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仙雲:古之所有茶灶,但聞其名,未嚐見其物,想必無如此清氣也。予乃陶土粉以為瓦器,不用泥土為之,大能耐火。雖猛焰不裂。徑不過尺五,高不過二尺餘,上下皆鏤銘、頌、箴戒之。又置湯壺於上,其座皆空,下有陽穀之穴,可以藏瓢甌之具,清氣倍常。

《重慶府誌》:涪**石,為茶磨極佳。

《南安府誌》:崇義縣出茶磨,以上猶縣石門山石為之,尤佳。蒼縝密,鐫琢堪施。

聞龍《茶箋》:茶具滌畢,覆於竹架,俟其自幹為佳。其拭巾隻宜拭外,切忌拭內。蓋布雖潔,一經人手,極易作氣。縱器不幹,亦無大害。

【譯文】

《陸龜蒙集·和茶具十詠》(略)

《皮日休集·茶中雜詠·茶具》(略)

《江西誌》記載:在餘幹縣冠山,有陸羽茶灶。陸羽曾經在這裏鑿石為灶,取越溪(即餘幹市湖)水煎茶。

宋初陶穀(字秀實,州新平人)《清異錄》記載:用豹子皮做風囊,可以作為風神呼吸也就是鼓風的器具。烹煮茶葉品飲,可以蕩滌艱澀不通的思慮,從而生發飄然清風的愉悅。人們常常引申此義,稱之為水豹囊。

南宋朱弁(字少章,號觀如居士,婺源人)《曲洧舊聞》記載:北宋名臣範鎮(字景仁,封蜀郡公)與司馬光(字君實,卒贈溫國公)一同遊覽嵩山,各自攜帶茶葉旅行。司馬光取紙為帖包裹茶葉,範鎮則用小盒子盛茶,司馬光見後驚歎道:“景仁還有茶具呢!”範鎮聽到他的話,把茶盒子留給寺中的和尚就離去了。後來士大夫所用的茶具精致華麗,可以說極盡世間之工巧,可是心中尚且追求豪華沒有止境。晁說之(字以道,號景遇生)曾經對客人說過這番話,客人回答:“假使司馬光見到今天的茶具,又不知道會如何說了。”

《北苑貢茶別錄》(當為宋代熊蕃《宣和北苑貢茶錄》)記載:茶具有銀模、銀圈、竹圈、銅圈等。

北宋梅堯臣《宛陵集》中有《茶灶》詩寫道:“山寺碧溪頭,幽人綠岩畔。夜火竹聲幹,春甌茗花亂。茲無雅趣兼,薪桂煩燃爨。”又有《茶磨》詩寫道:“楚匠斫山骨,折檀為轉臍。乾坤人力內,日月蟻行迷。”又有《謝晏太祝遺雙井茶五品茶具四枚》詩。

《武夷誌》記載:武夷山五曲朱文公(朱熹,諡文)書院前,山溪中有茶灶。朱熹《茶灶》詩寫道:“仙翁遺石灶,宛在水中央。飲罷方舟去,茶煙嫋細香。”

王象晉《群芳譜》記載:黃庭堅(號山穀道人)曾說過:“觀賞選擇茶瓢與觀賞選擇筇竹方法相同,不要過肥而要偏瘦,但是需要飽經風霜。”

樂純《雪庵清史》記載:陸羽沉湎於茶事,曾經著有《茶論》,兼及煎煮、烘焙的方法,並創製了一套茶具,包括二十四件,以都統籠盛起來貯藏。當時好事者每家收藏一副,於是像韋鴻臚、木待製、金法曹、石轉運、胡員外、羅樞密、宗從事、漆雕秘閣、陶寶文、湯提點、竺副帥、司職方等以古代官爵名稱命名的茶具,都進入了我的箱籠之中。

許次紓《茶疏》記載:大凡士大夫外出遊曆,登山臨水,一定要帶上酒壺和酒杯,至於茶碗和熏爐卻棄置一旁不予理睬,這就隻是在豪飲中遊玩,而忘記了老朋友茶。我外出遊曆時,特意置備一套行裝,準備好精品茶葉、名貴香料,行旅之中隨身攜帶,住下時則要放在另外一間房中。這些行裝包括:茶瓶、茶銚、茶壺、小茶杯、茶洗、瓷盆、手巾等各種茶具,附帶著香奩、小爐、香囊、羹匙、筷子……在沒有汲取泉水之前,就要預先準備好茶具。茶具一定要清潔而幹燥。衝泡時壺蓋一定要仰放著,瓷盤不能直接向下扣著放置在桌案上。油漆的氣味和食物的味道,都能夠敗壞茶味。

明代朱存理《茶具圖讚序》中說:品飲的功用,以茶為首,而製茶必須具備相應的茶具。賜予茶具姓名,並寵以爵位,加以名號,這是宋朝末年更加崇尚文采的表象;但是這種做法格調清逸,蘊涵高遠,上通王公貴族,下達山林隱逸,也是一種雅道。我希望能夠常與茶具十二先生周旋往還,品嚐山泉極品,並以此終老此生。此間的富貴,上天難道吝惜而不給予嗎?

