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夫妻劫後聚草廬(2 / 3)

她說到這裏,不覺滴下幾滴眼淚。

紀無情大為關切的急急問道:“周姑姑可有看見了她?她在什麼地方?”

周翠玉道:“我已把她安置在一處民家,還有她父親也在那裏。”

紀無情忙不迭的道:“周姑姑,快帶我們去,我們幫忙把藍大叔和她一起接回來。”

周翠玉稍顯猶豫的道:“別忙,我方才已經稟報過老爺子,老爺子寬宏大量,同意把她父親接回來,隻是秀兒的事,還不敢對老爺子講,不知道老爺子肯不肯也讓她來。”

紀無情忙道:“那正好,她可以住在晚輩家裏。”

周翠玉有些為難的道:“那方便嗎?老太太同不同意?”

南蕙扯了紀無情一下衣角,低聲道:“二哥,你就對周姑姑實說了吧!”

她一向稱紀無情紀大哥,自從住進紀家別院,得知紀無情排行第二,已經改口稱二哥了,連姓兒也不再帶。

紀無情隨即歉然一笑道:“周姑姑,小侄因為先前不知您和藍姑娘的關係,所以有件事沒有告訴您,您女婿常玉嵐前天已經被接到舍下來了。”

周翠玉大為驚喜,啊了一聲道:“真的,他可是被你救下來的?”

紀無情望了司馬駿一眼道:“該說是事有湊巧吧!小侄和司馬老弟前天偶然在鄢陵城外一處山坡經過,得見令婿被六名高手追殺,可惜晚了一步,當時他已身受重傷,眼見就一命不保,小侄和司馬老弟趕上前去,總算將強敵擊退,當即把令婿攙回舍下養傷。”

周翠玉大為激動的道:“兩位賢侄,你們前後兩次救了常三公子的性命,老身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二位才好。”

紀無情正色道:“周姑姑說那裏話來,小侄們和令婿早已是生死故交,但為了一口氣,這些天來,卻一再故意給他難堪,他都能忍氣吞聲,逆來順受。”

“憑這些,就足以證明他對小侄們的真正友情了,你老人家又何必再提什麼感激不感激的呢?”

周翠玉早知十年前紀無情對藍秀曾是一往情深。

此刻她真恨不得能再有一個像藍秀一樣的女兒,好在她已明白,紀無情目前已經有了意中人,而南蕙長得又多麼和藍秀相似。

她心裏想著,一麵急切的問道:“可不可以帶老身看看常三公子?”

紀無情道:“丈母娘看女婿,當然可以,不過他剛才睡著了,所以小侄才能抽空和司馬老弟下棋。”

“這兩天來可都是你親自照料他?”

南蕙搶著說道:“可不是嗎!二哥兩天來幾乎日夜守在他床前,換藥療傷都是他親自動手,連陪我談天的時間都沒有了。”

周翠玉內心又是一陣感動。

紀無情道:“周姑姑先在這裏坐一會兒,小侄去看看他醒來沒有。”

常玉嵐就被安置在紀無情隔壁的另一間房裏。

紀無情悄悄進去後,常玉嵐已聞聲醒來,他因蓋著被子,無法看出傷勢,但氣色和精神還都很好。

紀無情來到床前,俯下身來,低聲道:“常兄,是不是要換藥了?”

常玉嵐搖搖頭道:“早上才換過藥,何必再麻煩,兄弟感覺已好得多了。”

紀無情道:“你別激動,我現在要告訴一件使你既吃驚又高興的事。”

常玉嵐緊鎖眉峰道:“兄弟最擔心的便是賤內,那女人連自己的女婿都要殺,隻怕連她的女兒也難放過,我倒真希望賤內也能及早逃出司馬山莊。”

紀無情不動聲色的道:“不但嫂夫人已經逃出了司馬山莊,連令嶽母也在咱們這裏。”

常玉嵐不由大吃一驚道:“什麼?那女人也來了?這怎麼可能?”

