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太好了。”
梧桐一笑,然後吩咐尚憂帶幾個人遠遠跟著,沒有傳喚不得靠近。
華燈煌煌之前,溫顏終於回到熙政殿。
“母後沒留你吃晚飯?”敏彥淡漠著表情,命下麵的人將熱過了一次的飯菜端上桌。幸好她堅持沒有先用膳,而是等著溫顏。
“太上皇陛下希望微臣盡早趕回。”溫顏短短一句話,道盡了他依然未得翔成完全認可的無奈。
“原來是皇父的意思……坐吧,馬上就要開飯了。”敏彥壓根就從沒在意過來自父親的那點兒反對。隻要有母後的支持,皇父說什麼都不頂用——這是她總結出的一項認知,而且還是非常正確的。
“敏彥……陛下。”溫顏並沒有如往常那樣謝恩坐下,而是定了定神,將經過深思熟慮後的話傾倒了出來,“當您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微臣可以入宮,嗯,微臣指得是實質上的‘入宮’。因為……因為我願意陪著你抵擋各方壓力。當然,我不會接受除我之外的任何一個多餘皇夫。有我,就沒有其他人。而且,請容許我再自私一次:我不想搬出熙政殿。”
“哦?”敏彥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意外與驚喜,隻帶著與沙場獲勝後的滄桑感極其相似的心情問道:“你怎麼忽然這麼坦誠了?”
“也算是被人當頭棒喝了吧。”
溫顏回想起下午在禦花園裏,與太後之間進行的一場對話。
“做一個優秀的皇夫,首先不能與敏彥同住,需要搬到別的宮殿;其次還不能嫉妒,不能霸寵,要曠達、要忍耐、要盡職盡責。這其中的壓力太大了,即使是深深相愛的人,也經不起接踵而至的這種種考驗。我知道你考慮得周全,也不想太委屈自己,所以才一直隱忍著。可對天下的女子來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是個悲哀的事實,敏彥也不例外。溫顏啊,你可知,真心無價,如果你不願意釋放所有的熱情,那就請你遠離敏彥,別再讓她付出了真心,卻苦苦探求著你的心意。”
“娘娘,微臣的心意……”
“我當然了解你的心意如何。問題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敏彥知道你的心意嗎?她能看清你踟躕不前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嗎?作為一個帝王,她能表露的,已經全部都拿給你看了;她藏起來的,是你可以摸索到的。但平心而論,你藏起來的,她卻隻能花費比應付國事還要多的精力才能挖掘出來。這樣,公平嗎?”
“微臣隻想……”
“行了,無論你想表達什麼,聆聽的人都不該是我,而是敏彥。你有你的想法,我說這樣很好。不過,你的想法明明可以告訴敏彥,為什麼卻不說?”
“……謝娘娘指點迷津。”
回想完畢,溫顏輕歎了聲,又條分縷析地琢磨了自己剛才的那番類似於“宣告”的言語。不分析還好,一分析就覺得有些沮喪了。
他幾乎是把每個字都壓在嗓子裏似的說道:“聽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也許以後我還是會習慣性地保持沉默。”
敏彥耳尖,捕捉到了他的感慨。她斬釘截鐵地回答:“沒事,朕會記得你剛才說的話,然後自行領會。那現在,我們該吃飯了吧?”
“微臣遵旨。”
溫顏落座,卻在敏彥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首次感覺到了“狼狽”為何物。
與此同時,景泰殿裏。
“呐,翔成,我今天可算把溫顏醍醐灌頂了一回。”梧桐得意萬分,“哼,早就看敏彥情路走得艱辛,本來覺得放給他們半年時間,該能處理好了。沒想到還是要我出馬才行。如何,我厲害吧?”
太上皇陛下笑著調侃道:“太後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