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後去打水，拐烤處喜逢崔存冬和王鳳雲，王鳳雲攙者崔春冬，兩個人都是蓬散宥頭發，沒睡醒的眼睛，疲倦的臉。原來崔春冬的氣管炎犯病了，王風雲 和王淑玉回校取糧來廣，一早4點鍾吃完飯每天王風雲、乇淑玉、江鳳英淩晨 1點鍾起來做早飯，就搭農場的汽車回校了。中途溫素蘭卜去乘電車回家了。 中文五班陳德君也回來取糧，在於洪屯卜車了，去於洪農場看望他的同學們。 張國棟從家來校，手裏捧苕《茅盾選集》。教導處宋老師打發他到南站送書。 劉主仟驗收我們寫的材料，我寫的那部分過關了，第二部分還要充實。 髙永海和單永君要去文化宮聽遼寧大學徐國倫講《藝術規律問題》，需要提 前吃飯，甜房師傅們非要李誠元老師的條子不可。我們無可奈何，隻得賭氣回 來。正往間走，後麵傳來叫號似的聲音：“喂！”我們冋頭一看，是六十三歲的 常師傅從小食堂出來，正朝我們擺手：“上哪兒去？！”硬邦邦的，“回來！”命 令似的、打架似的。我們都笑了，他是要給我們提前打飯。估計是在小夥房幫廚 的金妙順、尹淑蓮幫助說情的結果。人都說常師傅心好嘴不好，一點不假。
晚上同崔春冬談心。崔春冬說她在農場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兒。大前天晚上勞動歸來，飯罷，和崔碧龍、於蓮香擇菜。她與崔碧龍用朝鮮語談思想。崔碧龍告訴她所以與她疏遠，足大上個學期，有人講她品行不好。崔春冬聽了非常著急，便追問，崔碧龍不說。崔春冬窮追不舍，崔碧龍才說：“說你偷別人的木梳廣。”“木梳?”“啊，木梳。那次下鄉一位同學的木梳丟了，哪裏也找不到，後來在你 的書梟裏發現了，半拉的，紅色的。”崔春冬莞爾一笑說：“真有趣，那木梳我 母親用了多少年丫，那會是她的？哎呀媽呀！我都這麼大了，還能偷人家把半 拉的木梳？”崔存冬說：“就憑這個說我道德品質小好嗎？”崔碧龍說：“不是，還苻別的呢！”崔春冬放下手裏的菜，急急地追問：“你倒說呀，怕什麼的，急死人了，幹嗎和我吞吞吐吐的？”崔碧龍這才告訴她：“他們還說你偷人家衣服了！” “啊？”崔春冬驚愕了：“什麼時候？什麼衣服？我能幹這事兒？偷衣服？……‘決告訴我呀！”崔碧龍這才說給她。原來在文科五班時，六月盛芨，崔存冬父母都生病，弟妹都小，家境雖困難，但家氏非常關心崔春冬的穿鉞，給她錢讓她買件茇天穿的布衫。她身上正無衣可著，有-件戾衣已破爛得不能再縫補廣。於是，在一個星期天，崔春冬、樸仁子、尹淑蓮三人到百貨公司服裝部去買 匕衣3有一種短袖衫非常好看，物美價廉，於是崔、樸決定各買一件，當時大家都說樸仁了穿白的好看，崔春冬穿綠的好看。她倆遵照大家的意見辦了。這件綠衫穿了不久，引起了一位同學的注意，她想：“崔春冬家很困難，怎能買得起這樣的衣服？"於足懷疑在心，秘密調杏。恰好四年級位女同學丟了一件短衫。在一次聽報佐的下午，咱班教室裏空無一人，那位警惕性高的同學領著那位丟衣 服的同學來認領。那同學說像是她的。警惕性高的同學便開始察言觀色，崔春冬趕火車著急問家，晚飯後匆匆忙忙拎者包袱就出了教室，頭上還有汗呢！到校門門，值日生要持物證。她又匆匆回教室寫了一個，又急急忙忙地走了……這一 切都被那“聱惕性”看在眼甩，再加打那以後，崔春冬不舍得穿那衣服，天氣 也漸涼了，就把那綠衫擱家了。這就使"箐惕件”的判斷埋由更充實了。“膂愰性”曾問過崔春冬：“這衣服是誰的？”崔存冬說：“我的。”又過了些日子，“箐惕性”問崔春冬：“為什麼不穿那衣服了？”崔春冬說已把衣服放家了。順便應付一句：“借來穿的，還給人家了。”於是“警惕性”根據這前後不符的回答，確定了崔春冬娃偷了人家的衣服，並告訴崔碧龍不要接觸她。