“你別驚,待我慢慢告訴你。”

當紀無情照著周翠玉所告訴的詳細說過一遍後,常玉嵐並不似在預料中的那樣感到意外了。

因為他早就聽說藍秀自幼為一對藍姓夫婦撫養,並且如道她的養母在桃花林時不知去向,不過,如今得知她的生父就是藍天倚,而且藍天倚並沒死,而她的養母又住在“垂楊草廬”,自是高興萬分。

當下,他強自活動了一下身子道:“真不好意思,家嶽母來了,兄弟無法立即前往拜見,實在太失禮了。”

紀無情忙道:“令嶽母就在兄弟房裏,你現在渾身是傷,當然該由她來看你,等好了以後,再補行拜見大禮也不遲。”

常玉嵐頗為尷尬的道:“真想不到第一次和她老人家見麵,我會是這樣子,那就麻煩紀兄請家嶽母來吧!”

紀無情回到自己房裏,南蕙搶著問道:“幹麼去了這麼久?”

紀無情道:“我當然要把事情經過詳細對他講明白,免得周姑姑見麵後還要再解釋。”

說著望向周翠玉道:“你老人家就隨小侄來吧!”

司馬駿和南蕙也跟在後麵。

進入房內,常玉嵐已在背後墊個枕頭靠牆坐了起來。

他剛要欠身為禮,周翠玉就關切無比的叫道:“姑爺,千萬別這樣,養傷要緊!”

她雖然沒看到常玉嵐的傷勢,但第一次和女婿見麵就這種場麵,話未說完,已不禁流下淚來。

常玉嵐也大為激動的道:“小婿到今天才得見嶽母,嶽母千萬原諒。”

周翠玉歎口氣道:“這不能怪你,要怪就該怪巫嫣紅那女人,姑爺,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常玉嵐強做笑顏道:“多獲紀兄和司馬兄相救,這兩三天又承紀兄日夜衣不解帶照料,現在已經好得多了。”

周翠玉道:“若我能早兩天知道多好,老爺子那邊的藥室,一向由我照料,什麼樣的珍奇藥物都有,待會兒我就去拿些過來。”

紀無情大喜道:“那太好了。”

司馬駿和南蕙也都喜形於色。

周翠玉在床沿坐下,再道:“剛才紀少爺必定已對姑爺說了,秀兒出來尋找你也遭到那女人的追殺,好在她沒受傷,反而殺死那女人的手下好幾個,目前她正在一處民家和她父親在一起,我決定馬上去把他們父女接過來。”

紀無情道:“哪太好了,她來了,小侄也可好好休息休息了!”

周翠玉為了常玉嵐養傷,不便多留,臨走時囑咐道:“姑爺安心養傷,我這就給你取藥來。”

出了房門,紀無情道:“小侄隨姑姑一起去。”

取好藥,周翠玉交給紀無情道:“這裏麵內服外敷的都有,麻煩你馬上為他換藥,我現在就去接他們父女回來。”

紀無情連忙說道:“周姑姑別急,您累了大半天,好像連午飯都沒吃,依小侄看,您還是先休息,等到了傍晚再說。”

周翠玉茫然問道:“這是做什麼?”

紀無情道:“到那時小侄已為令婿換好了藥,也好隨您一起去,而且為了不使巫嫣紅派出的眼線發覺,必須在夜晚行動才好。”

