的女孩產生了共鳴。——寧可在城裏三天打魚兩天嗮網過著朝不保夕居無定所奔波勞碌的忙亂生活,也不願回家種地,過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麵朝黃土背朝天土裏刨食的穩定生活。
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又說人挪活樹挪死。到底是固守對還是挪動對?
年輕人,是走父輩的老路,還是自己闖出一條新路?你自己選擇吧!不管哪條路都要走的踏實,走得長遠,一步一個腳印!
“老閨女,你應該滿足現在的工作。不該總覺得工資太少。你的工作具有社會主義性質,享受的是社會主義待遇。這在當今社會是難能可貴的。你看那些在私營企業上班的人,朝九晚五來去匆匆,這和過去給資本家打工、地主扛活有啥區別?簡直不把工人當人看!”白天明說著免不了氣就上來了。
“爸!你是不是讓階級和階級鬥爭浸透到骨子裏 了?在私營企業裏,工人的勞動從時間和程度,你看到的全是不易和剝削。那在國營企業裏,在生產隊,工人農民不也是這麼幹嗎?不這樣幹,產品怎麼會製造出來?糧食怎麼會打出來?不都得靠工人農民廢寢忘食不辭辛苦的勞作嗎?沒有勞作就沒有產品沒有糧食,生活就沒有來源就沒有保證。總之一句話,私營公營勞動者都得幹!”
白天明沉吟道:“老閨女,你隻看到了事情的一麵沒有看到事情的另一麵,而且是沒有看到事物的本質。隻看見它的背影沒看見它的真麵目,隻看見它的外形沒看到它的本心。從表麵看,確實是不管給誰幹,工人都得按時按點的幹,都得拚力完成任務。農民都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幹。而且收入可能私營還比公營多。可你細品起來,味道大不相同。在私企裏,老板是工廠的主人,老板說了算。如同給地主幹活一樣,地主是土地的主人,地主說了算。在這種製度裏工人沒有發言權,他們隻有磨道驢子——聽喝!分配也隻能聽任老板、地主的。他們會製造出一大堆冠冕堂皇似是而非的理由,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這些理由表麵光鮮亮麗,裏麵卻是一些經不起推敲見不得世麵的肮髒禍心。比如資本家擁有工廠、地主擁有土地。工廠、土地的所有權是資本家地主的;資本家地主是主人,工人農民隻是資本家和地主的雇工。明明是工人農民給資本家地主幹活——沒有工人農民的勞作,就沒有產品和糧食。資本家地主感謝工人農民才是,可是,在工廠主土地主的光環掩蓋下,工人農民卻要感謝資本家地主——沒有他們,工人農民就得失業!是資本家地主給了工人農民飯碗。真是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勞動所得當然是主人說了算,雇工隻有服從的份。因為用與不用全都是主人說了算。錢隨人走,你的工資當然也是主人說了算。這種看似合理的雇傭關係掩蓋著不合理的罪惡本質。雇傭關係表麵看是你情我願合情合理呀!沒人強製你必須在我這勞動。可卻掩蓋著,你不在我這勞動你上哪兒去?上哪兒去都是這樣!因為天下的烏鴉一樣的黑,天下的狼都是吃人的。雇工為了生存必須選擇資本家或地主,除此,別無選擇。選澤資本家或者地主是雇工的無奈之舉。並不是自願。再說說在公有工廠和生產隊。在這裏是人民當家做主。大事小情人民說了算。人民可以提出擁護意見也可以提出反對意見。自古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不能七股當家八股主事。那樣,將一事無成,最終,大家承受著失敗的後果。所以,公有的工廠和生產隊也有領導——廠長和隊長。但他們隻是管理者。他們要參加集體勞動,尤其隊長並不脫產。他們還要接受群眾的監督,他們既是群眾的領導高於群眾,又要接受群眾的監督置於群眾之下。這必須通過‘幹部參加集體勞動’和整頓領導班子來實現,還要經常開展思想教育,增強幹部群眾的自我意識,提高思想覺悟。他們的工資也不會比群眾高多少。說這種製度養懶人束縛能人既是事實又有失偏頗。工廠也好生產隊也好,確實養了一批懶人。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教育了一批懶人、挽救了一批懶人。齊振軍要不是生產隊提(di)留著,可能一輩子不會下地勞動,或者靠兒女或者是餓死街頭。是生產隊不離不棄地拉拽著他才使他自食其力走過一生。
