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國蓄》,印國家的儲蓄。管學一貫重視國家儲蓄問題,認為這是齊國實現霸業的保證。本篇是《輕重篇》中的第五篇,詳盡闡述了國家儲蓄對於調控物價的重要性以及儲備物資的時機和技巧。詮釋了管仲輕重理論的基本內容,亦可稱作輕重論的總綱。
管仲進行經濟變革,非常注重糧食和貨幣的作用。在貨幣方麵,製定統一的貨幣政策,對貨幣的種類進行規定和劃分,注重以貨幣價格對市場進行調節。由於製定了有關貨幣的經濟政策,這為建立中央集權化的霸業統治提供了重要條件。如篇中說:“以珠玉為上幣,以黃金為中幣,以刀布為下幣。”其中,強調了對中等貨幣黃金價格的控製,並要以此為紐帶對上幣和下幣進行有效的控製,從而調控整個市場。在商品價格方麵,管仲則主張抓住糧食這個市場龍頭,來控製其它商品的價格,認為管好糧食是頭等大事。“穀貴則萬物必賤,穀賤則萬物必貴”,這是糧食和其它商品價格起伏漲落的經濟規律,隻要把握住這一規律,政府就能對萬物的價格進行有效的調控了。
管學對貨幣和商品價格理論政策的研究和實踐,對我國商品經濟的發展具有不可磨滅的貢獻。
另外,篇中反對為了儲蓄而對人民過度盤剝,反對橫征暴斂,因為這會使人民憎恨;還反對貧富懸殊的現象,反對巨商富賈與國家爭利,因為這會造成財物的大量囤積和物價漲落的失衡,不利於國家掌控市場調整物價,使國力削弱。因此主張要“利出一孔”,即將財權完全集中在中央政府手中,由國家來控製一切經濟命脈:在人民有餘時收購多餘的物資,在人民不足時銷售儲蓄的物資;以低價買進,以高價賣出;這樣既可使國家賺取利潤,增加財政收入,又可使物價保持平穩,保證供求關係的平衡。
由於管仲改革十分重視民意,所以處處能從尊重人民的本性和願望出發,要求政府對人民的征斂不但要適可而止,而且要講求策略,即:給予人民時要做得彰顯一些,讓人民高興;索取時要做得隱蔽一些,不讓人民生怨。這樣對統治來說,既能達到征斂的目的,又能讓人民高興地順服自己。為此,他提出“隱稅於物價”的辦法,讓百姓感覺不到政府的收稅,而實際上政府已通過與民間的貿易,從百姓那裏賺取了足夠的利潤,等於達到了收稅的目的。
總之,管仲實行的經濟變革在當時史無前例,這場變革正是在以輕重論為核心的經濟政策指導下才得以有效地展開。但是,要想運用好這一經濟理論並非易事,必須遵守兩個重大原則:一要“乘時”,二要“乘易”,也就是說,既要把握時機,又要靈活變易,兩者缺一不可。
原文
國有十年之蓄,而民不足於食,皆以其技能望君之祿也;君有山海之金,而民不足於用,是皆以其事業交接於君上也。故人君挾其食,守其用,據有餘而製不足,故民無不累於上也。五穀食米,民之司命也;黃金刀幣,民之通施也。故善者執甚通施以禦其司命,故民力可得而盡也。
夫民者親信而死利,海內皆然;民予則喜,奪則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見予之形,不見奪之理,故民愛可洽於上也。租籍者,所以強求也;租稅者,所慮而請也。王霸之君,去其所以強求,廢其所慮而請,故天下樂從也。
注釋
民者親信:據文意,“親信”應作“信親”。
原文
利出於一孔,其國無敵;出二孔者,其兵不詘;出三孔者,不可以舉兵;出四孔者,其國必亡。先王知其然,故塞民之養,隘其利途。故予之在君,奪之在君,貧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親君若父母。
注釋
其兵不詘:“不”為“半”字之誤。塞民之養:據聞一多之說,“養”為“羨”字之誤,意為盈餘。
原文
凡將為國,不通於輕重,不可為籠以守民;不能調通民利,不可以語製為大治,是故萬乘之國有萬金之賈,千乘之國有千金之賈,然者何也?國多失利,則臣不盡其忠,士不盡其死矣。歲有凶穰,故穀有貴賤;令有緩急,故物輕重。然而人君不能治,故使蓄賈遊市,乘民之不給,百倍其本。分地若一,強者能守;分財若一,智者能收。智者有什倍人之功,愚者有不賡本之事。然而人君不能調,故民有相百倍之生也。夫民富則不可以祿使也,貧則不可以罰威也,法令之不行,萬民之不治,貧富之不齊也。且君引錣量用,耕田發草,上得其數矣。民人所食,人有若幹步畝之數矣,計本量委則足矣,然而民有饑餓不食者何也?穀有所藏也。人君鑄錢立幣,民庶之通施也,人有若幹百千之數矣,然而人事不及,用不足者何也?利有所並藏也。然則人君非能散積聚,鈞羨不足,分並財利而調民事也,則君雖強本趣耕,而自為鑄幣而無已,乃今使民下相役耳,惡能以為治乎?