周翠玉也覺得紀無情顧慮的很對。

她不難料出,鄢陵一帶,目前已是百花夫人注意的焦點,很可能已到處布滿了暗樁暗卡,在時機尚未成熟之前,自然應以行動隱秘為宜。

她回到房間,用了些飯,又上床休息了一陣,待太陽將落西山,紀無情和司馬駿早已在門外等候了。

本來,南蕙也要隨著來的,紀無情說好說歹的才把她留下。

由“垂楊草廬”到韓姓老人農家大約有七八裏路,到達時天色已漸漸暗了下來。

進入後院,周翠玉吩咐紀無情和司馬駿先在外麵等候。

韓姓老人招待非常親切,特地命女兒秋姑把桌凳搬到後院,並沏了一壺茶,紀無情和司馬駿月下品茗,倒也頗為愜意。

周翠玉進入石室,藍天倚和藍秀父女二人,正在燈下談心。

藍天倚一見周翠玉便愣愣的問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周翠玉道:“我是來接你們的。”

藍天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喜中急急問道:“老爺子恩準了?”

“他老人家如果不準,我怎敢隨便作主。”

“他說什麼?”

“已決定不再追究於你,他說你是受那女人威脅引誘,並非心甘情願。”

藍天倚如奉大赦,情不自禁翻身在床上跪下,拱手過額道:“謝天謝地,多謝老爺子寬宏大量。”

他說完話,便忙著整理隨身東西。

藍天倚本來是空人一個由暗香精舍逃出,但藍秀為他購買了好幾套新衣以及日用物品,這些天來周翠玉也帶來一些東西,整理起來,足足要包成兩大包。

藍秀還有些不放心的道:“娘,女兒我呢?”

她從前貴為桃花仙子和司馬山莊女主人,如今竟落得連棲身之地也沒有,說起來也夠淒慘的了。

周翠玉道:“你當然也要跟爹一起過去。”

藍秀剛要幫忙藍天倚整理東西,周翠玉再道:“別忙,娘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過去後你就可以見到常姑爺了。”

藍秀照樣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呆道:“娘,您說什麼?”

周翠玉道:“常姑爺也在那邊。”

連藍天倚也聽得停止動作。

“他……他怎麼會在那邊?”藍秀不知是驚是喜。

“他被巫嫣紅派人殺成重傷,幸虧紀少爺和司馬少爺路過碰上,救了他一命,當時就把他攙回“垂楊草廬”療養,剛才娘已和他見過麵了。”

“他傷勢怎樣?”

“紀少爺兩天多來衣不解帶照護他,剛才又換上娘從老爺子那邊取來的藥,料想不久就會痊愈的。”

藍秀籲了一口氣,哺哺自語的道:“紀公子和司馬公子在一個多月內連救他兩次性命,玉嵐和女兒真不知如何報答他們。”

周翠玉也不禁有些激動的道:“娘方才何嚐沒在他們麵前說過這件話,紀少爺真不愧是至情至性的俠義中人,聽他的語氣,他和姑爺的交情,實在不是生死知己四個字可以形容的。”

藍秀隻聽得熱淚盈眶道:“他們可知道娘來接爹和女兒的事?”

周翠玉道:“他們擔心路上出事情,也跟著來了。”

“他們在哪裏?”

“我吩咐他們在後院裏等候。”

藍秀急急起身道:“娘請幫爹整理東西,女兒出去看看他們。”

出了洞口,隻見紀無情和司馬駿正在那裏對月飲茶閑談。

她本能的芳心一震,司馬駿為何已經換成了便裝,而且看來不像失明之人。

紀無情和司馬駿認出來人是藍秀,剛要起身見禮,誰知藍秀竟然急急行前幾步,望著兩人,盈盈拜了下來。

在這刹那,紀無情和司馬駿都有些手足無措,愣在當場。

半晌,紀無情才失聲叫道:“嫂夫人,這算何意?”

藍秀淚落雙頰哽咽說道:“承蒙二位公子兩度援手,使外子玉嵐得以大難不死,此恩此德,我夫婦二人真不知如何答報!”

紀無情淒涼一笑道:“嫂夫人,說句你別介意的後,兄弟認識常兄在你之先,十幾年的相知相交,如果連這點忙都不能幫,那還算的什麼朋友。”

他說著,剛要俯身將藍秀攙起,但兩隻手伸出一半,卻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