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錄話》:裴晉公詩雲:“飽食緩行初睡覺,一甌新茗侍兒煎。脫巾斜倚繩床坐,風送水聲來耳邊。”公為此詩必自以為得意,然吾山居七年,享此多矣。
馮璧《東坡海南烹茶圖》詩:講筵分賜密雲龍,春夢分明覺亦空。地惡九鑽黎火洞,天遊兩腋玉川風。
《萬花穀》:黃山穀有《井水帖》雲:“取井傍十數小石,置瓶中,令水不濁。”故《詠慧山泉》詩雲“錫穀寒泉橢石俱”是也。石圓而長曰橢,所以澄水。
茶家碾茶,須碾著眉上白,乃為佳。曾茶山詩雲:“碾處須看眉上白,分時為見眼中青。”
《輿地紀勝》:竹泉,在荊州府鬆滋縣南。宋至和初,苦竹寺僧浚井得筆。後黃庭堅謫黔過之,視筆曰:“此吾蝦蟆碚所墜。”因知此泉與之相通。其詩曰:“鬆滋縣西竹林寺,苦竹林中甘井泉。巴人謾說蝦蟆碚,試裹春茶來就煎。”
周輝《清波雜誌》:餘家惠山泉石,皆為幾案間物。親舊東來,數問鬆竹平安信。且時致陸子泉,茗碗殊不落寞。然頃歲亦可致於汴都,但未免瓶盎氣。用細砂淋過,則如新汲時,號拆洗惠山泉。天台竹瀝水,彼地人斷竹稍屈而取之盈甕,若雜以他水則亟敗。蘇才翁與蔡君謨比茶,蔡茶精,用惠山泉煮。蘇茶劣,用竹瀝水煎,便能取勝。此說見江鄰幾所著《嘉雜誌》。果爾,今喜擊拂者,曾無一語及之,何也?雙井因山穀乃重,蘇魏公嚐雲:“平生薦舉不知幾何人,惟孟安序朝奉歲以雙井一甕為餉。”蓋公不納苞苴,顧獨受此,其亦珍之耶!
《東京記》:文德殿兩掖,有東西上門,故杜詩雲:“東上閣之東,有井泉絕佳。”山穀《憶東坡烹茶》詩雲:“門井不落第二,竟陵穀簾空誤書。”
陳舜俞《廬山記》:康王穀有水簾,飛泉破岩而下者二三十派。其廣七十餘尺,其高不可計。山穀詩雲“穀簾煮甘露”是也。
孫月峰《坡仙食飲錄》:唐人煎茶多用薑,故薛能詩雲:“鹽損添常戒,薑宜著更誇。”據此,則又有用鹽者矣。近世有此二物者,輒大笑之。然茶之中等者,用薑煎,信佳。鹽則不可。
馮可賓《茶箋》:茶雖均出於,有如蘭花香而味甘,過黴曆秋,開壇烹之,其香愈烈,味若新沃。以湯色尚白者,真洞山也。他初時亦香,秋則索然矣。
《群芳譜》:世人情性嗜好各殊,而茶事則十人而九。竹爐火候,茗碗清緣。煮引風之碧雲,傾浮花之雪乳。非借湯勳,何昭茶德?略而言之,其法有五:一曰擇水,二曰簡器,三曰忌混,四曰慎煮,五曰辨色。
《吳興掌故錄》:湖州金沙泉,至元中,中書省遣官致祭,一夕水溢,溉田千畝,賜名瑞應泉。
《職方誌》:廣陵蜀岡上有井,曰蜀井,言水與西蜀相通。茶品天下水有二十種,而蜀岡水為第七。
《遵生八箋》:凡點茶,先須盞令熱,則茶麵聚乳,冷則茶色不浮。音協,火迫也。
陳眉公《太平清話》:餘嚐酌中泠,劣於惠山,殊不可解。後考之,乃知陸羽原以廬山穀簾泉為第一。《山疏》雲:“陸羽《茶經》言,瀑瀉湍激者勿食。今此水瀑瀉湍激無如矣,乃以為第一,何也?又雲液泉在穀簾側,山多雲母,泉其液也,洪纖如指,清冽甘寒,遠出穀簾之上,乃不得第一,又何也?”又碧淋池東西兩泉,皆極甘香,其味不減惠山,而東泉尤冽。
蔡君謨“湯取嫩而不取老”,蓋為團餅茶言耳。今旗芽槍甲,湯不足則茶神不透,茶色不明。故茗戰之捷,尤在五沸。
徐渭《煎茶七類》:煮茶非漫浪,要須其人與茶品相得,故其法每傳於高流隱逸,有煙霞泉石磊塊於胸次間者。
品泉以井水為下。井取汲多者,汲多則水活。
候湯眼鱗鱗起,沫餑鼓泛,投茗器中。初入湯少許,俟湯茗相投即滿注,雲腳漸開,乳花浮麵,則味全。蓋古茶用團餅碾屑,味易出。葉茶驟則乏味,過熟則味昏底滯。