審安老人茶具十二先生的姓、名、字、號如下:韋鴻臚文鼎,景,四窗賢叟,木待製利濟,忘機,隔竹主人,金法曹研古,元鍇,雍之舊民;鑠古,仲鑒,和琴先生,石轉運鑿齒,遄行,香屋隱君,胡員外惟一,宗許,貯月仙翁,羅樞密若藥,傳師,思隱寮長,宗從事子弗,不遺,掃雲溪友,漆雕秘閣承之,易持,古台老人,陶寶文去越,自厚,兔園上客,湯提點發新,一鳴,溫穀遺老,竺副帥善調,希默,雪濤公子,司職方成式,如素,潔齋居士。

明代高濂(字深甫,錢塘人)《遵生八箋》中說:茶具十六件,都收藏貯存在器局即方箱之內,供役於苦節君即風爐,所以將其一一命名以便於管理。這也是想將其歸於一統,由於茶具素有堅貞的心誌和高雅的節操,自然能夠堅守。商像就是古石鼎,以商彝周鼎刻紋鑄像,用來煎茶,降紅就是銅火箸,用來夾攏火,不用鐵鏈連在一起用時很方便,遞火就是銅火鬥,用來搬火,團風就是素竹扇,用來發火,分盈就是挹水勺,用來度量水的多少,相當於《茶經》中的水則,執權就是稱量茶的秤,用來計量茶的多少,每勺水二斤,用茶一兩,注春就是瓷瓦壺,用來倒茶,啜香就是瓷瓦甌,用來喝茶,撩雲就是竹茶匙,用來取果,納敬就是竹茶橐,用來放茶盞,漉塵就是洗茶籃,用來洗茶,歸潔就是竹筅帚,用來清洗茶壺,受汙就是擦拭的抹布,用來清潔茶甌,靜沸就是竹架,相當於《茶經》中的支,運鋒就是果刀,用來切水果,甘鈍就是木製的墩。

明代王紱(字孟端,號友石生、九龍山人,無錫人)《譜》(即錢椿年《茶譜》的附錄)記載竹爐並分封茶具六事:苦節君就是湘竹做的風爐,用來煎茶,更有行省收藏之,建城用竹葉做成籠子,包裹茶葉以便收藏貯存,雲屯就是瓷瓦瓶,用來舀取泉水,以供應煮水,水曹就是瓷缸瓦缶,用來貯存泉水,以供應火鼎,烏府用竹子做籃,以盛木炭,作為煎茶的燃料,器局用竹子編成方箱,用來把上述茶具收攏起來集中貯存,品司用竹子編成圓形的提盒,用來收藏貯存各種茶葉,以待烹煮品飲。

明代屠隆(號赤水)《茶箋》記載的茶具有:湘筠焙就是烘焙茶葉的箱子,鳴泉就是煮茶的瓷罐,沉垢就是古代的茶洗,合香就是收藏日常用的茶瓶,以貯存茶具,易持用來盛茶,就是漆雕秘閣。

屠隆《考餘事》中說:構建一個鬥室,與書齋相鄰,室內設置茶具,指導一個童子專門從事烹茶,以供應終日清談,寒夜獨坐。這是幽人隱士的首要工作,不可稍有荒廢。

明代陳詩教《灌園史》記載:盧廷璧嗜茶成癖,號稱茶庵。他曾經收藏元代和尚詎可庭茶具十件,衣冠整齊地進行參拜。

明代王象晉《群芳譜》(一作周亮工《閩小記》)記載:福建人以粗瓷膽瓶貯存茶葉。近年來鼓山佛教寺院半岩茶下來後,一時風氣全都學習新安(即徽州,今安徽黃山),製成方形或圓形錫茶具,就覺得神采奕奕,與眾不同。明代馮可賓《茶箋·論茶具》中說:茶壺,以瓷器為上,錫器次之。茶杯,汝窯(在今河南汝州)、官窯(在今河南開封)、哥窯(在今浙江龍泉)、定窯(在今河北曲陽)為佳,如果不可多得,隻要適意就好了。

