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秋問了杜小翠幾個個人問題。杜小翠報怨母親像管三歲娃娃那樣管著她,都煩死了。宛春秋像老朋友那樣勸她,你呀,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母親的話還是要聽的。隨後,宛春秋講了他的身世和經曆。宛春秋是個孤兒,他一出生就被父母拋棄了。他在福利院生活了幾年,被一對夫妻領養。養母對他很好,養父就不行,一喝酒就打他,還打養母。養母護著他,常帶他到她的單位去。她在殯儀管工作,所以宛春秋童年的記憶是死亡和灰色。後來,養父開始吸毒,常常把養母抽得傷痕累累。終於有一天,養母忍受不了虐待,把養父殺了。宛春秋又成了一個人。宛春秋長大後,經過一番拚打,終於闖出了自己的天下。宛春秋說現在雖然好多女人圍著他,但他找不到感覺,至今獨身,不知是不是小時候的經曆影響了他。他說很少對別人講他的身世,今天是個例外。
杜小翠沒想到風光無限的宛春秋竟有如此坎坷的經曆。她對宛春秋的話沒有任何懷疑,這樣一個男人怎麼可能說謊?杜小翠的眼睛濕潤了,她默默把臉扭向一邊。
宛春秋掏出手絹,給杜小翠擦了擦。杜小翠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知不覺已滑到了湖心,四周沒有遊人,隻有蘆葦輕輕地搖晃著。
宛春秋注視著杜小翠,他的眼睛比湖水還深。
杜小翠羞澀地笑笑,說,我們回吧。
宛春秋極有分寸地點點頭。
回去的時候,兩個人的話很少。宛春秋除了用柔軟的目光環繞著杜小翠,沒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這一夜,杜小翠像是躺在顫動的秋千架上,怎麼也睡不著。她的眼前老是宛春秋的影子。杜小翠隱隱有一種預感,她的生活將因此而改變。她看出來,宛春秋喜歡她。杜小翠有些驚喜,也有些害怕。似乎眼前晃動著一根繩子,她猶豫著,該不該抓住,還有,母親那一關怎麼過?她並不想把自己拴在馬遠的渡假村上,她要憑著自己的聰明和漂亮,抓住她想要的東西。現在,那個東西已經露出頭了。盡管她看不清楚,但她聞到了它的香味。
第二天,宛春秋聽了馬遠的規劃和論證,之後實地察看了修高爾夫球場和保齡球館的位置,但他始終沒說是否和馬遠合作,隻說他喜歡柳湖這個地方。
晚上,宛春秋喝了不少,馬遠讓杜小翠送宛春秋回屋。杜小翠要攙宛春秋,宛春秋擺擺手,不用,我自己能回。然而,杜小翠還是跟在他後麵,杜小翠的心砰砰地跳著,似乎要飛出來。
走到門口,宛春秋回頭邀請杜小翠,進來坐坐吧。
杜小翠突然害怕了,她說我去端盤水果,拔腿離開。
杜小翠回屋不久,馬遠進來了。杜小翠的臉又紅又燙,她怕馬遠看出來,故意扭著。馬遠讓她去他那兒一趟。
杜小翠走進馬遠的屋子,馬遠卻背著她站著。屋裏的空氣好象凝固了,好半天,馬遠才讓杜小翠坐在他對麵。馬遠慢條斯理地說宛春秋對渡假村很重要,現在是杜小翠出力的時候了,他特別強調,我不會虧待你。
杜小翠聽明白了,他是要她做出犧牲了。杜小翠想,她絕不能輕易答應他,她要趁這個機會提條件,書上怎麼說來著,對了,一石二鳥。
杜小翠低下頭,不言語。
馬遠說杜小翠有什麼條件,他都可以考慮。
杜小翠說,給我三萬塊錢。
馬遠怔了怔說,三萬多了點兒吧?你看是不是這樣,我先給你一萬五,如果簽了合同,我再補償你。
杜小翠說,我現在就要。
馬遠從抽屜裏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紙包。原來他早有準備,早就吃定她了。杜小翠忽然覺得極不舒服,但她還是拿了錢,一走一頓地離開。
杜小翠把錢藏好,端著水果往宛春秋的房間來。在這之前,杜小翠揣了一份浪漫,一份溫馨,可此時,浪漫和溫馨被那些錢殘忍地割開了。她覺得自己賣給了馬遠。她後悔要了錢,可既然馬遠利用她,她怎能輕易地讓他算計?她給自己打氣,你現在去見一個你喜歡的男人,你是給他送水果的。她的腿軟軟的,那條路顯得極其漫長。
杜小翠推開門,宛春秋正憑窗站著。
宛春秋快步走過來。
杜小翠手中的盤子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