張源《茶錄》:山頂泉清而輕,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清而厚。流動者良於安靜,負陰者勝於向陽。山削者泉寡,山秀者有神。真源無味,真水無香。流於黃石為佳,瀉出青石無用。
湯有三大辨:一曰形辨,二曰聲辨,三曰捷辨。形為內辨,聲為外辨,捷為氣辨。如蝦眼、蟹眼、魚目、連珠,皆為萌湯,直至湧沸如騰波鼓浪,水氣全消,方是純熟;如初聲、轉聲、振聲、駭聲,皆為萌湯,直至無聲,方為純熟。如氣浮一縷、二縷、三縷,及縷亂不分,氤氳繚繞,皆為萌湯,直至氣直衝貫,方是純熟。
蔡君漠因古人製茶,碾磨作餅,則見沸而茶神便發。此用嫩而不用老也。今時製茶,不假羅碾,全具元體,湯須純熟,元神始發也。
爐火通紅,茶銚始上。扇起要輕疾,待湯有聲,稍稍重疾,斯文武火之候也。若過乎文,則水性柔,柔則水為茶降;過於武,則火性烈,烈則茶為水製,皆不足於中和,非茶家之要旨。
投茶有序,無失其宜。先茶後湯,曰下投;湯半下茶,複以湯滿,曰中投;先湯後茶,曰上投。夏宜上投,冬宜下投,春秋宜中投。
不宜用:惡木、敝器、銅匙、銅銚、木桶、柴薪、煙煤、炭、粗童、惡婢、不潔巾,及各色果實香藥。
謝肇《五雜俎》:唐薛能茶詩雲:“鹽損添常戒,薑宜著更誇。”煮茶如是,味安佳?此或在竟陵翁未品題之先也。至東坡《和寄茶》詩雲:“老妻稚子不知愛,一半已入薑鹽煎。”則業覺其非矣。而此習猶在也。今江右及楚人,尚有以薑煎茶者,雖雲古風,終覺未典。
閩人苦山泉難得,多用雨水,其味甘不及山泉而清過之。然自淮而北,則雨水苦黑,不堪煮茗矣。惟雪水,冬月藏之,入夏用,乃絕佳。夫雪固雨所凝也,宜雪而不宜雨,何哉?或曰:北方瓦屋不淨,多用穢泥塗塞故耳。
古時之茶,曰煮,曰烹,曰煎。須湯如蟹眼,茶味方中。今之茶惟用沸湯投之,稍著火即色黃而味澀,不中飲矣。乃知古今煮法亦自不同也。
蘇才翁鬥茶用天台竹瀝水,乃竹露,非竹瀝也。若今醫家用火逼竹取瀝,斷不宜茶矣。
顧元慶《茶譜》:煎茶四要:一擇水,二洗茶,三候湯,四擇品。點茶三要:一滌器,二盞,三擇果。
熊明遇《山茶記》:烹茶,水之功居大。無山泉則用天水,秋雨為上,梅雨次之,秋雨冽而白,梅雨醇而白。雪水,五穀之精也,色不能白。養水須置石子於甕,不惟益水,而白石清泉,會心亦不在遠。
《雪庵清史》:餘性好清苦,獨與茶宜。幸近茶鄉,恣我飲啜。乃友人不辨三火三沸法,餘每過飲,非失過老,則失之太嫩,致令甘香之味蕩然無存,蓋誤於李南金之說耳。如羅玉露之論,乃為得火候也。友曰:“吾性惟好讀書,玩佳山水,作佛事,或時醉花前,不愛水厄,故不精於火候。昔人有言:釋滯消壅,一日之利暫佳;瘠氣耗精,終身之害斯大。獲益則歸功茶力,貽害則不謂茶災。甘受俗名,緣此之故。”噫!茶冤甚矣。不聞禿翁之言:釋滯消壅,清苦之益實多;瘠氣耗精,情欲之海最大。獲益則不謂茶力,自害則反謂茶殃。且無火候,不獨一茶。讀書而不得其趣,玩山水而不會其情,學佛而不破其宗,好色而不飲其韻,皆無火候者也。豈餘愛茶而故為茶吐氣哉?亦欲以此清苦之味,與故人共之耳!
煮茗之法有六要:一曰別,二曰水,三曰火,四曰湯,五曰器,六曰飲。有粗茶,有茶,有末茶,有餅茶;有斫者,有熬者,有煬者,有春者。餘幸得產茶方,又兼得烹茶六要,每遇好朋,便手自煎烹。但願一甌常及真,不用撐腸拄腹文字五千卷也。故曰飲之時義遠矣哉!
