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以穀雨之前初萌的芽茶為佳,隻有羅在立夏時節才開園采茶。吳中地區人們所珍貴的佳品是梗粗葉厚的茶葉,夾帶有簫箬竹葉的氣味,還是立夏前六七天猶如雀舌的芽茶,最為難得。
清代王《檀幾叢書》記載:南嶽衡山的貢茶,是天子所品嚐的名品,不敢置評。縣官修貢,定期在清明節這一天入山進行祭拜,才開始開園采摘製造。與鬆蘿茶、虎丘茶相比,色香豐美,自然不愧為皇家清供,稱為片茶。起初其製造方法與羅茶一樣,萬曆丙辰(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僧人稠蔭遊曆鬆蘿,才仿製為片茶。
明代馮時可《滇行記略》記載:滇南城外的石馬井泉,水質與號稱天下第二泉的無錫惠山泉沒有什麼差別;感通寺的茶葉,也不亞於蘇州天池茶和伏龍茶;隻可惜當地人不善於焙製罷了。徽州的鬆蘿茶原來也是默默無聞,偶然有一位蘇州虎丘的和尚到鬆蘿庵,按照虎丘茶的製法進行焙製,於是就被天下人所嗜愛。遺憾的是石馬井泉沒有遇到陸羽的品鑒,感通寺茶沒有遇到虎丘和尚的焙製!
《湖州誌》記載:長興縣啄木嶺的金沙泉,唐朝的時候是每年製造貢茶的地方,該地正好處於湖州、常州兩郡(府)的交界處,泉水處於沙中,平常沒有水。每年開始製造貢茶的時候,兩郡太守(知府)都來到這裏,履行完備的禮節,拜讀詔敕,祭祀泉水,頃刻間泉水湧出。當晚清泉四溢,等到進貢皇家的茶葉製造完畢,泉水就稍微減小了;進貢中央各部堂官的茶葉製造完畢,泉水隻剩一半;等到太守(知府)所要的茶葉製造完畢,泉水就幹涸了。一旦太守(知府)用泉水製造茶葉的日期延長,就會有上天示警的災異,有時會出現凶惡的野獸、毒蛇、山間的鬼怪、陽光下的幻景之類的怪異現象。一般商旅之人多用顧渚泉水造茶,無法沾溉金沙泉水的惠愛。如今的紫筍茶,就是用顧渚泉水製造的,也非常好。
明代高濂《遵生八箋》中說:收藏茶葉的方法,用箬葉密封包裹放入茶焙之中,兩三天一次進行烘焙,火的溫度應當像體溫一樣,這樣茶中的濕氣自然祛除。如果火力過大,就會使茶葉焦枯,不可飲用了。
明代陳繼儒《太平清話》(一作周亮工《閩小記》)記載:福建武夷山、紫帽、龍山,都出產茶葉。當地的僧人不善焙製,采摘之後先蒸後焙,所以茶色多呈紫紅,隻配供應宮中洗滌所用罷了。近來有采用鬆蘿茶的製法進行焙製的,經過試驗,色澤香味都很充足。經過一個月,茶色依然紫紅如故。因為以此法製茶的,不過是當地的幾個僧人罷了。談論三吳地區的製茶方法,轉相仿效,舊態畢露。這就好比古人談論琵琶彈奏方法,假如數年不彈奏,就把原來的調子全忘記了,而後再用三吳地區的製茶方法進行焙製,或許有其適當之處。
徐桂(字茂吳,明長洲人)說:“把茶葉裝在大甕中,甕底放上箬葉,甕口密封,顛倒過來放置,這樣就可以使茶葉經過夏天也不變黃。這是因為其氣味不會外泄的緣故。”子晉(清宗室文昭,字子晉)說:“茶葉應當放置在有蓋的缸內,缸適宜砂底,這樣就不致產生水汽而經常保持幹燥。仔細謹慎地密封貯存,不宜見到陽光,見到陽光就會產生潮氣而有損茶味。貯藏還不宜在熱處。新茶不宜馬上飲用,貯藏過了梅雨季節,其味道才會充足。”
