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戰玉書把任品叫出去,因為天氣已經很冷了,所以任品穿了艾軍的一件黃軍大衣,跟戰玉書一起去了林大植物園。出去時大衣好好的,回來時,大衣背後沾滿了灰土,而且大衣裏子幾處開線露出棉花,任品本人也麵色蒼白,語無倫次。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問任品也不說。所以大家一致猜測,任品遭到了戰玉書的摧殘。說來也怪,從此以後,戰玉書再也不找任品談工作了,而是把目光投在了艾軍的身上。
楊成輝和錢佩玲的感情好的時候如漆似膠,不好的時候橫眉冷對,倒是王旭和韋瑞蘭關係比較平穩,兩人整天在一起吃飯,一起四處逛。平時他也不怎麼和天佑他們來往,隻有胡威例外。天佑和楊成輝都很奇怪,兩個人性格如此不同,為什麼關係這樣密切?王旭豪爽、膽大、肯冒險;胡威愛占小便宜、性格內向、學習用功,可就是他倆能玩到一起,大家都不解。
張全雖然不討男人喜歡,可是倒招女生喜歡,女生都很願意跟她在一起。但大家都很明白,女生根本不把他當男生看,而是把他當成女生,這使張全很苦惱,幾次在宿舍裏跟毛博思訴苦。毛博思現在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他們那個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經常開會,還時常邀請一些思想激進的學者來演講。天佑被毛博思拉去聽了幾次。
有一次,他們請來一個北大的教授,一個五十多歲的“眼鏡”,他慷慨激昂地講了一些關於文革的事情。
在他的講話中,天佑感到某些知識分子當中存在一種對現實的強烈不滿,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判斷範疇。他將這些想法講給張嵐聽,張嵐問他自己有什麼想法?
天佑說:“他們的想法好是好,可是超出了中國的現實,這種想法一旦成為某些人手中的工具,將會是很危險的。”
張嵐說:“天佑,我不會強迫你跟我一樣思考,在這件事情上你的想法我是放心的。對事物有自己的獨立判斷是你的優點,但有時候也是缺點,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於是,天佑再也沒有參加這種所謂的學術活動,倒是任品總去參加。對此,楊成輝很不屑地對天佑說:“老二參加這樣的活動我們能理解,畢竟他有獨立見解,可是老大湊什麼熱鬧?尤其他這種樹葉掉下來都怕砸了腦袋的人,怎麼忽然裝起知識分子來了?想不通。”
天佑說:“我也想不通,我懷疑他能不能聽懂這種講座。”天佑對任品的變化覺得不解,他想不通,一個以前手裏天天拿著毛選,動不動就找學生思想工作人員作思想彙報的人,能忽然變成一個激進分子。
姚可惠最近明顯的對張嵐產生了很大的敵意。她總認為自己一年多跟天佑沒什麼進展主要的阻力就在於張嵐,但她又不知道采取什麼辦法讓張嵐出局,使天佑對自己死心塌地。於是,她找戰玉書商量,戰玉書說:“要麼你主動向天佑進攻,要麼你處處跟張嵐比較,讓天佑感覺到你處處比她強。”
“為什麼?”
“我年紀比你大,對男孩子畢竟比你了解,聽我的沒錯。”
於是,姚可惠采取了一個令她自己也想不通的做法,衣著打扮處處跟張嵐比,張嵐梳短發,她也將自己的長發剪掉,做成跟張嵐一樣的發型。張嵐穿裙子,她絕不穿長褲,張嵐穿大衣,她絕不穿毛衣。
天佑開始還真沒注意到這點,直到有一天,他和楊成輝在食堂吃飯,看見張嵐、戰玉書、趙民青、姚可惠幾個人迎麵走來。楊成輝對他說:“你看到沒有?姚可惠越來越像張嵐啦。”天佑這才注意到,姚可惠和張嵐打扮得簡直就像雙胞胎。
“姚可惠,你該不會是張老師的妹妹吧?”楊成輝打趣道。
“是妹妹,不是妹妹,關你什麼事?”姚可惠表麵上毫不在乎,可是眼光卻一直往天佑身上瞟,可天佑的心思卻完全不在她身上,這使姚可惠很是失望。
楊成輝笑道:“姚可惠,我看你現在越來越像張老師的影子,你不是想變成張老師第二吧?”
趙民青瞪了楊成輝一眼:“怎麼說話呢?可惠穿什麼跟你有關係嗎?多管閑事!”
楊成輝嘟囔了一句:“得,馬屁沒拍好。”
天佑聽他們鬥嘴,也不插話,眼睛向一邊看。
戰玉書接話說:“楊成輝,你越來越像個女人,整天關心些沒用的事情,你應該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當中去,不要整天沒個正形。”
楊成輝反唇相譏:“我可沒有戰書記那麼偉大,你思想高尚,充滿無產階級理想,對了,你還不去解放天下受壓迫的婦女去?”
在一旁半天沒有說話的張嵐看不下去了,說:“大家說話都要注意影響,千萬不要搞人身攻擊啊,要注意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