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度陳倉(2 / 3)

安妍撲進敏彥懷裏,哭道:“對不起!皇姐!”

妹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敏彥當然能猜出安妍這句“對不起”背後的深意。她垂下眼皮,無聲地拍了拍安妍,卻在眾人看不見的暗處對著如意擺出了幾個特殊的嘴型。如意神色一凜,連忙退後了幾步,悄悄對著跟在敏彥附近的孫正說了些什麼。

孫正微微頷首,又趁著蕭恕等人上馬的空當,遙遙地朝恭敬站在花轎旁的一個粉衣宮女比了個“小心照應”手勢。

分別在即。

禮官扯著嗓子喊得大聲:“吉時到!公主起駕!”

安妍渾身一顫,隨後輕輕地掙脫開了敏彥,慢慢地走向花轎。

在禮官高聲吟唱祝詞的同時,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用行動來證明這位公主所享受的莫大恩賜。

安妍回頭,滿是淚水的臉上帶著對家人最大的依戀,一步一頓地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挪到了花轎旁。臨進轎前,她又看了一眼籠罩在皇宮上的那片藍天,隨即扭頭,收緊了藏在嫁衣廣袖下的匕首,在陪嫁宮女的攙扶下,消失在厚重的紅色轎幔中。

那一閃而過的銀光被敏彥銳利的視線抓住,她握拳,重重地吐出了一聲短促的歎息。

太後梧桐的眼淚又開始亂飆,她扒在太上皇翔成的胳膊上,拚命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衝了出去,壞了皇家威嚴。

如意哽住了喉嚨,掩飾性地別開了頭,深吸了口氣,眨了眨眼睛,把淚水全都眨回了肚子裏。

在場年紀最小的宛佑已經淚水漣漣地把一張小臉鼓成紅彤彤的包子了。

其他皇室成員紛紛憂心地目送安妍的花轎漸行漸遠。

最後,壓陣的常豐王蕭恕坐在裝點了紅綢的馬背上,朝敏彥彎了彎腰。

敏彥知道這是他在提醒自己履行雙方在這十天內談妥的一切條件。因此,她也朝蕭恕抬了抬下巴,以示回敬。

回到熙政殿,敏彥腳不點地,朝服都沒換,就找到了在後殿藏著、正整裝待發的容思。

“出北門,先向西邊走。三天後再趕往漠南。出了邊境,至少要在一百裏之外再下手。”

敏彥一揮袖子,符暘便帶了幾個人出現。

“萬一失敗,也不要妄想著能入關求助——因為他們會等在那裏,負責把你們處理掉。”敏彥冰冷的聲音完全不像是在討論或生或死,反而更像在例行公事般地囑托交代,“所以,為了你的小命著想,還是別弄出什麼讓朕非殺你不可的紕漏。”

容思跪拜道:“謝陛下成全!”

“容太傅那邊,你就不必擔心了,朕自會善待他的。”敏彥漠然地看著容思,“不要讓朕後悔找上了你。去吧,帶著安妍遠遠地離開京城,朕就當從來沒有過這個妹妹。”

說著,她轉過了身。

“還有,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是不是有刀架在了脖子上,都不許對任何人說出你們的身份——因為朕有更重要的計劃,而你們,是不被允許破壞這個計劃的。”

即使敏彥已經走遠,容思依然麵朝她恭敬地磕了個響頭。隨即,他係緊了腰間懸掛的寶劍,堅定地跨出了殿門。

遠遠站在回廊上的敏彥,忍不住捂上臉,肩膀顫抖不已——可她的指縫間卻沒有淚水溢出。她隻是無聲地抖動著,全身都在克製不了地抖動著。她試圖壓製下這種失控的感覺,但她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勞無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