明代張大複《梅花草堂筆談》中說:鬆蘿茶的香味馥鬱,廟後的界茶香味清淡,顧渚茶的香味撲人鼻孔,品飲口感都不一樣,卻都會令人難忘。然而其中的奧妙在於製造,大凡天下正宗的名茶,其本性都相近,隻是製造和品飲的風習相去甚遠。我曾經在深夜飲酒而醉,打開張震所贈送的顧渚茶,連飲數杯,隨即清醒。
清代宗室文昭(字子晉,號薌嬰居士)《古集》中說:桐花頗有清淡之味,於是收桐花用來熏茶,命名叫做桐茶,有“長泉細火夜煎茶,覺有桐香入齒牙”的詩句。
清代王複禮(字需人,號草堂,錢塘人)《茶說》中說:武夷茶從穀雨到立夏采製,稱作頭春;大約間隔兩旬再采,稱作二春;再間隔兩旬又采,稱作三春。頭春茶葉粗味濃,二春、三春茶葉逐漸纖細,味道也逐漸淡薄,而且帶有苦味。夏末秋初再采摘一次,稱作秋露,香更濃,味也佳,但是為了來年考慮,珍惜茶樹而不能多采。茶葉采摘之後,用竹筐均勻攤開鋪好,懸架到通風而且陽光充足的地方,稱作曬青。等到其青色逐漸消退,然後再進行炒焙。陽羨的片隻蒸不炒,以火烘焙而成。鬆蘿茶、龍井茶則是隻炒而不焙,所以其色澤更為純正。隻有武夷茶兼用炒法和烘焙,烹點之時茶色半青半紅,青的是炒色,紅的是焙色。茶葉采摘之後要攤開,攤開之後要搖動,等到香氣散發出來隨即炒製,超過或不到時機都不行。經過炒製和烘焙之後,還要揀擇去掉其中的老葉和枝蒂,使之色澤一致。超全和尚有詩寫道:“如梅斯馥蘭斯馨,心閑手敏工夫細。”可以說形容殆盡了。
王複禮《節物出典》中說:《養生仁術》記載:“穀雨日采摘茶葉,炒製、收藏合乎標準,就能治療痰疾以及其他各種疾病。”
清代屈擢升《隨見錄》中說:大凡茶葉見到陽光就使茶味受到侵奪,隻有武夷茶喜歡陽光暴曬。
武夷山製造茶葉,其中的岩茶以僧家所製的最為得法。至於洲茶,采摘回來要逐片揀擇其背上有白毛的茶葉,另外炒製和烘焙,稱為白毫,又叫做壽星眉。采摘剛剛萌發的茶芽,一個茶芽尚未舒展開來的,稱為蓮子心。連同茶枝二寸剪下來烘焙的,稱為鳳尾、龍須。總之都是追求製作方法的新奇,以便欺騙世人,謀求高利,其實都不足以取法。
名人品茗
孫中山:飲茶是一種享受
孫中山先生對茶有高度評價。他指出:“茶為文明國所既知已用的飲料……就茶言之,最為合衛生最優美之人類飲料”。
中國是茶的原產地——茶的故鄉。固然中國人飲茶的曆史最悠久,而且將茶傳播於世界,但當時中國戰亂頻繁,民生凋蔽。在辛亥革命成功,建設中華民國的民族、民生中,孫中山先生把茶作為向人民大眾特別推薦的飲料,是從實際出發的,這無異提升了茶飲料在國內外市場中的地位。當時茶在國人心目中的定位,往往局限於“止渴的飲料”。孫中山先生對茶的視野不僅如此,他認為茶不僅是止渴的飲料,尤其是茶對人體的保健功能(最合衛生的),還是一種“精神享受”,應理解孫中山先生的意思是指精神生活(茶的品飲還可健心靈)的升華(最優美的人類飲料)。顯然,孫中山先生將茶與非茶飲料(如無酒精的飲料、咖啡、可可、碳酸飲料以至酒類飲料)作比較之後作出的定論。例如“雀巢咖啡”在世界市場上總是以“味道好極了”的廣告詞來標榜自己,可是這些非茶飲料的保健功能是相差甚遠的,它與茶飲料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對於當時絕大多數生活在貧困線上的人民來說,茶葉根本談不上如現時的“茶是高雅的休閑飲料”,“飲茶是一種美的享受”。但是,茶葉按孫中山先生的上述視野來說,茶葉比其他飲料堪稱“價謙物美”,按孫中山的原話說:“茶是廉良之物”。和煙、酒相比:吸煙損壽;酗酒折壽;而飲茶益壽。這為當時精行儉德的國人所共識,這對於曾經習醫五年多的孫中山向人民推廣飲茶風尚是貼切於他的國情觀的。