3崔碧龍講到這裏時，崔春冬的瞼漲得通紅，脖了的筋都氣得跳起來，心要崩了，肺要炸了，喘氣也不勻了，像遊泳到了水深處，強大壓力抵住廣胸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兩行 熱淚奪眶衍出。她站起來，把菜扔了，兩手捂者臉，踉踉蹌蹌地跑冋寢室，號啕聲揚了一逬兒，大家圍上去，問她怎麼了？她這時倒在鋪上已哭不成聲廣。哭醒後才明甴過來，看見大家把她圍得這樣密密的，說：“沒有什麼，心裏憋得慌，痛痛快快地哭場就好廣。”大家還是沒有走開，都問崔碧龍，崔碧龍也說沒什麼事兒。問於蓮香，於蓮香根本不懂朝鮮話。崔春冬擦幹了眼淚，檢討說：“不該哭，給同學們影響不好。” 晚她怎麼也睡不著，想到很久以來有人對她的冷肓冷語，冷淡的目光，捫吋學習沒心思，幹活沒心思，思想不上進，工作就更甭 提了，荒廢了大好時光，問想起來真不對，咱們刻苦讀書不是為他們啊！第二天，她昏昏沉沉地下了地，幹幹就不能莨腰，喘氣也費勁兒。老師勸她休怠，她不同意。下午繼續千，但又犯病了，終於幹不了廣，這才問寢室休息。第二天到醫務所看了看，瞧不出什麼來，聿了八角錢的藥。今天早上跟車回到五院看看，臨走時哭著對崔碧龍說：“這次勞動我落後了，我的決心、諾言什麼都完了！” 原來下鄉之前，她們暗暗定了公約和挑應戰的保證，不誤一小時工，不缺一日勤，滿堂紅而歸。現在失望了。到五院看過了，是氣管炎，花了岡塊五，打青柢素。本想明天跟車問農場，但打針得五天呢！心裏真急呀！
我和崔春冬談得知心。我一直把她當做一位朝鮮族的大姐姐看，盡管在文化程度上低一些，差一點，但在人格卜品徳上是高貴的。
陳英雪老帥推門進來，送來那材料。她已宥過了，同意我們支部意見，審査菓鶴同學。又談了談學校宣傳工作和支部的事。
髙永海和單永君都去聽講座去了，他們班在於洪屯勞動的七名同學也提前完成勞動任務不辭辛苦地到文化宮聽講座去了，這種刻苦求學的精袢值得褒獎。寢室和工作室兼用的中文五班教室電，唯奮我一人整理完材料，“趕”起田間的 “車”來讀《趕車傳》〕。金妙順、樸仁子、尹淑蓮、崔存冬來丫，要我和她們縱悄歌唱.向她們學會了在田間犖和《延安的燈火》，直到髙永海、甲永君 晚10點多冋來，才一叫去睡。
今天收到沈陽晚報政教紺李春焱的來信，約稿，隻可惜我沒寫什麼。
1962年5月12日
早層，高花農場來一個氏途電話，是王桂榮受劉老師命打來的。她告訴我轉告兩個勞動班取糧的同學，務必在今把勞動期間的全部糧食都買好，用今天的汽車拉問去，以後汽車不知要過十兒天才能再來。沒有車，人背是困難的。另外告訴我“屠燕茹病得厲害，吃不下東西。老師和同學們勸她返城，麽破了嘴皮她也小聽。”上桂榮告訴我，一定要學校學生會或其他領導寫一封信，就說學校這 邊有作要她返校，否則她不會回來了。
收到哥哿的好友薛誌哲的來信，開頭便是一昏詩：“幕存去，初誕來，無處毋物不激懷。我歸太，你前來，失陪弟遊不勝責……”寒唷陣後便開門見山：“弟弟，我現和你談…點心事，我想你會為我指出新途的一因為我吞到了你紿 耀宗的倍。”接宥，他向我傾述了他愛情的苦衷，並希锘我能幫助他指個道路，
這是多麼知心的信賴呀，這是多麼重大的義務呀，這是多麼艱的難題啊！
