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8)(2 / 3)

我本來要說:她不是乞丐,你以為你是施舍者呀?但是這下,一個更強烈的願望驅使著我,我就是要把女兒當做乞丐,她就是乞丐,她很賤。我想看你怎樣施舍她。

我甚至有點慫恿他。我說:“我也是她要什麼就給什麼,你還說愛她?”

他說:“當然您也愛她,是父親對子女的愛。”

他這麼說我挺受用。我從來沒有明確說出對女兒的愛,被他說出了,我的愛在第三者嘴裏說出來了(不是我自己說的),得到了確認,另一方麵又讓我羞澀。但是一想到他隻是將之界定為父親對子女的愛,又不甘心了。難道這不是父親對子女的愛嗎?當然是!但是他這麼說,就顯示了他的愛的特殊、重要過我。我反問:“你呢?”

“是愛情。”

“什麼是愛情呢?”

對方愣了一下,這確實難以定義。“愛情就是男女之愛。”

“我和她也是男女之愛,那麼又有什麼不同呢?”

我怎麼這麼說?我裝出真不理解的樣子。簡直恬不知恥。我能把自己對女兒的愛說成男女之愛嗎?雖然確實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但,這就是男人和女人嗎?我有一種被揭穿了的歡快。我瞧著他,威逼他。“男女之愛,是怎樣的呢?”

他愣了很久,笑了一聲,說:“有性愛。”

果然!我簡直歡呼起來。果然有了!有了!日本人就是日本人。這是我的節日,我恥辱的節日,我死亡的節日。“有了?”

他點頭。

“很久了吧?”

“不不,是……離開您以後才……”

畢竟,沒有在我眼皮底下。但是又怎樣?還是有了!他還是奸汙了我女兒。我痛。我受不了。我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問。我叫:“胡說!”

佐佐木辯:“沒有胡說,確實是離開您之後,那天晚上,我們第一次……”

“第一次!”我心又被刺痛一下。但是我又問:“見血了嗎?”

女兒衝過來製止:“爸爸,您說什麼呀!”

我當然知道她在聽著。我就是要她聽到。我把她像珍寶一樣藏著,護著,不讓人家碰她一下,她居然讓人家紮出血來了。我推開她:“你住嘴!”

女人叫:“爸爸!”

我故意說:“這是科學!”

科學?哈,可笑的托詞。我小時候上農基課,講到生理現象,大家笑,老師就說,這是“科學”。後來生理衛生知識、性知識也都是以科學的名義被閱讀的,但是我心裏很清楚這是什麼,我為什麼對它感興趣。不過這下我倒真希望發生的一切是科學,渴望它隻是科學,像實驗室的標本、課堂的掛圖那樣客觀,也就於我無關了。可是它不是,她是我女兒身上發生的,難道卻還要讓我相信它真的是科學嗎?不!這隻是自欺欺人。那麼好吧,我也借著這欺人,把你鎮住,把你穩住,最後天翻地覆地撕開。隻有天翻地覆,才能發泄我的憤怒。其實我那樣誘逼佐佐木,就是要為我的爆發尋找突破口,增添破壞的能量。

對方承認,見血了。

“怎麼見血的?”我問,“就是這樣嗎?”

我把刀比劃地一戳。他恐懼地縮了一下。我一笑。“沒關係,”我又裝出寬宏大量的樣子。我真是徹頭徹尾的陰謀家。他乖乖被我操縱著。

他明白我並沒有殺他之意,說:“是的。”

“你還敢說!”我大喝一聲。實在忍無可忍了。對方大驚失色,應道:

“不,不,不是……”

“沒關係,沒關係……”我又說,“舒服嗎?”

女兒又要製止。我一把將她推開。“你到底要不要我們談?”我問。

女兒又不作聲了。

我又問了一句。“嗯……”他囁嚅。“你還這麼說!”我又怒不可遏。

女兒喊:“達ちゃん,不要說!”

我對她道:“達ゃん?這個達ちゃん就是這樣欺負你的吧?”

女兒叫:“什麼欺負?這是我願意的!”

我叫:“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我們的事,跟您什麼關係!”女兒應。

我道:“沒關係?你回來幹什麼?”

女兒無言。我繼續窮打猛擊:“你那麼願意,你那麼願意當賤貨,你回來幹什麼?”

“我可以走!”女兒硬嘴。

“你還要走?”我喝道。

她愣了。那佐佐木趁機去抓她的手,說:“我們走……”

她擺脫他的手。我知道她很矛盾,她既然從那裏逃出來了,她拿不定是不是要再跟他走。我看穿了她。我的女兒,再怎樣也是我女兒,她的肚子裏有幾隻蛔蟲我一清二楚。她還是膽怯的,雖然她強,但是她還小。我底氣更足了。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