孫中山先生說:“大凡一種思想”,“隻看它是合我們用(還是)不合我們用。如果合我們用是好,不合我們用便是不好”。這段通俗易懂的話生動地表明了孫中山先生的明確觀點,即符合中國國情的便是好的,不符合中國國情的,即便是西方先進思想、先進經驗,也應該結合我國實際來考慮做法。他在讚美中國飲食烹調時說:“中國常人所飲者為清茶,所食者為淡飲……常多為上壽”。他把清茶淡飯視為相得益彰的事情。
孫中山先生視“清茶淡飯”為有益健康,可以長壽,從衛生保健科學上為專家學者所認同,而且對倡導精神文明至今仍有現實意義。“清茶淡飯”是中國人民的一種傳統生活方式。在人民生活水準不斷提高的今天,量入而決定消費也是無可非議的。但在吃喝之風屢禁不止的情況下,仍需繼續倡導“精行儉德”之風尚。淌各種名目繁多的吃喝之口都能堵住,並能做到“清茶一杯”談國事,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是會為之大振的。
二、孫中山對茶文化的啟示
孫中山先生雖未就茶文化進行論述,但他對茶的定性評價涉及了茶文化的內涵和外延,他在題為“三民主義、民生主義”的演講中說:“外國人沒有茶以前,他們都是喝酒,後來得了中國的茶,便喝茶來代酒,以後喝茶成習慣,茶便成了一種需要品”。
孫中山先生這種“揚茶抑酒”的觀點還有具體展開說:“世界對茶之需要日增,美國又方禁酒,倘能以更謙更良之茶葉供給之,是誠有利益之一種計劃也。”。
美國營養學家赫爾曼也對中美飲食習慣作一個評價,他認為,中國人愛飲茶是一種優點,而把吸煙當作一種“時髦”,是一個缺點。的確,嗜酒好煙不僅傷身,而且對社會風氣也有不良影響。無怪乎前蘇聯政府曾幾度限製過飲酒,並提倡“以茶代酒。”這也印證了孫中山這種“揚茶抑酒”的觀點是符合世界生活潮流,也有以茶文化促進茶生產的互動作用的思維。
茶自身的品性是衝和、高雅,可引導人們趨於清明、爽遠,培養人們超然,淡泊名利的雅趣,充分闡明了茶文化精神文明的內涵。
孫中山先生對茶文化未能深刻展開論述,是有其時代局限性,我們對此也不能苛求。做他這樣一個中國革命的偉大先行者,有多少事情要去做。能對中國茶葉這麼重視是極難能可貴的了。孫中山先生的上述觀點,仍不失為對茶文化的重要啟示。
三、孫中山積極倡導“振興國茶”
孫中山先生終生致力於國家的獨立和富強。在孫中山的思想體係中;其經濟思想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他的經濟思想在當時具有先進性和遠見。就是在現時,其許多觀點仍具指導意義和參考價值。在其為中國未來經濟發展所描繪的宏偉藍圖即《實業計劃》中,孫中山提出了一個包括交通、農業、礦業等六個方麵在內的宏大的實業發展方案。
