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塞外三凶赴中原(1 / 3)

須知,“千年沉鋼”乃是五金中的精華。

就是連削鐵斬鋼的神器,也難動它分毫,當然不會受損。

至於常玉嵐的斷腸劍,雖然名震遐邇,但卻不是神兵利器,它之所以被“千年沉鋼套”著力一抓,居然未損分毫。

這並不是劍的本身有何獨到之處,而是常玉嵐貫入了八成以上的內力,銀地牛的“千年沉鋼套”雖然堅硬,但被常玉嵐的內力所彈,其實還未全力搶上劍身,隻是稍黏之後,就被彈回。

常玉嵐與銀地牛兩人,一時都沒能想到這一點。

因此,銀地牛瞪著細線似的眯眯眼,咬牙切齒道:“小子!原來仗著有把怪劍!”

常玉嵐也冷冷一笑道:“既然奈何不了常某的神劍,你們更加殘死得快了!”

他說著,不等“三妖”再發話,左手一領劍訣,右手劍“撥雲見日”抖出桌麵大小一團銀光,帶起勁風嘯聲,認定銀地牛罩去。

銀地牛不由大駭,雙掌一挫,護定迎麵子午,由喉結、中庭、直到丹田,卻也能符合武家的招數。

怎奈,常玉嵐劍上的修為,可說已登峰造極,眼看敵人對住了子午一線,中途劍身一斜,直取肩井、俞賢,變招之速,實為罕見。

一邊的青竹絲與紅毛猴本是邪門人物,那管許多,兩人發了聲喊,左右合擊,采用“圍魂救趙”的戰法,不救同伴,夾擊常玉嵐。

常玉嵐若是劍招不變,必能將銀地牛來個大劈兩塊,腸出肚流。

但是,自己左右的二妖,最少有一人可以得手,後果不堪設想。

常玉嵐焉肯以一命換一命?

因此,劍勢改劈為掃,一式“雲龍三現”,挽了個旋風,人也後撤七尺。

銀地牛算是死裏逃生,但也嚇出一身冷汗。

由於三妖一齊出手,原本受傷的陶林,也將皮肉之傷裹好,這時忍住疼痛,揚起樸刀,也迎上前去。

陶林先前為紅毛猴叫傷,正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刀花一式“雪飛天出”,直向紅毛猴連肩帶臂砍去。

紅毛猴冷冷一笑,不閃不躲,雙手拚命一般,合力迎著樸刀抓到。

但聽——

“咯噠!”

一聲脆響。

陶林覺得手上力道一卸,樸刀已齊腰而折,手中隻剩下了一半。

另一半,已在紅毛猴的手中。

紅毛猴得意非凡,將半截樸刀向地麵一丟,口中啐了聲道:“呸!破銅爛鐵!”

陶林直氣得翹起山羊胡子,也將手中剩下的半截刀丟了開去。

照說,陶林的功夫高過紅毛猴甚多,為何他的刀被紅毛猴輕易的折斷呢?

理由很明顯,陶林揚刀之際,隻想憑刀法取勝,並未貫入全身內力,所以才有這個令他氣結的情況發生。

武家交手,兵器被毀,就是失敗。

陶林氣得三尺暴跳、七竅生煙,怎奈,他雙手受傷,還用兩幅綢子裹著,無法空手進招。

藍秀對於常玉嵐的劍、陶林的刀,都非常清楚,加上她心細如發聰明絕頂。

因而,她已瞧出了門道。

她對陶林使了一個眼色,含笑道:“休要暴躁,讓我製住這三個小妖,交給你出出氣。”

說著,一探手,解下腰際的佩環花結,隨手一抖,足有丈來長短,蓮步經移,邁到常玉嵐身側。

她又低聲道:“不許出手,瞧我的!”

這時——

“南海三妖”眼見藍秀提著絲絨結成的環佩緊索,不由好笑。

他三人心想,連利刃寶劍都不成,細細的絲索,有什麼用?

