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個瞬間，長廊就變成隻有空曠，因為那些書在笑聲響起的同時嘩啦啦作了鳥獸散。隻一眨眼，半空中便再也見不到任何一本意圖追打甄象的書，它們回到了書架上各自的格子裏，安靜地裝死。
對這個變化，甄象唯有啞然。
桀桀的笑聲還在繼續，對九十年代香港恐怖片稍有印象的人都能聽出來這笑聲飽含著滿滿的不懷好意，如果導演是林正英，那麼這會兒就該吹陰風了。
果然，甄象忽而覺得陰風撲麵，同一瞬間，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侵入了他的身體，他又下意識地向後一跳，然後他感覺有什麼沒對。
“靠，我飛起來了！”屁股著地摔下去之前，甄象在腦海裏驚慌地叫道。
“這也行？”中年大叔的語氣讓甄象徹底打消了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的念頭，很明顯，這丫也不知道。
當然時間也沒允許他問，因為就在這個時候，地上那張看來蠻新的抹布漸漸膨脹起來。
這是一種物理性的膨脹，因為甄象能很明白地看出來它的體積在變大，形狀也在改變，按照正常的邏輯，它上麵那些能吸水的棉線圈也應該變大才對，但是很明顯，沒有。
抹布在變大變厚，但是上麵的棉線圈，形狀並沒變化，他們隻是像開春的麥田，一茬茬往外冒。
兩種不同的物理變化出現在同一件東西上麵，確實有一種讓人抓狂的違和感。
然而，甄象不是物理學家，這樣的現象對他實在缺乏吸引力，所以他很快地像個正常人那樣慌亂起來。
“這這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地上的抹布已經膨脹到一輛寶馬320那麼大，形狀也不再四方，而是變成了橢圓形，四邊薄，中間很厚，上麵長滿了棉線圈；還從橢圓的下麵伸出了五根粗短的圓柱體，圓柱體上生著倒刺，寒光四射。
啪，第六根從橢圓形後麵伸出來的東西像一根極具網絡遊戲畫風的錐子，上麵全是嶙峋的甲殼，拍在地上打得地板一陣裂響。
“這會兒你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中年大叔好像已經回過神來，但語氣早就沒有剛才那麼漫不經心，現在的他凝重得甄象都懷疑他是不是在說夢話。
“烏龜！這玩意兒像個烏龜！”
甄象聽了中年大叔的話，一下子反應過來——地上趴著的這塊抹布，不正像一隻穿了鎧甲的烏龜！
不同的是，這烏龜背上長滿了棉線圈，腦袋長得像……
狐狸！
一隻長著狐狸腦袋，穿著鎧甲，背上長毛的烏龜？
“白癡，這是蜮。”中年大叔罵道。
“什麼蜮？”甄象還是沒明白。
“靠，一個蟲旁一個疆域的域不要土。”中年大叔的語氣聽起來很無奈。
這也不怪甄象，蜮這種玩意兒，隻在神話書上有，這什麼年代了，誰沒事兒去讀書啊。他還算好的，起碼中年大叔一說那個字，他立馬就覺得很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含沙射影啊笨蛋。”
《搜神記》乃是一本記載古時奇人奇物的書，其中就提到了這種技能古怪的邪物：……其名曰蜮，一曰短狐，能含沙射人，所中者則身體筋急，頭痛、發熱，劇者至死。
“靠！”甄象一拍大腿，“原來是這個，《中國古代神話少兒版》裏麵就有這個。”
“這麼說我剛才被他給射了？”
“是啊是啊！”中年大叔的語氣變得怪怪的，“還被他射了一臉。”
甄象被噎了一瞬，接著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這幾千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你嘴巴這麼賤。”
兩人又開始抬杠，壓根兒沒把眼前那隻上古邪物放在眼裏的樣子，實在是拽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