孫中山先生主張實業救國,對舊中國的茶葉生產現狀很了解,並深感憂慮。他指出:“前此中國曾為以茶葉供給全世界的唯一國家,今則中國茶葉已為印度、日本所奪,惟中國茶葉之品質,仍非其它各國所能及。印度茶含有丹寧酸太多,日本茶無中國茶所具之香味,最良之茶,惟可自產茶之母國即中國得之”。
從中國茶葉出口數量統計結果來看,中國茶葉出口貿易曆史上大致可分為以下幾個時期:
1、初期發展階段:17世紀中葉至19世紀中葉,出口量從幾十噸發展到幾千噸。
2、興盛時期:1866-1889年,年均出口量10萬噸,其中最高年份的1886年為13.4萬噸。
3、回落時期:1890-1917年,年均出口量為9.25萬噸,其中紅茶年均出口量較興盛時期約減12,主要為印度紅茶所奪。
4、回落時期:1918-1949年,年均出口量為2.7萬噸,其中1918年低至2.45萬噸,而1920年僅有1.5萬噸,為19世紀以來的最低出口量。
當時(1924年4月)孫中山在廣州大元帥府辦公室書寫《國民政府建國大綱》。孫中山先生分析造成了這一局麵的原因並提出今後的對策:“中國之所以失去茶葉商業者……則中國之茶葉商業仍易複舊。”孫中山先生認為古代是農業社會,現代是工業社會,因而古代重農業,現代重商業。
這是指在生產與流通的關係上,孫中山提倡商品流通,貨暢其流,以此來促進(包括茶葉等工農業)生產之發展。他在國際發展計劃中更具體表明:“吾意當於產茶區域,設立製茶新式工場,以機器代手工,而生產費可大減,品質亦可改良,世界對於茶葉之需要日增,倘能以更廉更良之茶葉供給之,是誠有利益之一種計劃也。”當代茶聖——中國茶業的奠基人和開拓者於1922年在日本留學時,就寫出了二萬餘言的論著《中國茶業改革方準》即《中國茶業改革方案》。論文深具功力,其中在茶葉製造方麵,吳老針對當時幾乎全用人工製茶的落後狀況,語重心長地說:“我國各種事業的落後,一言以蔽之,是不能利用科學的精神”。吳老所提出的方案,與孫中山的政治、經濟思想是一致的。
但由於孫中山先生的早逝(1925年逝世),由於在國民黨政府的反動統治下,政治腐敗,經濟、科技落後,因而便孫中山先生嘔心瀝血的建國大綱,乃至華茶的振興,在當時是難以實現的設想。但孫中山先生在《建國大綱》中所貫穿的經濟思想(茶業是其中一項),至今仍具指導意義。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加之廣大茶葉工作者共同努力,我國茶業充分發揮了茶區遼闊,自然條件優越和品種、品質等各種優勢因素,尤其是改革開放後,各方麵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經過50多年的努力,華茶從恢複到了展。中國是茶的故鄉,茶業大國,但與印度、斯裏蘭卡、肯尼亞三大茶葉主產國相比,還有(主要在紅茶方麵)一定的差距。
當前的任務是認清形勢,積極行動起來,不斷提高茶葉品質,加快產業化進程,打造響當當的品牌,把中國茶業做大做強。
中卷
茶之器
《禦史台記》:唐製,禦史有三院:一曰台院,其僚為侍禦史;二曰殿院,其僚為殿中侍禦史;三曰察院,其僚為監察禦史。察院廳居南,會昌初,監察禦史鄭路所葺。禮察廳,謂之鬆廳,以其南有古鬆也。刑察廳謂之魘廳,以寢於此者多夢魘也。兵察廳主掌院中茶,其茶必市蜀之佳者,貯於陶器,以防暑濕。禦史輒躬親緘啟,故謂之茶瓶廳。