就在他三人心念初動之時,藍秀已經到了場子中間,緩緩甩動手中的絲索,嬌聲叱道:“三個畜牲!一定要用繩索拴住才行。”

藍秀心知“南海三妖”出口必是輕薄之詞,所以,並不等他們開口,手中鵝黃絲索,已甩成一個圓圈,發出嗚嗚風嘯。

紅毛猴一見,搶著上前,口中道:“讓我與你先玩一陣!”

藍秀並不回答,手中絲索一抖,逕向紅毛猴頸子套去,一條軟、綿的絲索,仿佛抖開一條鐵練一般。

紅毛猴有恃無恐,人在原地並不閃避,任由絲索迎頭套了下來,直等絲索到了頂端,雙手上舉,認定索套抓了上去。

藍秀心想,我正要你如此。

她的玉腕突地一科,絲索的那端,忽的散了開來,圈子竟然大了一倍。

紅毛猴一抓抓了個空。

藍秀的右手稍稍向下一壓,又是一擰。

分明散開來的索套,隨著藍秀的手腕,下滑、急收,索頭一連幾繞,說也不信,竟然將紅毛猴的雙手齊腕纏了個結實。

藍秀吟吟一笑,執索的右手猛然向懷內一帶,左手並指認準踉蹌被絲索帶過來收腳不穩的紅毛猴肩井大穴點去。

“咯!”

紅毛猴原本站不穩的身子,喉頭間“咯”的一聲,人已如半截木頭,“卟通”,直挺挺的倒在地麵上。

藍秀嬌聲叱道:“拿下!”

陶林一躍而前,深怕紅毛猴反抗掙紮,起腿用腳尖踢上紅毛猴的暈穴。

四個劍士一湧而上,將已失去知覺的紅毛猴架了起來,退回常玉嵐身後。

藍秀的出手,快如閃電,用力之巧,巧到毫顛,如常玉嵐也不由暗喊了聲:“妙!”

另一邊的“銀地牛”與“青竹絲”兩人不由目瞪口呆。

眼看自己的同伴,被藍秀生擒活捉,實在是來不及出手相救,一時之間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

青竹絲才會過意來,大吼大嚷道:“姓常的,快把他放了,不然,哼哼!”

藍秀道:“不然怎樣?”

青竹絲暴跳如雷道:“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可以。”藍秀冷冷的道:“來吧!看看到底是誰要誰的命!”

藍秀口裏雖然如此說,但心裏正在想製敵之計。

因為,像對付紅毛猴的方法,乃是可一不可再的,料定青竹絲與銀地牛不會再蹈覆轍的。

藍秀想得到,常玉嵐也已想到這一點。

他搶著上前,朗聲道:“二位,司馬山莊與你們南海兄弟,素無糾葛,也談不上什麼恩怨……”

青竹絲搶著道:“使乖弄巧,將我們老二騙去,就是過節!”

他的話已露出了怯意,弦外之音乃是:隻要放了紅毛猴,就沒有恩怨。

常玉嵐焉能聽不出來?

他淡淡一笑道:“這容易,我可以立刻解了他的穴道,恢複他的自由。”

“銀地牛”厲聲道:“既然如此,放呀!”

常玉嵐不由大笑道:“二位不要急,常某有幾句話請教,隻要二位以實情相告,常某立刻放人。”

青竹絲道:“真的?”

常玉嵐爽朗的道:“常某以信義為重,言出必行,雖不敢講是君子,但絕不失信。”

青竹絲略一沉吟道:“好,問吧!”

他乃是別無選擇,自己的老三在別人手裏,總不能眼巴巴的不管。

常玉嵐道:“請教二位,本莊的萬樹桃花,是不是三位一夜之間毀去的?”

青竹絲的乾巴巴的瘦臉,竟然也漲紅了,大嚷道:“豈有此理!

咱們今天是第一次到這兒來。”

常玉嵐察言觀色,料定青竹絲說的不是假話。

因而,微微一笑道:“在下相信閣下的話,再請問你們二位,遠從海南前來司馬山莊的真意何在?難道真的如三位先前所說的嗎?”