田藝蘅《煮泉小品》:茶,南方嘉木,日用之不可少者。品固有惡,若不得其水,且煮之不得其宜,雖佳弗佳也。但飲泉覺爽,啜茗忘喧,謂非膏粱紈絝可語。爰著《煮泉小品》,與枕石激流者商焉。
陸羽嚐謂:“烹茶於所產處無不佳,蓋水土之宜也。”此論誠妙。況旋摘旋瀹,兩及其新耶!故《茶譜》亦雲“蒙之中頂茶,若獲一兩,以本處水煎服,即能祛宿疾”,是也。今武林諸泉,惟龍泓入品,而茶亦惟龍泓山為最。蓋茲山深厚高大,佳麗秀越,為兩山之主。故其泉清寒甘香,雅宜煮茶。虞伯生詩:“但見瓢中清,翠影落群岫。烹煎黃金芽,不取穀雨後。”姚公綬詩:“品嚐顧渚風斯下,零落《茶經》奈而何!”則風味可知矣,又況為葛仙翁煉丹之所哉?又其上為老龍泓,寒碧倍之,其地產茶,為南北兩山絕品。鴻漸第錢塘天竺、靈隱者為下品,當未識此耳。而郡誌亦隻稱寶雲、香林、白雲諸茶,皆未若龍泓之清馥雋永也。
餘嚐一一試之,求其茶泉雙絕,兩浙罕伍雲。
山厚者泉厚,山奇者泉奇,山清者泉清,山幽者泉幽,皆佳品也。不厚則薄,不奇則蠢,不清則濁,不幽則喧,必無用矣。
江,公也,眾水共入其中也。水共則味雜,故曰江水次之。其水取去人遠者,蓋去人遠,則湛深而無蕩漾之漓耳。
嚴陵瀨,一名七裏灘,蓋沙石上曰瀨、曰灘也,總謂之浙江,但潮汐不及,而且深澄,故人陸品耳。餘嚐清秋泊釣台下,取囊中武夷、金華二茶試之,固一水也,武夷則黃而燥冽,金華則碧而清香,乃知擇水當擇茶也。鴻漸以婺州為次,而清臣以白乳為武夷之右,今優劣頓反矣。意者所謂離其處,水功其半者耶!
去泉再遠者,不能日汲。須遣誠實山僮取之,以免石頭城下之偽。蘇子瞻愛玉女河水,付僧調水符以取之,亦惜其不得枕流焉耳。故曾茶山《謝送惠山泉》詩有“舊時水遞費經營”之句。
湯嫩則茶味不出,過沸則水老而茶乏。惟有花而無衣,乃得點瀹之候耳。
有水有茶,不可以無火,非謂其真無火也,失所宜也。李約雲“茶須活火煎”,蓋謂炭火之有焰者。東坡詩雲“活火仍將活火烹”是也。餘則以為山中不常得炭,且死火耳,不若枯鬆枝為妙。遇寒月,多拾鬆實房蓄,為煮茶之具,更雅。
人但知湯候,而不知火候。火然則水幹,是試火當先於試水也。
《呂氏春秋》伊尹說湯五味,“九沸九變,火為之紀”。
許次紓《茶疏》:甘泉旋汲,用之斯良,丙舍在城,夫豈易得。故宜多汲,貯以大甕,但忌新器,為其火氣未退,易於敗水,亦易生蟲。久用則善,最嫌他用。水性忌木,鬆杉為甚。木桶貯水,其害滋甚,摯瓶為佳耳。
沸速,則鮮嫩風逸。沸遲,則老熟昏鈍。故水入銚,便須急煮。候有鬆聲,即去蓋,以息其老鈍。蟹眼之後,水有微濤,是為當時。大濤鼎沸,旋至無聲,是為過時。過時老湯,決不堪用。
茶注、茶銚、茶甌,最宜蕩滌。飲事甫畢,餘瀝殘葉,必盡去之。如或少存,奪香敗味。每日晨興,必以沸湯滌過,用極熟麻布向內拭幹。以竹編架覆而庋之燥處,烹時取用。
三人以上,止熱一爐。如五六人,便當兩鼎爐,用一童,湯方調適。若令兼作,恐有參差。
火必以堅木炭為上。然木性未盡,尚有餘煙,煙氣入湯,湯必無用。故先燒令紅,去其煙焰,兼取性力猛熾,水乃易沸。既紅之後,方授水器,乃急扇之。愈速愈妙,毋令手停。停過之湯,寧棄而再烹。
茶不宜近:陰室、廚房、市喧、小兒啼、野性人、僮奴相哄、酷熱齋舍。
羅廩《茶解》:茶色白,味甘鮮,香氣撲鼻,乃為精品。茶之精者,淡亦白,濃亦白,初潑白,久貯亦白。味甘色白,其香自溢,三者得則俱得也。近來好事者,或慮其色重,一注之水,投茶數片,味固不足,香亦然,終不免水厄之誚,雖然,尤貴擇水。
香以蘭花為上,蠶豆花次之。
煮茗須甘泉,次梅水,梅雨如膏,萬物賴以滋養,其味獨甘。梅後便不堪飲。大甕滿貯,投伏龍肝一塊以澄之,即灶中心幹土也,乘熱投之。
李南金謂,當背二涉三之際為合量。此真賞鑒家言。而羅鶴林懼湯老,欲於鬆風澗水後,移瓶去火,少待沸止而瀹之。此語亦未中。殊不知湯既老矣,雖去火何救哉?