《資暇集》:茶托子,始建中蜀相崔寧之女,以茶杯無襯,病其熨指,取子承之。既啜而杯傾。乃以蠟環子之央,其杯遂定,即命工匠以漆代蠟環,進於蜀相。蜀相奇之,為製名而話於賓親,人人為便,用於當代。是後,傳者更環其底,愈新其製,以至百狀焉。
貞元初,青鄆油繒為荷葉形,以襯茶碗,別為一家之。今人多雲托子始此,非也。蜀相即今升平崔家,訊則知矣。
《大觀茶論》:茶器:羅碾。碾以銀為上,熟鐵次之。槽欲深而峻,輪欲銳而薄。羅欲細而麵緊,碾必力而速。惟再羅,則入湯輕泛,粥麵光凝,盡茶之色。
盞須度茶之多少,用盞之大小。盞高茶少,則掩蔽茶色;茶多盞小,則受湯不盡。惟盞熱,則茶立發耐久。
筅以筋竹老者為之,身欲厚重,筅欲疏勁,本欲壯而末必眇,當如劍脊之狀。蓋身厚重,則操之有力而易於運用。筅疏勁如劍脊,則擊拂雖過,而浮沫不生。
瓶宜金銀,大小之製惟所裁給。注湯利害,獨瓶之口嘴而已。嘴之口差大而宛直,則注湯力緊而不散。嘴之末欲圓小而峻削,則用湯有節而不滴瀝。蓋湯力緊則發速有節,不滴瀝則茶麵不破。
勺之大小,當以可受一盞茶為量。有餘不足,傾勺煩數,茶必冰矣。
蔡襄《茶錄·茶器》:茶焙,編竹為之,裹以箬葉。蓋其上以收火也,隔其中以有容也。納火其下,去茶尺許,常溫溫然,所以養茶色香味也。
茶籠,茶不入焙者,宜密封裹,以箬籠盛之,置高處,切勿近濕氣。
砧椎,蓋以碎茶。砧,以木為之,椎則或金或鐵,取於便用。
茶鈐,屈金鐵為之,用以炙茶。
茶碾,以銀或鐵為之。黃金性柔,銅及石皆能生,不入用。
茶羅,以絕細為佳。羅底用蜀東川鵝溪絹之密者,投湯中揉洗以罩之。
茶盞,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紺黑,紋如兔毫,其坯微厚,之久熱難冷,最為要用。出他處者,或薄或色紫,不及也。其青白盞,鬥試不宜用。
茶匙要重,擊拂有力。黃金為上,人間以銀鐵為之。竹者太輕,建茶不取。
茶瓶要小者,易於候湯,且點茶注湯有準。黃金為上,若人間以銀鐵或瓷石為之。若瓶大啜存,停久味過,則不佳矣。
孫穆《雞林類事》:高麗方言,茶匙曰茶戍。《清波雜誌》:長沙匠者,造茶器極精致,工直之厚,等所用白金之數。士大夫家多有之,置幾案間,但知以侈靡相誇,初不常用也。
凡茶宜錫,竊意以錫為合,適用而不侈。貼以紙,則茶易損。
張芸叟雲:呂申公家有茶羅子,一金飾,一棕欄。方接客,索銀羅子,常客也;金羅子,禁近也;棕欄,則公輔必矣。家人常挨排於屏間以候之。
《黃庭堅集·同公擇詠茶碾》詩:要及新香碾一杯,不應傳寶到雲來。碎身粉骨方餘味,莫厭聲喧萬壑雷。
陶穀《清異錄》:富貴湯,當以銀銚煮之,佳甚。銅銚煮水,錫壺注茶,次之。
《蘇東坡集·揚州石塔試茶》詩:坐客皆可人,鼎器手自潔。
《秦少遊集·茶臼》詩:幽人耽茗飲,刳木事搗撞。巧製合臼形,雅音伴控。
《文與可集·謝許判官惠茶器圖》詩:成圖畫茶器,滿幅寫茶詩。會說工全妙,深諳句特奇。
謝宗可《詠物詩·茶筅》:此君一節瑩無瑕,夜聽鬆聲漱玉華。萬裏引風歸蟹眼,半瓶飛雪起龍芽。香凝翠發雲生腳,濕滿蒼髯浪卷花。到手纖毫皆盡力,多因不負玉川家。
《乾淳歲時記》:禁中大慶會,用大鍍金。以五色果簇龍鳳,謂之繡茶。