明代李日華《紫桃軒雜綴》記載:昌化(今浙江杭州)茶大葉好像桃葉和柳梗,味道特別香。我經過當地的旅館偶然得到昌化茶,用手在製茶的焙甑上摩挲,龍涎、麝香的味道三日不絕。

仙(當為明初寧王朱權,晚年自號仙,然以下文字不見於朱權《茶譜》)說:古代所用的茶灶,隻聽說過其名聲,不曾見過其實物,想必沒有如此的清香之氣。我於是以陶土做成瓦器,不用泥土燒製,更能耐火,即使處猛烈的高溫焰火也不會燒裂。直徑不超過一尺五寸,高不過二尺多,上下都雕刻有銘、頌、箴、戒之類的文字。又把湯壺放在上麵,底座都是空的,下麵還有空穴,可以貯藏瓢、甌等茶具,清香之氣倍於平常。

《重慶府誌》記載:涪江的青石做茶磨極好。

《南安府誌》記載:崇義縣出產茶磨,以上猶縣石門山的石頭製成的尤其好。色呈青黑,紋理縝密,鐫刻雕琢得很好。

明代聞龍《茶箋》記載:茶具洗滌好之後,反扣過來放在竹架上麵,等待其自然風幹為佳。擦拭的抹布隻適宜擦拭茶具表麵,切忌擦拭茶具內部。因為布巾雖然清潔,然一旦經過人手,非常容易產生異味。即使茶具不幹燥,也沒有什麼大礙。

名人品茗

欲做茶神的陸遊

南宋著名愛國詩人陸遊,是中國文人中最愛飲茶的一位。茶對於他來說,是啟發詩思、激發詩情的一個重要東西。常常“毫盞”煎熟之時,就是其詩句煉成之際:“詩情森欲動,茶鼎煎正熟”,“香浮鼻觀煎茶熟,喜動眉間煉句成”。他不僅“自置風爐北窗下,勒回睡思賦新詩”,在家邊煮泉品茗,邊奮筆吟詠;而且外出也“茶灶筆床猶自隨”,“幸有筆床茶灶在,孤舟更人剡溪雲”。茶孕詩情,裁香剪味,陸遊一生中所作的詠茶詩多達二百多首,為曆代詩人之冠。

陸遊愛茶嗜茶,是他生活和創作的需要。詩人特別中意茶有驅滯破睡之功:“手碾新茶破睡昏”,“毫盞雪濤驅滯思”。常常是煎茶熟時,正是句煉成際:“詩情森欲動,茶鼎煎正熟”,“香浮鼻觀煎茶熟,喜動眉間煉句成”。他不僅“自置風爐北窗下,勒回睡思賦新詩”,在家邊煮泉品茗,邊奮筆吟詠;而且外出也“茶灶筆床猶自隨”,“幸有筆床茶灶在,孤舟更人剡溪雲”真是一種官閑日永的情趣。晚年他更是以“飯軟茶甘”為滿足。他說:“眼明身健何妨老,飯白茶甘不覺貧。”在《試茶》詩裏,明白唱出;“難從陸羽毀茶論,寧和陶潛止酒詩。”酒可止,茶不能缺。

“遙遙桑苧家風在,重補茶經又一編。”陸遊的詠茶詩詞,實在也可算得一部“續茶經”。

陸遊的一部《劍南詩稿》,存詩九千三百多首,他自言,“六十年間萬首詩”。人們在這些詩中看到的,首先是詩人一生不忘統一,雪恥禦侮,收複失地的戰鬥精神和報國決心:“壯心未與年懼老,死去猶能作鬼雄!”“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耿耿此心,至死不泯。石帆山下白頭人,八十三回見早春。

自愛安閑忘寂寞,天將強健報清貧。枯桐已露寧求識?敝帚當捐卻自珍。桑苧家風君勿笑,它年猶得作茶神。

這是陸遊在開禧三年(公元1207年)春作的《八十三吟》。這首七律一改其鐵馬橫戈,壯懷激烈的氣概,顯得平和而寧靜,充滿著閑適的心情。詩人置身茶鄉,隻求承襲“茶神”陸羽(號桑苧)的家風,在汲泉品茗之中,度過寂寞清貧的殘歲。陸遊對茶一直懷有深情。他出生茶鄉,當過茶官,晚年又歸隱茶鄉。陸遊的晚年,由於政局、年齡、健康等各方麵的原因,他已不可能再從事政治活動了,可對詩歌、書藝和茶一直沒有離棄過。他寫到茶的詩多達二百多首,為曆代詩人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