貯水甕置於陰庭,覆以紗帛,使晝挹天光,夜承星露,則英華不散,靈氣常存。假令壓以木石,封以紙箬,暴於日中,則內閉其實,外耗其精,水神敝矣,水味敗矣。
《考餘事》:今之茶品與《茶經》迥異,而烹製之法,亦與蔡、陸諸人全不同矣。
始如魚目微微有聲為一沸,緣邊湧泉如連珠為二沸,奔濤濺沫為三沸。其法非活火不成。若薪火方交,水釜才熾,急取旋傾,水氣未消,謂之嫩。若人過百息,水逾十沸,始取用之,湯已失性,謂之老。老與嫩皆非也。
《夷門廣牘》:虎丘石泉,舊居第三,漸品第五。以石泉淳泓,皆雨澤之積,滲竇之潢也。況闔廬墓隧,當時石工多死,僧眾上棲,不能無穢濁滲入。雖名陸羽泉,非天然水。道家服食,禁屍氣也。
《六研齋筆記》:武林西湖水,取貯大缸,澄澱六七日。有風雨則覆,晴則露之,使受日月星之氣。用以烹茶,甘淳有味,不遜慧麓。以其溪穀奔注,涵浸凝,非複一水,取精多而味自足耳。以是知凡有湖陂大浸處,皆可貯以取澄,絕勝淺流。陰井,昏滯腥薄,不堪點試也。
古人好奇,飲中作百花熟水,又作五色飲,及冰蜜、糖藥種種各殊。餘以為皆不足尚。如值精茗適乏,細鬆枝,瀹湯漱咽而已。
《竹懶茶衡》:處處茶皆有,然勝處未暇悉品,姑據近道日禦者:虎丘氣芳而味薄,乍入盎,菁英浮動,鼻端拂拂如蘭初析,經喉吻亦快然,然必惠麓水,甘醇足佐其寡薄。龍井味極腆厚,色如淡金,氣亦沉寂,而後咀咽之久,鮮腴潮舌,又必借虎跑空寒熨齒之泉發之,然後飲者,領雋永之滋,無昏滯之恨耳。
鬆雨齋《運泉約》:吾輩竹雪神期,鬆風齒頰,暫隨飲啄人間,終擬逍遙物外。名山未即,塵海何辭?然而搜奇煉句,液瀝易枯;滌滯洗蒙,茗泉不廢。月團三百,喜拆魚緘;槐火一篝,驚翻蟹眼。陸季疵之著述,既奉典刑;張又新之編摩,能無鼓吹。昔衛公宦達中書,頗煩遞水;杜老潛居夔峽,險叫濕雲。今者,環處惠麓,逾二百裏而遙;問渡鬆陵,不三四日而致。登新捐舊,轉手妙若轆轤;取便費廉,用力省於桔槔。凡吾清士,鹹赴嘉盟。運惠水:每壇償舟力費銀三分,水壇壇價及壇蓋自備之計。水至,走報各友,令人自抬。每月上旬斂銀,中旬運水。月運一次,以致清新。願者書號於左,以便登冊,並開壇數,如數付銀。某月某日付。鬆雨齋主人謹訂。
《茶彙鈔》:烹時先以上品泉水滌烹器,務鮮務潔。次以熱水滌茶葉,水若太滾,恐一滌味損,當以竹箸夾茶於滌器中,反複洗蕩,去塵土、黃葉、老梗既盡,乃以手搦幹,置滌器內蓋定。少刻開視,色青香冽,急取沸水潑之。夏先貯水人茶,冬先貯茶人水。
茶色貴白,然白亦不難。泉清、瓶潔、葉少、水冽,旋烹旋啜,其色自白,然真味抑鬱,徒為目食耳。若取青綠,則天池、鬆蘿及之最下者,雖冬月,色亦如苔衣,何足為妙?若餘所收真洞山茶,自穀雨後五日者,以湯蕩浣,貯壺良久,其色如玉。至冬則嫩綠,味甘色淡,韻清氣醇,亦作嬰兒肉香。而芝芬浮蕩,則虎丘所無也。
《洞山茶係》:茶德全,策勳惟歸洗控。沸湯潑葉即起,洗鬲斂其出液。候湯可下指,即下洗鬲,排蕩沙沫。複起,並指控幹,閉之茶藏候投。蓋他茶欲按時分投,惟既經洗控,神理綿綿,止須上投耳。
《天下名勝誌》:宜興縣湖鎮,有於潛泉,竇穴闊二尺許,狀如井。其源流潛通,味頗甘冽,唐修茶貢,此泉亦遞進。
洞庭縹緲峰西北,有水月寺,寺東入小青塢,有泉瑩澈甘涼,冬夏不涸。宋李彌大名之曰無礙泉。
安吉州,碧玉泉為冠,清可鑒發,香可瀹茗。
徐獻忠《水品》:泉甘者,試稱之必厚重,其所由來者遠大使然也。江中南零水,自岷江發源數千裏,始澄於兩石間,其性亦厚重,故甘也。
處士《茶經》,不但擇水,其火用炭或勁薪。其炭曾經燔為腥氣所及,及膏木敗器,不用之。古人辨勞薪之味,殆有旨也。
山深厚者,雄大者,氣盛麗者,必出佳泉。
張大複《梅花筆談》:茶性必發於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試十分之茶,茶隻八分耳。