“不,不!”青竹絲的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連連說出幾個不字,才苦苦一笑道:“咱們是受別人邀請來的。”

常玉嵐忙道:“哦?是誰邀請二位呢?”

不料——

青竹絲的頭又搖個不停,口中卻道:“這……行有行規,這一點中原江湖也是人盡皆知,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們三兄弟與那人有鐵的約定,無論事情成功與否,都不能說出來。”

“哦……”

常玉嵐不由“哦”了一聲,久久陷入沉思之中。

青竹絲說的乃是實情,江湖上的規矩應的確如此,再說,以“南海三妖”的性情來看,他們不願意說出來的話,就是死,也不會吐露的。

為了避免把事情弄僵,常玉嵐並不追問下去,反而道:“我尊重三俠的重信守諾,不過,我可以告訴三位,這件事我一定會弄清楚,也一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青竹絲道:“這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我們管不著那麼多,還有沒有要問的,不然,該實現諾言,放老三的人了。”

常玉嵐道:“在下還有一句話,也請二俠據實相告。”

青竹絲道:“你的問題似乎沒完沒了。”

常玉嵐忙道:“最後一句,二位可否將來的目的告知在下?”

“可以!”青竹絲也很慷慨的道:“活捉你交給他,沒有第二個目的。”

“哦?”常玉嵐道:“捉我?他出什麼代價?”

“黃金十萬兩!”

青竹絲衝口而出,然後現出怒容大吼道:“常玉嵐,你存心拖什麼?”

常玉嵐忙笑道:“到此為止,二位放心!”

他說完,回頭對陶林道:“把人放了。”

陶林是一百個不願意,囁嚅的道:“放,放了?”

“對。”常玉嵐又回頭對青竹絲與銀地牛道:“日已偏西,該吃飯了,二位與這位紅毛兄弟,若是不嫌棄,不妨到敞莊內,容常某稍盡地主之誼,粗茶淡飯,免得再找酒樓茶肆。”

他一麵說,一麵快如閃電,解了紅毛猴的穴道。

“南海三妖”乃是瓊島五指山的化外之人,長像雖然怪異,生性卻不失粗獷耿直。

銀地牛聞言大聲道:“你想耍什麼花樣?”

青竹絲也道:“是不是想把咱們全留下來?”

常玉嵐連忙道:“誤會,在下隻是奉邀而已,答應不答應,全由各位做主,常某絕不勉強。”

銀地牛又叫道:“是不是還有話要問我們?”

常玉嵐直截了當的道:“沒有了,若是有話,常某可以在放人之前問,何必落個失約背信呢?再說,即使有問,回不回答,還在於你們兄弟。”

他的言辭懇切,態度肅然。

“銀地牛”看了看青竹絲,低聲道:“咱們該吃一頓了,怕他怎地?”

青竹絲點點頭,向常玉嵐道:“南海三奇天不怕,地不怕,不會怕你,走!接受你的款待。”

“請!”

常玉嵐肅身請客。

一時間,本來是敵對雙方,轉眼竟成了賓主之勢,拚命火爆的場麵,刹時化幹戈為玉帛。

已是掌燈時分。

司馬山莊的莊門大開。

“南海三妖”都有了幾分醉意,腳下歪歪斜斜的,舌頭說起話來有些打結,胡亂拱拱手,對送出大門的劍士不清不楚的道:“請……請轉告……你們……那姓……姓常的……咱們後會……有期……”

三人踉踉蹌蹌的沿著棧道走去。

紅毛猴道:“老大,這個姓常的不算壞人。”

銀地牛搶著道:“沒人說他是壞人呀!”

青竹絲也喃喃的道:“就是那主兒也沒說他壞呀,你們該記得吧!咱們進入中原之前,他還再三交代咱們,不要傷了姓常的嗎?”

“對!”

紅毛猴應了一聲,又道:“四下沒人,咱們該趕一程路吧?”

他說著,已騰身運功,率先狂奔。

銀地牛與青竹絲並沒回答,可是,不約而同追蹤而起,三個人本來輕身功夫不差,星飛丸瀉,快如奔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