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輯 遠去的諾言 8.黃昏或者斜陽(1 / 3)

第四輯 遠去的諾言 8.黃昏或者斜陽

1.

斜陽撲向黃昏,當是某生某世,一個情懷沛然酣然的時刻,遇見最美的你我,遇見最美的世界。

幻覺的風景,誰能推窗入圖,背倚俗世,與我對視?

除了奇跡,還有什麼可以幸存?就這麼一個圖景,斜陽的姿態,就足以在黃昏中雕塑出自己的不朽,姿態的不朽,以及,情懷的不朽。

星漢一天,世上千年,儲蓄了很久很久的用心,人間閱盡,情懷早已練達,從容淡定地走向嫻和靜美的綻放,優雅而又內斂,氣定神閑,和聲回鳴。

在白晝將盡、黑幕拉攏這麼一個空場的時段裏,斜陽靜默著,玫紅的光線淺露了她的秘密,因為忐忑而羞赧,是遲緩著退出天際雲幕?讓內心的潮紅慢慢褪色,沒入浮雲的虛白,還是作最後的傾情?就決絕著縱身一躍,輝煌與燦爛也許就由此綻放了。

即使天地渾然,能供回旋與選擇的餘地其實不多,要麼稍縱即逝,要麼時過境遷,心思永遠趕不上時光的流轉,美的縱情與綻放永遠敵不過黑夜對白晝的遮蓋。愧疚不能喚轉,淚水不能洗刷重來,甚至後悔也從不會把人帶回原點,一生也就那麼沒入虛空,一世也就那麼不期然沉入暗黑,誰也不知道,神會在什麼時候再度眷顧我們?浮泛流轉的人生忘川易逝,而所謂的輪回,隻是一種棄絕再續的重生。

此時,斜陽不能係纜,也不可能且行且退,她得自己做主,立定心神,許自己一個未來,即使這種選擇短暫得隻有那麼幾刻的光景,她得決定是要驚世駭俗地成全心願,還是轉瞬即逝地隨波逐流?

選擇與姿態,決定了黃昏的不同凡響,是寡淡白日與沉寂夜晚的夾縫裏,從天而降的流星花園。

燦然絕勝的命運縱使曇花一現,縱使隻是一瞬,畢竟就成全了驚鴻一瞥,如歌綻放的光彩,刹那的照亮如同神祉降臨,此時,天際流雲的軌跡是心願飛升的拋物線,要多優雅有多優雅,要多超凡絕倫有多超凡絕倫。沒有誰說過平淡是注定的,也沒有什麼規約過忍隱與放棄是迫不得已的,日出日落周而複始,恁誰也跳不出天地萬物的框限,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與其這麼流水落花地耗盡,還不如拚卻心願來一次奮不顧身,她決定,以命相抵去赴這傾情之約——黃昏之於她的諾言與成全。

於是,這時段,霞光滿天,玫紅的光線釋出了金光閃閃的光芒,天地為之陶醉,山川為此而驚呆了。而我,此刻的我在盡情喝彩,為黃昏,更為斜陽。

2.

完善而偏見的愛才是至美。當傾情投入之後,歲月洪荒裏,才有了黃昏與斜陽的千古相約。陽光最後的閃耀不再收攏,而是一點點凝鑄成金黃的翼翅,把快要出現的星鬥也預備著裝入行囊裏,然後,就扶搖而上。

此刻,晚霞漫溢出醉人的華彩,山野田疇都在這大同裏一齊陶醉,匆匆而至的黑夜緊急刹車,收斂起聲息,躡手躡腳侍立一旁,成了入迷的旁觀者。

我想起了一首詩的表述,我似乎也在冥想與真實中失去了方向:“冥想|純真的時刻如此短暫|回憶不過是植物的淚水|測量著月亮與大海之間的遠近|它們之間沒有距離。”

此刻,我跟我的想像沒有距離,彼此融會,彼此相握。此刻,產生從未有過的追憶。

斜陽撲入黃昏,再有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足以讓時間停止呼吸的了。但是,時間匆忙得喘著粗氣,來不及容納一秒鍾去屏氣凝神。

然而,這美麗的偶然,依然是最動人的邂逅,雖說恍如隔世,雖說如夢如幻。

這種遲暮的傾情合理和真誠嗎?或者說合乎所謂的規約與邏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