《岩棲幽事》:黃山穀賦:“洶洶乎,如澗鬆之發清吹;浩浩乎,如春空之行白雲。”可謂得煎茶三昧。
《劍掃》:煎茶乃韻事,須人品與茶相得。故其法往往傳於高流隱逸,有煙霞泉石磊塊胸次者。
《湧幢小品》:天下第四泉,在上饒縣北茶山寺。唐陸鴻漸寓其地,即山種茶,酌以烹之,品其等為第四。邑人尚書楊麒讀書於此,因取以為號。
餘在京三年,取汲德勝門外水烹茶,最佳。
大內禦用井,亦西山泉脈所灌,真天漢第一品,陸羽所不及載。
俗語“芒種逢壬便立黴”,黴後積水烹茶,甚香冽,可久藏,一交夏至便迥別矣。試之良驗。
家居苦泉水難得,自以意取尋常水煮滾,人大磁缸,置庭中避日色。俟夜天色皎潔,開缸受露,凡三夕,其清澈底。積垢二三寸,亟取出,以壇盛之,烹茶與惠泉無異。聞龍《它泉記》:吾鄉四陲皆山,泉水在在有之,然皆淡而不甘。獨所謂它泉者,其源出自四明,自洞抵埭,不下三數百裏。水色蔚藍。素砂白石,粼粼見底。清寒甘滑,甲於郡中。
《玉堂叢語》:黃諫嚐作《京師泉品》,郊原玉泉第一,京城文華殿大庖井第一。後謫廣州,評泉以雞爬井為第一,更名學士泉。
吳雲:武夷泉出南山者,皆潔冽味短。北山泉味迥別。蓋兩山形似而脈不同也。予攜茶具共訪得三十九處,其最下者亦無硬冽氣質。
王新城《隴蜀餘聞》:百花潭有巨石三,水流其中,汲之煎茶,清冽異於他水。
《居易錄》:濟源縣段少司空園,是玉川子煎茶處。中有二泉,或曰玉泉,去盤穀不十裏;門外一水曰漭水,出王屋山。按《通誌》,玉泉在瀧水上,廬仝煎茶於此,今《水經注》不載。
《分甘餘話》:一水,水名也。酈元《水經注·渭水》:“又東會一水,發源吳山。”《地裏誌》:“吳山,古山也,山下石穴,水溢石空,懸波側注。”按此即一水之源,在靈應峰下所謂“西鎮靈”是也。餘丙子祭告西鎮,常品茶於此,味與西山玉泉極相似。
《古夫於亭雜錄》:唐劉伯芻品水,以中泠為第一,惠山、虎丘次之。陸羽則以康王穀為第一,而次以惠山。古今耳食者,遂以為不易之論。其實二子所見,不過江南數百裏內之水,遠如峽中蝦蟆碚,才一見耳。不知大江以北如吾郡,發地皆泉,其著名者七十有二。以之烹茶,皆不在惠泉之下。宋李文叔格非,郡人也,嚐作《濟南水記》,與《洛陽名園記》並傳。惜《水記》不存,無以正二子之陋耳。謝在杭品平生所見之水,首濟南趵突,次以益都孝婦泉陸次雲《湖雜記》:龍井泉從龍口中瀉出。水在池內,其氣恬然。若遊人注視久之,忽波瀾湧起,如欲雨之狀。張鵬翮《奉使日記》:蔥嶺乾澗側有舊二井,從旁掘地七八尺,得水甘冽,可煮茗。字之曰塞外第一泉。
《廣輿記》:永平灤州有扶蘇泉,甚甘冽。秦太子扶蘇嚐憩此。
江寧攝山千佛嶺下,石壁上刻隸書六字,曰“白乳泉試茶亭”。
鍾山八功德水,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淨,七不,八蠲屙。
丹陽**泉,唐劉伯芻論此水為天下第四。
寧州雙井在黃山穀所居之南,汲以造茶,絕勝他處。
杭州孤山下有金沙泉,唐白居易嚐酌此泉,甘美可愛。視其地沙光燦如金,因名。
安陸府沔陽有陸子泉,一名文學泉。唐陸羽嗜茶,得泉以試,故名。
《增訂廣輿記》:玉泉山,泉出罅石間,因鑿石為螭頭,泉從口出,味極甘美。為池,廣三丈,東跨小石橋,名曰玉泉垂虹。
《武夷山誌》:山南虎嘯岩語兒泉,濃若停膏,瀉杯中,鑒毛發,味甘而博,啜之有軟順意。次則天柱三敲泉,而茶園喊泉可伯仲矣。北山泉味迥別。小桃源一泉,高地尺許,汲不可竭,謂之高泉,純遠而逸,致韻雙發,愈啜愈想愈深,不可以味名也。次則接筍之仙掌露,其最下者,亦無硬冽氣質。
《中山傳信錄》:琉球烹茶,以茶末雜細粉少許人碗,沸水半甌,用小掃帚攪數十次,起沫滿甌麵為度,以敬客。且有以大螺殼烹茶者。