《演繁露》:《東坡後集二·從駕景靈宮》詩雲:“病貪賜茗浮銅葉。”按今禦前賜茶皆不用建盞,用大湯,色正白,但其製樣似銅葉湯耳。銅葉,色黃褐色也。
周密《癸辛雜誌》:宋時,長沙茶具精妙甲天下。每副用白金三百星或五百星,凡茶之具悉備。外則以大纓銀合貯之。趙南仲丞相帥潭,以黃金千兩為之,以進尚方。穆陵大喜,蓋內院之工所不能為也。
楊基《眉庵集·詠木茶爐》詩:紺綠仙人煉玉膚,花神為曝紫霞腴。九天清淚沾明月,一點芳心托鷓鴣。肌骨已為香魄死,夢魂猶在露團枯。孀娥莫怨花零落,分付餘醺與酪奴。
張源《茶錄》:茶銚,金乃水母,銀備剛柔,味不鹹澀,作銚最良。製必穿心,令火氣易透。
茶甌,以白瓷為上,藍者次之。
聞龍《茶箋》:茶,山林隱逸,水銚用銀尚不易得,何況乎?若用之恒,歸於鐵也。
羅廩《茶解》:茶爐,或瓦或竹皆可,而大小須與湯銚稱。凡貯茶之器,始終貯茶,不得移為他用。
李如一《水南翰記》:韻書無字,今人呼盛茶酒器曰。
《檀幾叢書》:品茶用甌,白瓷為良,所謂“素瓷傳靜夜,芳氣滿閑軒”也。製宜口邃腸,色浮浮而香不散。
《茶說》:器具精潔,茶愈為之生色。今時姑蘇之錫注,時大彬之沙壺,汴梁之錫銚,湘妃竹之茶灶,宣、成窯之茶盞,高人詞客,賢士大夫,莫不為之珍重。即唐宋以來,茶具之精,未必有如斯之雅致。
《聞雁齋筆談》:茶既就筐,其性必發於日,而遇知己於水。然非煮之茶灶、茶爐,則亦不佳。故曰飲茶,富貴之事也。
《雪庵清史》:泉冽性駛,非扃以金銀器,味必破器而走矣。有饋中泠泉於歐陽文忠者,公訝曰:“君故貧士,何為致此奇貺?”徐視饋器,乃曰:“水味盡矣。”噫!如公言,飲茶乃富貴事耶。嚐考宋之大小龍團,始於丁謂,成於蔡襄。公聞而歎曰:“君漠士人也,何至作此事!”東坡詩曰:“武夷溪邊粟粒芽,前丁後蔡相籠加。吾君所乏豈此物,致養口體何陋耶。”此則二公又為茶敗壞多矣。故餘於茶瓶而有感。
茶鼎,丹山碧水之鄉,月澗雲龕之品,滌煩消渴,功誠不在芝術下。然不有似泛乳花、浮雲腳,則草堂暮雲陰,鬆窗殘雪明,何以勺之野語清。噫!鼎之有功於茶大矣哉!故日休有“立作菌蠢勢,煎為潺聲”,禹錫有“驟雨鬆風入鼎來,白雲滿碗花徘徊”,居仁有“浮花原屬三昧手,竹齋自試魚眼湯”,仲淹有“鼎磨雲外首山銅,瓶攜江上中泠水”,景綸有“待得聲聞俱寂後,一甌春雪勝醍醐”。噫!鼎之有功於茶大矣哉!雖然,吾猶有取盧仝“柴門反關無俗客,紗帽籠頭自煎吃”,楊萬裏“老夫平生愛煮茗,十年燒穿折腳鼎”。如二君者,差可不負此鼎耳。
馮時可《茶錄》:芘莉,一名,茶籠也。犧,木勺也,瓢也。
《宜興誌》:茗壺,陶穴環於蜀山,原名獨山,東坡居陽羨時,以其似蜀中風景,改名蜀山。今山椒建東坡祠以祀之,陶煙飛染,祠宇盡黑。
冒巢民雲: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一壺,任獨斟飲,方得茶趣。何也?壺小則香不渙散,味不耽遲。況茶中香味,不先不後,恰有一時。太早或未足,稍緩或已過,個中之妙,清心自飲,化而裁之,存乎其人。