我們不該一味地譴責大鍋飯和平均主義。在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裏同吃一鍋飯同幹一樣活,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未必是一件壞事,你多幹點她少幹點,何必斤斤計較?甚至打破兄弟情麵撕破了臉皮,何苦呢?仔細想來,人生下來,個頭有高矮,重量有輕重,模樣有醜俊;智力有高低,體力有強弱,能力有大小這太正常不過了。同屬於一個人的一隻巴掌的十個指頭還不一般齊呢!何況一個家庭、一個生產隊、一個工廠............直至一個國家,哪能一般齊?在共同的生活中,大的多幹了些,小的弱的少幹了些實屬正常。本來各盡所能是我們提倡的,而非強人所難。但是,懶是集體勞動中最讓人唾棄讓人不能容忍的現象。可是,能怎麼辦?又不能像對待犯人一樣抓到監獄裏。隻能教育。這裏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社會主義采取說服教育勞動改造,督促及時引領的方式,拉著他提著他不讓掉隊;而資本主義采取放棄不管的方式,你呆著你不掙錢。結果是或者餓死或者等著有好心人救你,這就要看你的運氣了。顯然不餓死一個人,不讓一個人掉隊,萬眾一心共同提高是人民群眾的最大利益,也是最根本的利益。社會主義限製了一部分人的利益和發展也是不爭的事實。人群中那部分高智商高技能的人,若讓其不受約束地野蠻生長確實可以高人一等、二等甚至八等十等也不一定。他們的發展不但不能帶動大家的發展,反而可能成為騎在人民頭上的老爺、壓在人民身上的大山。他們不但不會同情憐憫,反而,會認為合情合理順理成章。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的封建思想就會卷土重來,少數人統治多數人就會成為社會的共識。這和社會主義的初衷背道而馳。在社會主義公營經濟裏,那部分高智商的人可以發揮自己的特長,能者多勞,在公有製的舞台上發揮特長,貢獻自己的聰明才智造福於廣大人民群眾;在私營的經濟的舞台上,那部分高智商的人,其特長成了個人發家致富的工具,私欲迅速膨脹潛力被發揮到極致。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個人的財富也決定個人的思想,在‘私欲’受到吹捧鼓舞的情況下,富人必然成為窮人的剝削者和壓迫者。”
“爸!我們就是一個小民,沒有那麼高的認識。國家的事自有國家的人管。我們不必任何事情總要考慮‘剝削、壓迫、公有、私有、公仆、姥爺’等等。我們隻考慮自己幹啥,自己應該幹啥,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幹好即可。你說的那些多累呀!”
“老閨女,你們的工作都聯係著社會,必然牽扯到公有和私有。這兩種工作和勞作環境裏的人的思想必然和所處的地位發生聯係。比如,民營工廠裏的老板必然想著如何多賺錢,他不會考慮工人的利益得失;工人則時刻衡量著自己的工作和付出的勞動是否匹配。他們也不會以廠為家。在民營工廠裏工人和老板是同床異夢。都在考慮個自的利益;你們則不同,不會考慮工資多少問題。考慮的是如何做好本職工作,為人民服好務,讓人民滿意。當然,在如今‘一切向錢看’的社會大潮中,思想不可能不受到大潮的影響。不過,公有製的公心沒有變。大家還是關心百姓生活、百姓就業等民生問題。在我看來,還是在機關學校等事業單位工作好,哪怕少掙點工資。那裏,沒有歧視,沒有老板的臉色。我在學校當了十多年民辦教師,和公辦教師雖然有區別。幹著教師的活,人家掙工資按月發放,我們掙工分年底發放。記得那年年底討要工資時,鄉長(我中學時的同學)說,‘工資就是這些,而且年前發不了。你們願意幹就幹,不願意幹可以放下不幹!’我堅定地說,就是給的再少我也幹。也知道這裏不公,幹活我們隻能多幹不能少幹。工資年尾發還漬漬扭扭。可是,畢竟是教師。一樣受到尊重。——學生尊敬、家長尊重;學校也尊重你的勞動,肯定你的成績。我心中仍然充滿自豪感。後來我們轉正了,也跨入了公辦教師的行列。差別自然地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