《隨見錄》:安慶府宿鬆縣東門外,孚玉山下福昌寺旁井,曰龍井,水味清甘,瀹茗甚佳,質與溪泉較重。
【譯文】
唐朝陸羽《六羨歌》寫道:不羨黃金,不羨白玉杯;不羨朝入省,不羨暮入台;千羨萬羨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來。
唐代張又新《煎茶水記》中說:原刑部侍郎劉伯芻先生,是我尊敬的長輩。他為學精深博大,而且很有鑒識。他曾經比較天下之水與茶葉相適宜的,共分以下七等:揚子江南零水(一作南泠水)第一,無錫惠山寺石水(一作泉水)第二,蘇州虎丘寺石水(一作泉水)第三,丹陽縣(今屬江蘇)觀音寺井水第四,揚州大明寺井水第五,吳淞江(即蘇州河)水第六,淮河水最下品,名列第七。這七種水,我曾經攜帶茶瓶乘船汲取,親自品嚐比較,的確像劉伯當先生所言。有熟悉浙江水泉情況的朋友提出說我們搜訪得不夠全麵,我曾經記錄下來。等到我做永嘉(治今溫州)刺史時,經過桐廬江(即錢塘江的桐廬段),到東漢隱士嚴光垂釣處的嚴子瀨,山溪的水色極為清澈,水味非常寒冷。用來烹煎上好的茶葉,其新鮮馨香的味道不可名狀,又超過揚子江南零水很遠。等到了永嘉,汲取仙岩瀑布的水來煎茶,也不下於揚子江南零水,因此知道那位朋友的說法的確是可信的。
陸羽談論適宜煎茶的水,按照順序有以下二十種:廬山康王穀水簾水第一,無錫惠山寺石泉水第二,蘄州(今湖北蘄春)蘭溪石下水第三,峽州(今湖北宜昌)扇子山下蝦蟆口水第四,蘇州虎丘寺石泉水第五,廬山招賢寺下方橋潭水第六,揚子江南零水第七,洪州(今江西南昌)西山瀑布泉水第八,唐州桐柏縣(今屬河南)淮水源第九,廬州(今安徽合肥)龍池山嶺水第十,丹陽縣觀音寺水第十一,揚州大明寺水第十二,漢江金州(轄今陝西石泉以東、旬陽以西漢水流域)上遊中零水第十三,歸州(今湖北秭歸)玉虛洞下香溪水第十四,商州(今屬陝西)武關西洛水第十五,吳淞江水第十六,浙江天台山西南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柳州(應為郴州)圓泉水第十八,桐廬嚴陵灘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唐代顧況《論茶》中說:以文火細煙煎茶,以小鼎長泉烹煮。
唐代蘇《仙芽傳》第九卷所載《作湯十六法》(通稱《十六湯品》)中說:水,是決定茶之命運的關鍵。如果名貴好茶而用平常的水來煎,就與一般的茶味道無異了。以煎水的過與不及而言,分三種情況;以注水的緩慢與急迫而言,分三種情況;以茶具來評判,分五種情況;以煎水所用柴薪而言,分五種情況。共計十六種情況,稱為十六湯:第一叫做得一湯(指火候適中,語出《老子》:“天得一則清,地得一則寧。”),第二叫做嬰湯(指未到火候,剛剛沸騰就斷火),第三叫做百壽湯(指火候過頭,沸騰多次),第四叫做中湯(指緩急適中),第五叫做斷脈湯(指注水不連貫),第六叫做大壯湯(指注水過急過快,水量過頭),第七叫做富貴湯(指金銀茶具),第八叫做秀碧湯(指玉石茶具),第九叫做壓一湯(指瓷器),第十叫做纏口湯(指銅鐵錫鉛等茶具),第十一叫做減價湯(指陶器),第十二叫做法律湯(指以炭火煎),第十三叫做一麵湯(指以火或虛炭煎),第十四叫做宵人湯(指以糞火煎),第十五叫做賤湯(又稱賊湯,指以幹竹枯葉煎),第十六叫做魔湯(指以濃煙侵奪茶味)。
唐末五代丁用晦《芝田錄》記載:唐朝名相李德裕(封衛國公,世稱李衛公)喜歡惠山泉,不遠千裏汲取烹茶。從常州到達京師長安,設置驛馬進行傳送,當時稱作水遞。後來有一個和尚說:“我請求為相公打通水脈。”京師有一眼井與惠山泉水脈相通,這樣從京師井中汲水煎茶,味道與惠山泉水也沒有一點差異。李衛公問他:“井在哪個裏巷?”回答說:“就是昊天觀常住庫的後麵。”於是汲取惠山泉水、昊天觀井水各一瓶,同時夾雜其他泉水八瓶,讓和尚辨別清楚。和尚隻取了惠山泉水、昊天井泉,李德裕大為驚歎。
