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進行曲 32
馬遠被騙了。
姓宛的家夥一走,馬遠就知道自己被騙了。宛春秋玩了幾天,拍拍屁股走了,而且還拐走了杜小翠。除了擱下那一句話,什麼都沒留下。理事會通過?去你媽的吧,什麼理事會,鼻孔裏吹出來的。馬遠玩了半輩子鷂鷹,卻被麻雀啄了眼。這幾天,馬遠一直佛爺似地供著他,為了讓他嚐到黃花閨女的滋味,他甩給杜小翠一萬五。杜小翠做了宛春秋的幫凶,她是個有野心的女孩子,他不給她錢,她也會投懷送抱的。她和宛春秋騙了他,而宛春秋把所有的人都騙了。
馬遠捏著宛春秋的名片,恨不得戳幾個洞。但他沒有把它撕碎,而是放在了玻璃板底下。馬遠不怕羞辱,他心裏不舒服,但絕不會生氣。那幾個錢算什麼,一個杜小翠算什麼?隻要他點個頭,很快會有張小翠、李小翠補進來。馬遠擅於從對手身上學習,宛春秋讓市旅遊局牽線搭橋,所以沒有引起馬遠足夠的懷疑。這對馬遠的啟發太大了。
馬遠想給方黑臉打個電話,告訴他宛春秋是個什麼人物,想了想,又放下了。他太了解方黑臉了,馬遠這邊沒有消息,他肯定會把電話打過來。不用說破,方黑臉會明白自己扮演了什麼角色。馬遠不能讓他有興師問罪的感覺。馬遠和他打的交道太多了,經驗一摘一串。
馬遠太累了,他插上門,想狠狠睡一覺。那件事已從他心上淡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可是,沒等他合上眼,便聽到咣咣的擂門聲。馬遠估計是杜翠翠來了,他料定她會來。在柳湖,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擂馬遠的門。這個女人把杜小翠當寶兒一樣捧著,末了還是被一個騙子摘走了。馬遠不認為是他把杜小翠推到宛春秋懷裏的,杜小翠是一個欲望極強的女孩,既使不投到宛春秋懷裏,也會投到另一個男人懷裏,遲一天早一天的事。這不是杜小翠的錯誤,誰沒有欲望?她的錯誤在於她總想把自己當獵手,結果是自己成了獵物。
馬遠拉開門,果然是杜翠翠,她臉上不知怎麼全是橫七豎八的血道子。短短幾天,杜翠翠突然蒼老了許多。這個打擊對她太大了。馬遠的心顫了一下,畢竟這是他曾經喜歡過的女人。也僅僅是顫了一下。這個世上已沒有什麼能讓馬遠感動了。
馬遠點點頭,是翠翠?唔,進來坐。
杜翠翠站在馬遠對麵,胸脯起伏不定。她的目光鋒利地切過來,讓馬遠無處躲避。
馬遠問,有事嗎?
杜翠翠冷冷一笑,你少裝,小翠呢?
馬遠做出很生氣的樣子,你問我,我還問你呢。我待她不薄,不是你的女兒,我絕不讓她進來,誰知道她拐了我三萬塊錢跑了,我等她主動把錢送回來,不然,我就報警。
杜翠翠嚷,胡說,你血口噴人,小翠不會那樣的。
馬遠說,是啊,我也是信任她,才沒防備她。
杜翠翠說,我不聽你胡說,你把她還給我。
馬遠說,你這樣就不講理了。
杜翠翠大聲喊,你倒是還不還?
馬遠看出來,杜翠翠受了刺激。這個時候是不能和她較真的。沒等他做出反應,杜翠翠突然從懷裏抽出一把刀。馬遠退後幾步,抓起桌上的夾子,往杜翠翠的身上砸去。
馬遠的保鏢衝進來,奪了杜翠翠的刀,把她拎出去了。杜翠翠的聲音漸行漸遠,馬遠,我饒不了你。
馬遠給派出所撥了電話,不過半小時,派出所的車就到了。吳結巴要把杜翠翠帶回所裏,征求馬遠的意見,馬遠很大度地說,你們依法辦事吧。
這時,馬天氣喘籲籲地跑進來,質問馬遠憑什麼抓杜翠翠。馬遠實在不喜歡他,他太找不著自己的位置了,不然不會混到這個份兒上。馬遠指著桌上的刀,你看見了吧,若不是躲得快,這會兒我就見閻王了,我見閻王倒不打緊,丟下你弟媳婦誰管?馬天說她是急糊塗了,你就不能放她一碼?馬遠拍拍馬天的肩,不是我不放她,是派出所要帶她走。馬天的聲音不再有堅硬的東西,他說,兄弟,算哥求你一次,你放了她吧。馬遠心想,你現在看見這個女人是寶貝了?晚了吧?當然,馬遠還不至於說出這種話,馬遠歎口氣,我跟他們說說,看行不行。
是馬天送杜翠翠回去的。馬遠一直在玻璃後麵注視著。馬遠勝了,可他並不舒服。特別是看到馬天和杜翠翠並肩走著,他覺得自己被捆住了,上不來氣。他狠狠地吐了一口痰,恨恨地罵了聲操。
電話鈴響了,對方問馬遠怎麼處置那個後生。馬遠說要他一條腿吧。馬遠說得隨隨便便。馬遠知道那個娘們兒耐不住寂寞,但她是馬遠的女人,她必須老老實實的。那個後生馬遠已調查清楚了,他誰不能搞?偏要搞馬遠的女人。馬遠要讓他付出代價。黑道白道,馬遠的路子都熟。馬遠是一條鯊魚,一個柳湖算什麼,就是大海,照樣玩出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