我，與大舟哥們比較起來，還年少四五個春秋，可是大哥哿們是這樣看重我，在我身上寄托廣多麼深切的希望啊。郎恩才向我講過他在愛情上的風險，喬魁才在這方麵也不對我保密，哥哥同我坦率地朋友式的交心，今天薛誌哲人哥向我真摯地敘述他的奇遇，要求我提供給他參考的答案……我實在謝謝哥哥們的信任，可我饉什麼呢？我還足個初出茅廬的毛孩子，世亊無知，文學把我引上牛活的道路，我傾注全部精力和熱血於其上。在人生的漫漫長途中，我艱苦卻又是樂觀地跋涉著，從不畏縮，從不後退，勝利也不止步，失敗也不氣餒，挺著胸壯 著職子，在單命紅旗的引導下，我奔波前進，忙忙碌碌，一刻也不停休，雖然也曾在腦海上掠過戀愛的海燕，但它隻是極為短暫的、渺小的東叫，無須頻顧的， 而更壯闊、更雄偉、更博大、更深沉、更純潔、更美好的，便是將伴我一生的文 學生活的大海，是這大海翻騰畚的詩的波浪，是詩的波浪揚起的文字的珠璣，它才是我生活的主流，是我生活的全局，足我心地的闊大幅員，與那渺小的海燕是無法比擬的，盡管海燕也是美好的、妖曉的、矯健的。閃此，愛悄對我直到前為止，尚沒有地位，尚是一個空白。而且我也沒有更高的欲望，況且現在從未接 到過任何人的“信號”，沒經曆過愛情的風波，沒品嚐過愛情的甘苦。因此對大 哥哥們寄予的期望，我實在無法滿足。我隻過是從書本，從我對人間世故的觀察，對深邃的奧妙的人生的窺視的點滴感悟，做一點紙匕談兵”罷了！
誌竹大訝，把愛的人呑成是“驢出乍群”的幼兒教師.這個“驢出羊群”是個貶義詢，用得極不幼兒教師是樹立在百花中的-棵總穴粗實的美麗的菩提樹或棕櫚樹，它遮風檔雨.篩灑光，這是個崇高的職業。我認為處朋友，頭等重要的不是他（她）的職業，而是他（她）的人品人不能單純以職位分高個。
1962年5月13日
多麼幸福啊，今天嵙讀《中圍靑年報》上轉載五月圩《人民文學》發表的毛主席的六首同。盡管我現在還不能全部理解它蓄蘊的偉大思想和那強烈的哲理光輝，似我仍如獲至寶地得到它。
全校性義務勞動，出發前劉主任作了講話，不到10點鍾，《勞動好》的歌聲由遠而近，彼伏此起，雄壯有力，大隊伍雄赳赳、氣昂昂地歸來了，糧個勞動時問不到四十分鍾。
上午，我抓緊時間納總結民兵經驗。劉主任來看我，並給予了指導。他對人十分親切，即使指導也是建議式的。像有的老師死板教條不信仟人，讓你出塊歡迎客人參觀的黑板報，給你規定了怎樣安排，用什麼字體、畫什麼花邊，寧是什麼顏色，哪個地方還得閫點什麼……“你能’你來幹好了！”這就是被指導者心電想說又敢說的話。劉主任會發揮丄作杏的主觀能動性，用全副智怠和力量來完成，而像冇的老師那樣則給人鎖仆丫，框住廠人們隻好應付了亊。
劉主任關照我：“不要總坐在這甩寫，到外邊溜達溜達。裏期大了，上街玩—玩。星期人，班甩的同學仍起畢貪晚地千活，我什麼現由歇一歇呢？劉主任告訴我，四年級在16日舫全部冋校，咱們在校的、該好好迎接迎接，出板報，寫大字，這些我巳布罟下去了，並寫了一題為《園廠》的詩迎接實習歸來的凱旋的英雄們：
三十多天，一晃過去了，
你們又回到了咱這個家。
還沒見著你們的麵，
心呀，就樂得直蹦躂！
英雄們實習勝利而歸，
歡迎你們的禮物早有準備：
請聽那向五好進軍”的號角吧，
勝似初夏靜夜裏的響雷！
實習的學校還緊係著你們的心，
啊，那裏有那麼多個新結識的親人！
看你樂嗬嗬說起來就沒完沒了，
一個月的光景，三天兩宿怎能述盡？
在豐收的喜悅中，還稍有歉意，
獲得幸福的同時，也兼收了教益：
噴壺裏的水，不能滿足大花園的需要，
可得經常到知識的長河邊上汲取……
你們把第一茬的麥收捧回了家，
粒粒都那麼香啊，都那麼大！
麥粒上，有覺的陽光和你們的汗雨，
不久將要重返大地把它們播撒……
你們都將成為真正的園丁，
啊，我對你們多麼羨幕和尊敬！
黨是咱們園丁的園丁啊，
現在，她正諄諄教導一你聽……
給李春焱老師寄附寄幾篇作文。從郵局出來獰街上鰣窗甩的報紙，讀《遼寧報》七楊友寫的散文《我的土地》，挺棒的。愔不禁地掏出小本子，想記下來。可是鋼筆沒冇水兒，甩了半大才把它抄下來丁。夜，整塊天空希不到一顆星星，蒼蒼茫茫的天海裏那月兒像是被融化了的白獄塊，島尚地釘在上空，周圍有一個很大的風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