南宋祝穆《事文類聚》記載:唐代李德裕(讚皇人,故稱讚皇公)在朝當政的時候,有親信的人奉命到京口(今江蘇鎮江)公幹。李德裕對他說:“回來的時候,將金山下揚子江南零水取一壺回來。”其人恭敬應諾。等到辦完事務乘船回來的那天,因為醉酒而忘記了,乘船到南京石頭城下才想起來,乃從長江中汲取一瓶水,回到京師獻上。李德裕品飲之後,非常驚訝,說道:“揚子江水的味道與以往不同了,此水很像是南京石頭城下的水。”其人當即承認錯誤,不敢有所隱瞞。
《河南通誌》記載:盧仝茶泉在濟源縣。仝有莊,在濟源縣的通濟橋二裏多的地方,茶泉就保存在那裏。盧仝有詩寫道:“買得一片田,濟源花洞前。”他自號玉川子,有寺名玉泉。汲取此寺的泉水,可以用來煎茶。盧仝還有《玉川子飲茶歌》,其中多有奇詞警句。
《黃州誌》記載:陸羽泉在薪水縣(今湖北浠水縣)鳳棲山下,也叫做蘭溪泉,陸羽品評為天下第三泉。曾經汲取此泉水烹茶,宋朝王禹(字元之)有《陸羽泉茶》詩。
無盡法師《天台誌》記載:陸羽品評天下泉水,以天台山瀑布泉水為天下第十七水。我曾經試驗品飲,比餘豳溪、蒙泉的水品質差得多。我因此懷疑陸羽僅僅到過瀑布泉罷了。如果他遍曆天台山各處泉水,當不會取金山下揚子江南零水為天下第一了。
宋代葉廷矽(字嗣忠,崇安人)《海錄碎事》中說:陸羽品水,以雪水為第二十,因為用雪水煎茶過慢而且太冷。
明代陸樹聲(字與吉,號平泉,華亭人)《茶寮記》記載:唐朝秘書省中的泉水最好,所以稱作秘水。
《檀幾叢書》記載:唐朝天寶(742-756)年間,有一位稠錫禪師,名叫清晏,雲遊卓錫南嶽衡山澗上,泉水忽然迸發出來,石窟間有字叫真珠泉。禪師品飲之後,感覺清涼甘甜,十分可口,於是說道:“用此泉水衝泡我家鄉的桐廬茶,不是很相稱嗎?”
宋徽宗《大觀茶論》中說:品評水的高下,以清澈、量輕、甘甜、潔淨為美。而煎茶的時候火候的把握,則以水剛燒開沸騰起泡如魚目、蟹眼般接連不斷地迸發跳躍的程度為最好。
《鹹淳臨安誌》記載:棲霞洞內有一個水洞,深不可測,其中的泉水極為甘甜清涼。蘇頌(贈魏國公,世稱蘇魏公)曾經用此水煎茶。另外,蓮花院中有三口井,其中露井水質最好,汲取用來烹茶,清甜寒冽,被品評為小林第一。
北宋王欽臣《王氏談錄》中說:先生說名茶品質高而且年代久的,貯藏時間一定稍微長些。遇到出產茶葉的地方,初春采摘新芽輕輕烘焙,與陳茶摻雜一起烹點,香味自然還存在。米芾(字元章,號襄陽漫士、鹿門居士、海嶽外史)以此進行試驗,效果甚好,曾經告訴蔡襄(字君謨),蔡襄也認為是這樣。
宋代歐陽修《浮槎山水記》記載:浮槎山與龍池山都在廬州(今安徽合肥)境內,但比較兩地泉水的味道,龍池水遠遠比不上浮槎水。而唐代張又新《煎茶水記》以龍池水為第十,而浮槎水則擯棄而不加記載,因此可知張又新的缺漏很多。陸羽則不是這樣,他論水說:“山水上,江次之,井為下,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言語雖然簡略,而對於品評水來說已經窮盡了。
宋代蔡襄《茶錄》中說:有時茶餅貯存達一年以上,其香氣、色澤、味道都已陳舊了。煎茶的時候首先要把茶餅放在幹淨的器皿中用開水浸泡,刮去表麵的膏油,刮掉一兩層即可停止,然後用茶鈐夾住茶餅,文火烤幹,然後碾碎成末,烹煮飲用。如果是當年的新茶,就不必用這種方法了。
碾茶的時候,首先要用幹淨的紙把茶餅緊密地封裹起來捶碎,然後再把碎茶放進茶碾,反複壓碾。碾出的茶末大體上是剛剛碾出時色澤鮮白,如果過了一夜,色澤就變得昏暗了。
