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穗安茶舍(2 / 2)

細瞻“穗安茶舍”上下,劉子衿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茶舍是幹淨,卻有點幹淨得不合常理。這一切倒像是有人故意做出來的,一點也不像開門做買賣的模樣。

劉子衿站在茶舍中堂,指尖夾起茶桌上一片粘泥的榕樹葉,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大笑了起來。

“堂堂七尺男兒何必縮頭縮尾做這梁上君子,鬼鬼祟祟實乃宵小行徑。既然同是‘穗安茶舍’的茶客何不敞亮現身,下來與劉某煮茶共飲一番。”

劉子衿話音方落,便見一道黑影從房梁掠下,身輕如燕,快如疾風,恍如一把利劍瞬間穩穩紮在了劉子衿麵前。

眼前這人高八尺有餘,妝束奇異,與中原人衣著迥異。頭上一頂黑紗鬥笠遮住了麵容,肩背一支玄鐵弓弩,腰間係著箭袋,一隻爬滿刀疤的手警覺地握住了金色彎刀。穿著馬革靴的腳半邁開了步子,嚴陣以待,一副要隨時進攻的樣子。

“不必神色緊張,劉某並不懂武功。況且在下手無寸鐵,身無長物,隻是個落魄的讀書人。”

“當真?”

那人不以為然,在音符落定的刹那,金色鋥亮的彎刀已經架到了劉子衿的脖子上。彎刀刀鋒吹毛可斷,不費吹灰之力便削斷了劉子衿一縷頭發,發如飄絮般從金色刀身劃落,悠然落在了劉子衿的腳前。

“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房梁之上?”那人操一口外族蠻語的口音冷冷地問劉子衿。

“劉某生來鼻子靈便,貴英雄身上的英雄氣太過重,劉某想不知道都難。”

“你還知道什麼?”

“英雄不是中原人,瞅你這身打扮想必是個西羌人。你彎刀與箭袋上的圖騰是西羌拓拔家族所特有的,你應該是拓跋氏後裔。”

拓拔見劉子衿一語點破自己的身份,震驚不已,急問:“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又如何認識我拓拔氏的家族圖騰?”

說罷,拓拔揮刀,刀鋒直逼劉子衿脖子,威逼劉子衿解答心中的疑慮。然而劉子衿一反常態的鎮定自如,對於拓拔的威逼處變不驚。這無疑激怒了拓拔。

“不說也罷。既然身份已被你識破,今日你注定難逃一死,與這秘密一起長埋地下吧。”

“且慢,等我說完,再殺也不遲。”

拓拔直勾勾的眼神瞪著劉子衿,劉子衿接著說道:“想你來此地的目的應該是找某件東西,而且這件東西想必你還沒有找到。隻因你聽見隴上來了人,所以不得不屈身房梁之上。你本想等來人離開之後再下來尋找,可沒想到你上山時腳下粘著的樹葉賣了破綻,出賣了你的行蹤。”

“為何就如此認定我是來找尋東西的?剪徑的強人也未可知?”拓拔收回了架在劉子衿脖子上的彎刀,顯然拓拔對劉子衿的推理產生了濃厚興趣。

“此處窮鄉僻壤,險山惡水的,要在這裏討生活可是蝕本又冒險的買賣。更何況拓跋氏是西羌的名門望族,族人氣性高傲,這種不入流的勾當拓拔英雄是斷然不會去幹的。”

“有意思,你如此能言巧辯想來已經知道我所要找的東西了?”拓拔試探地問道。

劉子衿聽出了話中的玄機,隻是搖了搖頭,“在下愚鈍,尚且不知。但在下推斷既然拓拔英雄有這樣的顯赫身世,那麼你所感興趣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尋常的俗物。”

拓拔剛想問什麼,警覺的江湖習性令拓拔頓時起了疑心。拓拔疑心的不是劉子衿的話,而是這南焦村村壟上突然彌漫的詭譎氣氛。

“茶舍不宜久留,劉公子多自珍重,拓拔還會再來找公子的。”

一句道完,拓拔便一個縱身飛躍從後窗匆匆離去。

也許是山間寒氣重的緣故,四下裏飄起了重重霧靄。天地漸漸混沌,視線也漸漸變得朦朧不清,撲鼻而來迭迭的苦杏香味。

劉子衿不明白拓拔為何會貿然離開。他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覺得腦門燥熱直冒汗,緊接著渾身麻酥,最後一陣眩暈暈厥了過去。

待劉子衿神智逐漸清醒,他發現自己身陷囹圄,穿著一身囚服,身在牢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