周高起《陽羨茗壺係》:茶至明代,不複碾屑、和香藥、製團餅,已遠過古人。近百年中,壺黜銀錫及閩豫瓷,而尚宜興陶,此又遠過前人處也。陶曷取諸?取其製,以本山土砂,能發真茶之色香味,不但杜工部雲“傾金注玉驚人眼”,高流務以免俗也。至名手所作,一壺重不數兩,價每一二十金,能使土與黃金爭價。世日趨華,抑足感矣。考其創始,自金沙寺僧,久而逸其名。又提學頤山吳公讀書金沙寺中,有青衣供春者,仿老僧法為之。栗色暗暗,敦龐周正,指螺紋隱隱可按,允稱第一,世作龔春,誤也。
萬曆間,有四大家:董翰、趙梁、玄錫、時朋。朋即大彬父也。大彬號少山,不務妍媚,而樸雅堅栗,妙不可思,遂於陶人擅空群之目矣。
此外,則有李茂林、李仲芳、徐友泉;又大彬徒歐正春、邵文金、邵文銀、蔣伯四人;陳用卿、陳信卿、閔魯生、陳光甫;又婺源人陳仲美,重鎪疊刻,細極鬼工;沈君用、邵蓋、周後溪、邵二孫、陳俊卿、周季山、陳和之、陳挺生、承雲從、沈君盛、陳辰輩,各有所長。徐友泉所自製之泥色,有海棠紅、朱砂紫、定窯白、冷金黃、淡墨、沉香、水碧、榴皮、葵黃、閃色、梨皮等名。大彬鐫款,用竹刀畫之,書法閑雅。
茶洗,式如扁壺,中加一盎,鬲而細竅其底,便於過水漉沙。茶藏,以閉洗過之茶者。陳仲美、沈君用各有奇製。水杓、湯銚,亦有製之盡美者,要以椰瓢、錫缶為用之恒。
名壺宜小不宜大,宜淺不宜深。壺蓋宜盎不宜砥。湯力茗香,俾得團結氤氳,方為佳也。
壺若有宿雜氣,須滿貯沸湯滌之,乘熱傾去,即沒於冷水中,亦急出水瀉之,元氣複矣。
許次紓《茶疏》:茶盒,以貯日用零茶,用錫為之,從大壇中分出,若用盡時再取。
茶壺,往時尚龔春,近日時大彬所製,極為人所重。蓋是粗砂製成,正取砂無土氣耳。
仙雲:茶甌者,予嚐以瓦為之,不用磁。以筍殼為蓋,以槲葉攢覆於上,如箬笠狀,以蔽其塵。用竹架盛之,極清無比。茶匙,以竹編成,細如笊籬,樣與塵世所用者大不凡矣,乃林下出塵之物也。煎茶用銅瓶,不免湯,用砂銚,亦嫌土氣,惟純錫為五金之母,製銚能益水德。
謝肇《五雜俎》:宋初閩茶,北苑為最。當時上供者,非兩府禁近不得賜,而人家亦珍重愛惜。如王東城有茶囊,惟楊大年至,則取以具茶,他客莫敢望也。
《支廷訓集》有《湯蘊之傳》,乃茶壺也。
文震亨《長物誌》:壺以砂者為上,既不奪香,又無熟湯氣。錫壺有趙良璧者亦佳。吳中歸錫,嘉禾黃錫,價皆最高。
《遵生八箋》:茶銚、茶瓶,瓷砂為上,銅錫次之。瓷壺注茶,砂銚煮水為上。茶盞,惟宣窯壇為最,質厚白瑩,樣式古雅,有等宣窯印花白甌,式樣得中,而瑩然如玉。次則嘉窯,心內有茶字小盞為美。欲試茶色黃白,豈容青花亂之。注酒亦然,惟純白色器皿為最上乘,餘品皆不取。
試茶以滌器為第一要。茶瓶、茶盞、茶匙生,致損茶味,必須先時洗潔則美。
曹昭《格古要論》:古人吃茶湯用,取其易於不留滯。
陳繼儒《試茶》詩,有“竹爐幽討”、“鬆火怒飛”之句。竹茶爐,出惠山者最佳。
《淵鑒類函·茗碗》:韓詩“茗碗纖纖捧”。
徐葆光《中山傳信錄》:琉球茶甌,色黃,描青綠花草,雲出土噶喇。其質少粗無花,但作水紋者,出大島。甌上造一小木蓋,朱黑漆之,下作空心托子,製作頗工。亦有茶托、茶帚。其茶具、火爐與中國小異。
葛萬裏《清異論錄》:時大彬茶壺,有名釣雪,似帶笠而釣者。然無牽合意。
《隨見錄》:洋銅茶銚,來自海外。紅銅蕩錫,薄而輕,精而雅,烹茶最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