碾出的碎茶要用茶羅篩成細末。如果茶羅過細,烹煮時茶末就會浮於水麵;如果茶羅過粗,烹煮時水沫則會浮在茶上。
候湯(即觀察開水的變化,把握恰當的時機投入茶末進行烹煮)是飲茶中最難把握的一個環節。水溫沒有達到火候,投入茶末後水沫就會漂浮在水麵;如果超過了火候,投入的茶末就會沉底。前人所謂的蟹眼,就是指超過了火候的開水。況且水是放在茶瓶中煮的,水溫的變化不易分辨,所以說候湯是最難的。
點茶的時候,茶與水要保持一定的比例。如果茶少水多,就會使雲腳渙散;如果水少茶多,就會使粥麵凝聚。
茶葉有其天然的香氣,而進奉朝廷的貢茶往往用少量的龍腦和入茶膏,想以此增加茶的香氣。建安民間鬥茶品茗,都不添加香料,唯恐侵奪了茶葉本身的天然香氣。如果在烹煮點茶之際,又摻雜進去一些珍貴的果品、香草,那麼其侵奪茶葉的天然香氣就會更加嚴重,的確不應當使用。
宋初陶穀《清異錄》中說:注湯點茶的時候,能夠在湯麵上幻化出各種物象,這是茶藝高手可以通神的技藝。福全和尚生於金鄉(今屬山東),成長在盛產茶葉的地方,能夠在注湯的時候在茶湯表麵變幻出圖案和文字,形成一句詩,連續點茶四甌,合成一首絕句,浮於茶甌的表麵。小小的物類,唾手可以辦成。施主每天登門布施,要求觀看湯戲。福全和尚自己創作了一首吟詠湯戲的詩:“生成盞裏水丹青,巧畫工夫學不成。卻笑當時陸鴻漸,煎茶贏得好名聲。”
茶事從唐朝開始興盛。近代以來有在點湯擊拂的時候運用茶匙,另外使用妙法,使茶湯表麵的茶紋水脈幻化出各種物象的,例如禽獸、蟲魚、花草之類,纖巧如同繪畫。隻是可能瞬間就會消散。這就是飲茶的變化,當時的人們就稱作“茶百戲”。
還有一種叫做漏影春法的煮茶方法,是用剪好的紙貼到茶盞的裏麵,投入茶末之後就去掉紙,假裝成花身;另外用荔枝的果肉作為葉子,鬆子、銀杏之類的珍貴果品作為花蕊,然後加入開水,點湯擊拂。
宋代葉清臣《述煮茶泉品》中說:我年輕的時候看到溫庭筠的《茶說》(即《采茶錄》),曾經記得他所談到的泉水的名目大約有二十個。後來適逢向西遊曆到達巴峽,經過蝦蟆窟(即蝦蟆口水,張又新品為天下第四水);向北遊曆小憩蕪城(今揚州西北),汲取蜀岡井水(當即揚州大明寺水);向東遊曆金陵故都,渡過揚子江,在丹陽(今江蘇鎮江)逗留時酌取丹陽觀音寺泉水;經過無錫時,汲取惠山寺泉水。將茶葉碾成細末,以蘭桂等作為燃料,用鼎或者缶作為茶器,烹點品飲,無不感到清心滌慮、除病解酒,祛除卑鄙吝嗇的機心,招致神明達觀的精神。的確可以說是物類的相得益彰,氣味的感應而發,這些都是幽人隱士的高雅習尚,是前賢往聖的精審品鑒,實在是不可企及。
從前酈道元精於《水經》,可是卻不曾通曉茶事。王肅有飲茶的癖好,可是卻不見他談論水品。至於能同時表彰茶、水這兩件美事,我差不多可以感到無愧。
宋代魏泰(字道輔,號溪上丈人,襄陽人)《東軒筆錄》記載:鼎州(治今湖南常德)以北百裏,有甘泉寺,在大道的左邊,其泉水清澈甘美,最適宜煎茶。這裏山林環抱,環境幽勝。名相寇準(字平仲,封萊國公,世稱寇萊公)被貶官雷州(治今廣東海康)時經過這裏,酌取泉水,題壁而去。不久,丁謂(字謂之,封晉國公,世稱丁晉公)被流放朱崖(治今海南瓊山東南),又從這裏經過,拜祭佛像並留題而行。天聖(1023-1032)年間,範諷(字補之)以殿中丞出任湖南安撫使,來甘泉寺中看到兩位丞相的題詩,徘徊良久,感慨萬分,作詩題於其旁邊道:“平仲酌泉方頓轡,謂之禮佛繼南行。層巒下瞰嵐煙路,轉使高僧薄寵榮。”
宋代張邦基《墨莊漫錄》記載:宋哲宗元六年(1091)七夕的這一天,蘇東坡當時正擔任揚州知州,與發運使晁端彥(字美叔)、蘇州同知晁補之(字無咎)在大明寺汲取塔院西廊井與下院蜀井兩種水,比較其高下,結果以塔院西廊井水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